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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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迁被半夜突然出现在他房间的封无炎吓了一跳。
  一脸阴沉的魔尊很恐怖,但是却一点也没让宿迁觉得惊讶。林悠悠已经跟那个小白脸离开快一整夜了,若是封无炎还没有任何异常,他才觉得惊讶。
  封无炎心烦意乱地盯着宿迁。他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朋友,实在找不到说话的人,只能跑来找宿迁了。
  “魔尊可有什么吩咐,”宿迁淡定地起身,同时做好了厮杀的准备。小白脸是太上宗的吧?不知道魔尊是想拆了小白脸的骨头,还是想顺便把太上宗灭门呢?
  然而封无炎只是幽幽地看着他:“悠悠哭得很伤心。”
  天水链将林悠悠强烈的情绪波动传了回来。他没有切断他与天水链的联系,本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现身救下女主,却不想神器有灵,竟将林悠悠的痛苦也传了回来。
  “我不明白。”封无炎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父女重逢不应该高兴吗?她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宿迁只看着封无炎不说话。自从魔尊开始谈恋爱,就不爱打打杀杀了,实在是俗气得紧。
  “你说,”封无炎纠结地看着他,“我要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吗?”
  宿迁开口之前,封无炎已经开始摇头:“不行,我不能参与过多的剧情。她有主角光环,肯定不会有事的。”
  直到封无炎消失,宿迁都没能再说第二句话。他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躺下继续睡觉。谈恋爱的人都不可理喻,魔尊也一样。
  夜色淡去,晨光照在青莲后山上的一块石碑上。
  林悠悠呆呆地跪在石碑前,她的眼泪已经哭干了。阳光落在身上,她缓缓抬起哭红的眼,将屈下的背脊挺直。
  林泽一直立在一旁,昨夜他强行将林悠悠带到石碑前后,便再没有任何动作,只由着她在母亲的碑前哭了一夜。
  林悠悠记忆中,父母十分恩爱,父亲将母亲当成掌上明珠一般宠爱,对母亲比对她和哥哥不知温柔多少倍。
  痛失爱妻,在父亲心中,怕是重过她的不知所踪。
  “父亲!”一声呼唤打破了这一刻的寂静。
  林悠悠转头看去,却见晨光中,一个玉立身长的男子正往这边赶来。他跑几步,又缓下来走几步。他白净的面上都是焦急,但又不得不放慢了速度,等着他身后的小姑娘跟上他。
  小姑娘与她一般年纪,甚至形容也与她有几分相似。她穿着幻剑门的弟子服,但是衣制面料分明都是上乘,并不是寻常弟子穿得起的。
  “我听说小悠儿找到了!”男子终于走到近前,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林悠悠身上。
  “小悠儿,真的是你!”林良认出了林悠悠,激动地将她从地上带了起来,“小悠儿,我是哥哥呀!”
  林悠悠自然也认出了自己的哥哥。一别十二年,他们都长大了,却还都带着小时候的影子。
  “哥哥。”林悠悠开口之前,跟在林良身后的小姑娘先她一步叫了林良一声。
  她生得与林悠悠十分相似,就连那副微微敛眉,既可怜又无措的样子,都像极了她。
  林良立刻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跟在身后的小姑娘,他扶着林悠悠,向她介绍道:“小悠儿,这是若悠。自从你失踪后,娘亲心中十分愧疚,幸好有若悠一直陪着她。弥留之际,娘亲甚至将她当作了你。我们感激若悠,便将她收养了,像待你一般待她。”
  林良说完,又看向林若悠:“若悠,小悠儿以后就是你的姐姐,快叫姐姐。”
  林若悠开口之前,林悠悠晃了晃身子,将头一歪,晕倒在林良的怀里。
  林悠悠再醒来,发现自己被安置在了东院暖阁。这里紧邻着父母的房间,向阳而建。因为母亲想要一间一睁眼就能看到阳光的房间,父亲便让人在原来的房间旁加建了这个暖阁。
  偶尔父亲会陪母亲在这里住几天,大多数时候,这个暖阁是用来摆放母亲养的那些畏寒的娇花的。
  这并不是她原来的房间。没有将她送回原来的房间,无非是因为那里被别人占了。
  确认此时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林悠悠缓缓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是一棵开满了花的梨树。
  青莲山上灵气充裕,这里的梨花常年不败,漫山遍野连成一片。她伸手接过一两瓣飘进窗口的花瓣,想起了自己为什么喜欢梨花。
  这是母亲最喜欢的花,她会将它绣在裙摆上,绣在帕子里,绣在她触目所及的一切绣品里。而她本人,便是梨花一般温柔美丽的女子。
  她的母亲,死了。
  漂泊十二年,回家便得知这样的噩耗。若是当年那个懵懂天真的她,必定是伤心欲绝的。
  可她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纯良的自己。她太明白活着的艰难,太明白好好活着,才是对逝者最大的敬意。
  她变了许多。
  甚至于在踏上青莲山土地的前一刻,她都在筹谋着如何利用母亲对她的愧疚获得她的偏宠,如何利用母亲的善良影响父亲,让他放下对她的顾忌。
  母亲若是知道了这些,会不会因此感到伤心?因她终究,没有长成她期许的模样。
  “娘亲,娘亲。”林悠悠轻声呢喃着,目光却渐渐从茫然变得坚韧。
  就算她没有长成父母期望的样子又如何?她还是她,一样能成为父母的骄傲,一样会在这世上,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林悠悠扬起手,满院的梨花随着她的动作盘旋着飞舞起来。花瓣汇在一处,似一朵白色的流云,飞到后山的石碑上,将白色的花瓣铺满了坟墓。
  母亲,最喜欢梨花了。
  林悠悠做完这些,转过头猛然看见林泽正立在身后看她。
  “父……父亲。”她小心翼翼地出声,带着明显的生涩和疏远。
  十二年的分别,淡化了太多东西。
  林泽的目光落在地上遗落的几瓣梨花上,神色晦涩:“如此飘逸的木系术法,你是如何学会的?”
  林悠悠咬着唇垂下头。这个时候,不能说谎。
  “魔尊……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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