第342章 连人伦都不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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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王妃与晋王共居仁寿宫的正殿,晋王回到殿里,王妃也在门下迎候了,在外人看来,这一对就是恩爱和睦的夫妻。
  “热水已经备好了,先去沐浴,再出来用膳吧。”
  晋王妃打发景泰景安前去侍候,自己留在殿里继续听英娘禀报围场那边传来的陆瞻的佳绩。
  听到舒畅处,门外便说世子来了,晋王妃笑着让进,还没说话,与宋湘一道跨进门来的陆瞻已经先开口了:“母妃,父亲呢?”
  “他在沐浴,怎么了?”晋王妃察觉到他们神色正经得过份,站了起来。
  陆瞻上前:“我方才把事情都跟皇爷爷禀报了,皇爷爷果然反应颇大,打发我回来洗漱过后过来传口谕,让我与父亲母亲一道前往仁寿宫叙话。”
  “你已经说了?”连日里被别的事情扰心,晋王妃差点忘记了这事,猛地听他说到这里,神色便有些恍惚。但很快她便振作起来,说道:“景泰!去看看王爷妥当不曾?皇上那边传口谕来了!”
  景泰立刻掀了帘。
  王妃道:“你方才是怎么说的?”
  耳房里晋王已经听到通报说陆瞻到来,并起身在穿衣了,衣裳没穿好景泰来传话,手下便顿了一顿。他到殿里时陆瞻已经与晋王妃说了会儿话,他问:“皇上有何示下?”
  殿里三人全朝他看过来,陆瞻目光在他脸上微一停顿,敛目道:“皇上有旨,传我等这就去仁寿宫叙话。”
  晋王转向王妃,王妃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已传了有一会儿了,走吧。”
  说完便率先走向了门口。
  仁寿宫这边,俞妃与安淑妃轮流打点皇帝的起居,清洗完之后他在榻上落座。
  俞妃见他一言未发,便接了茶亲自呈上去:“想必是累了,臣妾这就传膳吧?”
  “不忙。”皇帝道,“累过头了反倒没胃口了。你先回去吧。”
  俞妃站了下,便颌首称是,走出门来。
  门下迎面遇见到来的晋王夫妇与陆瞻宋湘,双方打了招呼,俞妃便指出皇帝所在,目送他们进了殿。
  山风灌进游廊,日光是早不见了的,廊下来了群挂灯笼的宫人,俞妃收回目光,去往了自己的住处。
  王池通报之后,晋王一家进了殿,各自请了安,便依皇帝指示在榻前站定。
  晋王能感觉得出在场所有人里只有他不清楚皇帝召他们的目的,但看着皇帝慢吞吞举杯抿茶的姿态,心里也莫名多了几分不安。
  他蓦然回想起多年前的乾清宫,因为宁王交上去的罚做的功课太高效,以至于他这个最有可能替他抄功课的二哥被传到了父皇面前,也是这样默不作声的场景,四面安静得只听得到彼此的气息声,是让人看不透深浅的害怕。
  “周氏犯了何事?”
  到底是皇帝打破了这幕安静。被他执过的杯子放回案上,他肘支着炕桌,看了过来。
  晋王见王妃未有回应,便躬身回道:“周氏斗胆向昀哥儿媳妇下手,害死了昀哥儿媳妇肚里的孩子。”
  “这个朕已经知道了,说点朕还不知道的,”皇帝看向他,“折子上没有的,但却有发生了的。”
  当日周氏一事的折子是晋王妃递进宫中的,因为这属于后宅之事。晋王大致能猜到她是怎么写的,既到了被传来问询的地步,也没有什么好瞒的,便将那夜周氏生事之始末尽皆口述了出来。
  皇帝道:“朕听说,你们俩当着儿女们的面就起了争执。甚至后来关起门又吵了很久。你们都吵了些什么?”
  晋王微愕,又看了眼晋王妃。
  晋王妃眼观鼻鼻观心看着地下,丝毫没有回应的意思。
  晋王收回目光,垂首道:“回父皇的话,无非是些家常之事。”
  望着地下的皇帝抬眼,凌厉目光从眼底投过来:“瞻哥儿先前说,他要搬出王府另立门户,这件事,你这个能为了家常之事与妻子当众争执的爹知道吗?”
  晋王猛地抬头,看向陆瞻。
  “他为什么要搬出去?”皇帝双手支膝,以微倾的姿态朝他看过来。
  晋王无言以对。他又看向晋王妃和宋湘,这二人皆都平静如初。
  陆瞻要搬出晋王府这件事,看来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了!他为什么要搬出去?是怕再被他这个假爹下毒手吗?那他可真想多了!自打与王妃摊牌以来,自己的心思已经曝露,这个时候再动手已经是白送把柄给人,他怎么可能会再下手坑了自己?!
  他垂首:“儿臣不知……”
  “一问三不知,你这是糊弄你老子糊弄了几十年,已经成习惯了么?”皇帝直起腰,没有任何温度的语言让人心头发紧。他站了起来,走到晋王跟前:“你对他做过什么?从实招来!”
  晋王提袍跪在地下。身为晚辈的陆瞻和宋湘跟着跪下来。
  跪下的这刹那里,一股意气自晋王心底生起——这一跪下,那些他咬牙不肯说的事情,就非说不可了。
  他咬了下牙,背脊挺直了一些:“儿臣养育了他十七八年,这十七八年里,儿臣把他当成亲生骨肉抚养,甚至一心一意地把他当成了继承人,儿臣不懂父皇这话的意思。”
  皇帝道:“你养育了他十七八年,就可以左右他的生死?朕也养了许多年,是不是朕也随时可以要你的命?天下人的性命,是不是都掌握在父母亲的手上?
  “朕只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却没听说过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你在兴平险些害了瞻儿性命,你是连人伦都不要了吗?!”
  “但儿臣也相信,天下人没有一个人愿意被愚弄!”
  晋王脱口回应,而后抬起头来:“兴平的事,是儿臣做的。但儿臣并不认为自己当时的想法有什么错!那个时候,我只是一个经历着失望和绝望的凡夫,我没有那么伟大,乍然知道自己被欺骗了多年,还能理智到不犯错误!”
  “那十八年前,你对你的哥哥和弟弟,又做过什么?”皇帝望着他,“你当着我,能发誓绝没有干过一点点有违手足之情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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