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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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女儿, 被证明是一个表里不一的黑心肠, 还即将面临刑事处罚, 夏家和夏氏集团也因为他们在被蒙蔽时做的错事, 而受到影响, 董事会乱成一团, 原本就不服他的人, 更是觑机要把他赶出董事会。
  内忧外患,夏严涛这段时间,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
  还是永无尽头的噩梦。
  更雪上加霜的是, 白敏病了。
  心力交瘁,一病不起。
  短短半年,夏家的变化, 何止翻天覆地?
  真相大白, 错怪了夏染,他们是愧疚的, 他们也道歉, 可夏染一直不肯见他们, 最主要的是, 他们拉不下脸来。
  看着视频里被同校学生欺负地不敢吭声的亲生女儿, 内疚悔恨,让他们无颜来见这个女儿。
  夏严涛至今都想不明白, 他当初为什么会对夏筠深信不疑,而对夏染这个亲生女儿, 误会至此?
  林鹿站在那儿看了夏严涛片刻, 见他也不开口,便收回了视线,抬脚就走。
  “小染!”
  夏严涛往前一步,急声道。
  林鹿躲开他要拉自己的手,冷冰冰看着他:“干什么?”
  夏严涛讪讪收回手,道:“我……我来给你道歉。”
  “不需要。”林鹿冷声道:“而且我也担不起夏总这尊贵的歉意,收回去吧。”
  夏严涛面带愧色:“小染,我知道以往都是我们误会了你,可那都是误会造成的,爸爸妈妈并不是故意的,我和你妈妈真的很内疚也很对不起你,你就……”
  “误会?”林鹿打断他的话,笑着道:“误会什么?”
  夏严涛一愣。
  林鹿又道:“你是想说,你和白敏是因为夏筠的话,所以才误会了我吗?”
  ‘白敏’这个称呼让夏严涛心尖一抽,但还不等他想明白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他就马上点头道:“是!爸爸妈妈不是有心的!爸爸妈妈其实……”
  林鹿歪了歪脑袋,再次打断夏严涛的话:“可你们为什么会误会我,而对夏筠的话深信不疑呢?”
  夏严涛再次愣住。
  林鹿嘴角微扬,可那笑,却不达眼底。
  夏严涛眉心微蹙,清楚地听到她说:
  “因为你们爱夏筠,不爱我,在你们心里夏筠才是夏家的女儿,而我从来都不是!”
  “不是的!”夏严涛急声道:“我和你妈从来没有这样认为!”
  林鹿冷笑:“不承认有用吗?这不明摆着的吗?过去的四年多时间,你们自欺欺人,把我折磨的不成人样,现在我好容易走出来了,你们又要来搅我的生活,又要用自欺欺人的方式来欺我年幼?”
  夏严涛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鹿又道:“但凡你们对我有对夏筠十分之一的信任和爱,我也不会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夏严涛张了张嘴,但没能说出话来。
  林鹿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左手腕:“还记得我被抢救回来时,你和白敏是怎么说的吗?”
  夏严涛脸色煞白。
  “你们说,让我不要再闹了,不要再让这个家不安生了。”
  夏严涛:“……”
  林鹿拧了下眉:“你们从来都没把我当家人看,可脸面不允许你们不承认,论虚伪,论表里不一,你们和夏筠不分伯仲。”
  夏严涛急促喘息。
  “我不会原谅你们,”林鹿懒得和他多说,她道:“也不想再看到你们。”
  说完她抬脚就走。
  “可你有把我和妈妈当家人吗?”夏严涛急声追问道:“我们把你接回来,给你最好的生活,最好的教育,我们哪里做的不好了?”
  “当然有,”林鹿道:“物质不能代表一切,你们是给了我富足的生活,但却没有给我爱,这样的生活对于一个从山村来到大都市的十二岁小女孩而言,只会让她惶恐不安,你们只给你们认为她需要的,却从不问她,她想要什么,也从不关心她,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说到这里,她自嘲地笑了声:“算了,说这么多也没意义,跟不爱自己的人争辩,简直是白费口舌。”
  她顿了顿又道:“随便你怎么认为吧,你和白敏给我的那条命……”
  她抬手晃了晃手腕:“我已经还回去了,至于我之后做的那些,不过是还我自己清白,还我自己公道,我不欠你们,而是你们欠我!”
  这话说完,她没再停留。
  “你妈病了。”夏严涛哑声道:“她想见你。”
  林鹿头也不回:“不见!”
  她病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要见我我就要去?
  当我是什么?
  “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
  林鹿烦死他了,她转身冷嗤道:“你的面子?你有什么面子?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你算什么东西?”
  夏严涛气急:“我是你爸!”
  “还有一年五个月零七天。”
  夏严涛不知道她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神情有一瞬间的茫然。
  林鹿继续道:“……我就可以和你和夏家彻底脱离关系!”
  夏严涛:“……”
  她居然,居然一直都记着!还日日计算着日子!
  她到底有多恨他们,有多恨那个家?
  看着她脸上决绝的表情,夏严涛才真的明白,她是真的这么打算,而不是为了闹事,不是为了制造混乱,哗众取宠。
  她是真的不想和他们有一丁点儿关系。
  来的时候,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觉得……觉得他们再怎么样都还是骨肉血亲,却没想到,这骨肉血亲却成了最大的讽刺。
  “你……”夏严涛艰难地道:“我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林鹿不说话,只冷眼看着他。
  夏严涛脸上火烧一样,却还是硬着头皮道:“筠筠已经知道错了,你能原谅她吗?”
  说完,他怕林鹿误会,忙又解释了一句:“我不是要帮她说话,她是真的知道错了,她也一定会接受法律的制裁,但你如果能谅解她的话……”
  “我如果谅解她,”林鹿接过夏严涛的话,似笑非笑道:“她就可以争取宽大处理,是吗?”
  夏云涛:“……虽然我这么说,你肯定不信,可我也是为了你好,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都还年轻,往后的路还有很长,你不肯原谅她,别人背地里会说你睚眦必报,会……”
  “那就让他们说去吧!”林鹿冷笑道:“我就是有仇必报!就是斤斤计较!我要做什么,别人如何看我 ,影响不到我!也影响不了我!我做什么,上不愧天,下不愧地!我问心无愧!”
  夏严涛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决绝,一丝松动都没有。
  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法打动他,这让他又愧疚又无奈。
  “你妈快不行了。”最后,夏严涛只得说出实情:“我跪下来求你行吗?你就去见她一面,哪怕一句话不说,就见一面,不要让她到了都……”
  林鹿转身,头也不回,只留下两个字:
  “不见!”
  白敏身体早几年就不太好,这些年又被家事闹得有些加重,这次事情更是直接压垮了她。
  林鹿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夏严涛被保安拦在外面,任他如何喊如何求,林鹿都没回头。
  他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直接声嘶力竭,保安才无奈劝了他一句:“夏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给孩子点时间缓缓,您请回吧。”
  保安上个月刚升级成为奶爸,对夏严涛夫妇的所作所为非常不能理解。
  那可是亲生女儿,就算她真的做错了什么事,做爹娘的,不该宽容尽力去弥补吗?为什么会那么狠心?
  反正要他对自己的女儿那么狠心,他宁可去死。
  更何况,女儿还是被误会的,别说夏染不能原谅他们,就是他这个外人看了,也无法说原谅就原谅。
  说白了。
  夏染要恨他们一辈子,也是他们活该!
  虎毒还不食子呢,他们实在枉为人父/母。
  夏严涛想说,没时间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可对着一个保安,他夏严涛说不出这么弱势的话。
  他在小区门口守了一天一夜,也没等到林鹿再出来见他。
  最后,医院电话狂催,白敏病情加重,他才不得不赶回医院。
  夏严涛一走,林鹿就收到了薄年的消息。
  薄年在小区门口还是她现在住的公寓门口都装了监控,实时监控动向。
  他还送了她还几个各种各样的摄像机和录音笔,说给她以备不时之需。
  林鹿实在不知道她要这么多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但小朋友一片好心,她当然全都收了,不仅收了,还在包里口袋里都备着,以防万一。
  六月,林鹿接到学校的通知,她的申请已经通过,可以提前入学。
  入学当天,法院传来消息,申了大半年的案子,终于有了结果。
  夏筠因教唆抢劫寻衅滋事暴力伤害他人,数罪并罚被判了四年七个月。
  机场,林鹿看了眼手机里,姚律师和薄年同时给他发来的消息,默了片刻,冲提醒她关机的空姐笑了笑。
  同年九月。
  原本也被保送到京都大学的贺钧尧突然申请退学,没来报到。
  林鹿只听了一耳朵,并没有在意。
  他来不来跟她都没关系。
  直到三个月后,她才在一次偶然中听说,贺钧尧病了。
  精神分裂。
  贺家瞒了三个月,还是没瞒住,现在已经带着他去国外治疗了。
  林鹿觉得时间真的伟大,再听到贺钧尧的消息,她都可以平心静气,无动于衷。
  哪怕别的那么多人,都在惋惜,那么好一颗苗子,前途无量,她都没有任何动容。
  她没找他讨债,已经是仁至义尽,还要她主动关系么?
  别搞笑了,她可没那么圣母!
  阳历新年,世界各地都洋溢在跨年迎接新年的喜庆中,林鹿也难得从繁忙的学业中抽出一天时间,和实验室的学长学姐们一起跨年。
  孰料年才跨一半,一个学姐就神秘兮兮地跟她说:“有个小帅哥在外面找你!可帅了!又帅又酷!简直了!”
  林鹿觉得奇怪:“谁啊?你没骗我吧?”
  从她入学以来,老有人用这种幌子跟她搭讪,她都快无语了。
  学姐一本正经道:“我是那样人吗!”
  林鹿没说话,只静静看着她,那眼神分明就是:对,你就是!
  那么多搭讪的人都是你搭的线,次次都是这一句!
  学姐不死心:“这次是真的!你哪认识的!这么帅的小弟弟……”
  学姐话没说完,包间里顿时一静。
  因为包间门被推开了,一个身高一米八七,西装革履,气场强大,又帅又禁欲又多金的男人,就那么出现在门口。
  所有人都看呆了。
  男生:这谁啊?
  女生:这谁啊!这么帅!
  林鹿看着门口的人,一脑门黑线,她瞪了学姐一眼,心道什么小帅哥,什么眼神,有一米九的小帅哥吗?
  只可惜,学姐自己都看愣了,根本没注意到她的眼神。
  薄湛扫了一圈视线落在林鹿身上:“啊,终于找到的你了。”
  其他人:“……”果然猜的没错,好酸哦。
  林鹿只得走过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们……”
  她示意了一下:“我在和朋友跨年。”
  对她话语里淡淡的疏离,薄湛恍若未觉,他笑了笑道:“那正好,介意我一起吗?”
  其他人:“……”天啊!这人好大的胆!追到这里来了!还那么绅士地问介意吗!当然不介意啊!可……
  其他人目光灼灼,都想看林鹿怎么拒绝这位人间极品大帅哥!
  要知道,自打入学以来,林鹿拒绝的帅哥,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多的是草啊各种二代啊!人拒绝起来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这个恐怕也是一样。
  结果,他们却听到她笑着道:“你要不觉得我们吵,当然可以。”
  于是,他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大帅哥坐在了林鹿身旁的位子上。
  其他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读出了同样的深意:他们学校的高岭之花要被拿下了!
  虽然能看出这大帅哥比他们大了不少,可成熟男人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年龄差算什么!只要两情相悦,年龄都不是问题!
  更何况,这样绅士这样优秀这样极品,谁还在乎年龄呢?
  大帅哥还主动给他们加了一桌子菜,还开了好几瓶价值不菲的红酒!虽然很壕,可一点儿都不会让人觉得有距离感,反而很舒服。
  虽然大家都很好奇,可平白了多了个不太熟的人,还是林鹿的追求者,包间里的气氛就活络不起来了,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拘束。
  林鹿也看出来了,她只好跟大家解释了一番:“这是我同学的哥哥,大家不用拘束,把他当朋友好啦……”
  其他人忙不迭点头,一脸我懂我懂。
  林鹿近大半年来,难得僵了笑。
  懂?
  我看你们懂个锤子!
  算了。
  林鹿站起来道:“我们出去说话。”
  薄湛自然无可无不可。
  她刚要走,刚刚那位学姐总算回了什么,下意识说了一句:“哎,刚刚门口的小帅哥呢,怎么还没过来?”
  林鹿以为学姐刚刚口中的‘小帅哥’说的是薄湛,这会儿听她这么说,一脸疑惑:“谁?”
  学姐哪里知道是谁,她更茫然。
  林鹿抬头去看薄湛,正要问他,是不是薄年也来了,包间门就再次被推开。
  开门的少年,冷着一张脸,气呼呼的。
  帅是帅,酷也是真酷,就是那脸……
  怎么和这位大帅哥这么像?
  父子?
  不是吧!
  儿子都这么大了!还追他们的高岭之花!
  “薄湛!”薄年冷着脸:“你这个骗子!”
  喊名字?哦,那就不是父子!还好还好……
  林鹿看了看薄湛,又看了看薄年,马上就明白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林鹿问薄年:“怎么没听你说要来。”
  薄年的脸都算缓和了些,他有些别扭地道:“临时决定的。”
  薄湛挑了下眉。
  临时决定?为什么要提前一个月订票呢?这个临时可临的有点长啊……
  林鹿冲好奇的众人介绍道:“这是我以前的同桌,他跳过好几级,所以年纪比较小。”
  薄年板着脸道:“我不小!而且我明年就来和你继续做同学了!”
  林鹿不太懂,这句突如其来的‘我不小’是怎么回事,大概就是青春期少年人那诡异的自尊心吧?她这么想着,便也没当回事。
  知道薄湛和薄年是兄弟,其他人一脸原来如此。
  基因果然好,老天果然是个偏心眼。
  看人两兄弟长的!再看看自己!
  虽然一大一小两个帅哥很养眼,但毕竟两人气场都太强大了,大的就算了,言谈举止能看出,绝对是个掌权的,小弟弟是怎么回事?年纪小小,从哪练就的一身气场?
  眼看着包间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林鹿只得提前告辞,把两个浑然不觉得妖孽带走。
  从餐厅出来后,薄年一脸诧异:“不是要跨年吗?这是去哪儿啊?”
  林鹿:“……”
  还真是来跨年的啊?
  薄年看着她:“怎么了?不跨了吗?”他专程来的呢!为了怕她发现什么,特意今天才到的!
  林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片刻后,她点了点头:“跨 ,换个地方吧,我们一块跨年。”
  薄年先是一喜,然后转头看向薄湛:“你不是有事吗?怎么还不走?”
  薄湛:“……”
  他刚要说,他的事并没有那么急,他就是特意跟过来看他到底要搞什么鬼的,但还没张口就被恶狠狠的眼神警告。
  薄湛:“……”行叭。
  弟弟大了不由哥,他走。
  薄湛给两人安排了车和司机,这才离开。
  看着薄湛上车,离开,林鹿这才问道:“你哥来这边谈事,你就跟着一块来了?后天还要上课,你明天不是就得赶回去,不累吗?”
  薄年在心里道,我才不是跟他一块来的,但嘴上说的却是:“不累,我在准备竞赛,考完就可以不上课了。”
  天才都是自信的。
  林鹿伸手想拍他的脑袋,鼓励他,但一抬手她才发现,大半年不见的少年,个子已经窜了这么高了。
  她看着薄年,好一会儿,笑了:“你长高了。”
  提到这个薄年就有些沮丧,他是长高了,但是还不够高,虽然在同龄人里不算矮,可也没到他想要的高度!
  阳历新年过去,转眼就是寒假。
  林鹿没回去,留在了学校,她保送后就开了一个公司,入学后又拉了两个学长学姐入股,现在公司步入正轨,忙得不可开交。
  而且,她也不想回去。
  虽然不至于有心理阴影,但她也没有再回到那个城市的必要。
  小年的时候,薄年又来了。
  不过这次他是一个人,林鹿没有看到薄湛的身影。
  她以为薄湛这个大忙人出差了,所以薄年就跑到这里来找她一起过年,毕竟,她可是薄湛唯一的朋友了。
  二月的第二个周三,白敏病逝。
  收到夏严涛发来的消息时,林鹿正在图书馆的咖啡厅里和学长学姐开会讨论下一步的公司规划。
  见她看了手机后,神色有些不对劲,学姐关心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手机里又跳出一条消息,来自薄年:
  她去世了,你不乐意就不用管,夏家多的是人。
  林鹿扯起嘴角笑了笑,回了个:嗯。
  而后抬头笑着跟学姐道:“没事。”
  白敏的葬礼,林鹿没有参加。
  或者说,打从她从夏家搬出来后,就再也没有主动见过夏严涛和白敏。
  所有人都说,白敏走得特别痛苦。
  死也没有瞑目,甚至在弥留之际,还在问,夏染回来没有。
  没有人谴责夏染铁石心肠。
  虽然只过去了一年多,可谁都忘不了,当初知道真相时的震撼和愤怒,以及……怜悯。
  世人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却能明白,她为什么恨,为什么不愿意原谅。
  被最信任,最亲近的人,伤的那么深,谁也没有立场指责她。
  同年四月,竞赛成绩出来,薄年成功获得录取资格,一出结果就跑来了京都,连家里的升学宴都没参加。
  从那以后,京都大学,以及隔壁的兄弟院校,以及隔壁的隔壁的高校,还有隔壁隔壁隔壁的……全都知道了,林鹿身后跟了个酷酷的小帅哥。
  小帅哥又帅又酷,但追起人来,竟这么粘人,形影不离,简直萌死个人!
  林鹿每日学业公司还有导师的课题三边忙,根本就没关注过外面在传什么,等她知道的时候,传言已经人尽皆知。
  都说他们俩是在一起了。
  林鹿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她和薄年怎么看都是姐姐和弟弟吧?脑洞这么大的吗?这都能给他们凑一对?学习太闲了吗?
  林鹿怕这事影响到薄年,特意澄清了一遍,又私下跟薄年说:“……这都是他们乱说的,我这段时间一直忙,没注意,没想到传得这么离谱,你别放在心上啊。”
  薄年却板着一张脸,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就是在追你啊!”
  林鹿:“……”
  晴天霹雳不过如此。
  林鹿脑子都是懵的。
  什么玩意?
  刚刚他说了什么?
  薄年见林鹿表情实在震惊,他不自在地别开了头,片刻后又把脑袋转了回来,直直地看着她,又道:“我都追你这么久了,你都没察觉吗?”
  说话他有些懊恼地拧眉:“看来我还是太失败了……”
  “等会儿……”林鹿脑子里一团浆糊,她打断薄年的话,一脸茫然:“你等等的,我先捋捋。”
  薄年哦了一声,就站在那儿,乖乖等林鹿回神。
  好半晌。
  真的是过了好久,林鹿理智才渐渐回笼,她上上下下打量薄年一遍,是长高了,也长大了些,可怎么看都还是弟弟啊?!
  这小弟弟怎么回事?
  林鹿咬了咬唇,想着怎么拒绝才不会伤了小朋友的心,她想啊想,想啊想啊想……
  蓦地,薄年问道:“你要拒绝我吗?”
  林鹿愣在那儿。
  薄年精致的眉眼有些沮丧,帅气的脸上,写满了难过,他道:“为什么?”
  林鹿有些抓狂,天啊,天才都这样的吗?都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吗!
  最后,她破罐子破摔道:“不是,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啊。”
  “可我又没把你当姐姐!”薄年理直气壮道:“我又不缺姐姐!”
  林鹿:“……”这逻辑,是她输了。
  可……
  “薄年,”林鹿缓和了语气,道:“我真的只把你当弟弟……嗯,也把你当朋友。”
  “为什么?”薄年继续追问道:“我不优秀吗?”
  “啊?不是,你很优秀!你真的很优秀!”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林鹿:“……”
  她是真的被问住了,良久,她一咬牙,道:“你太小了,我们年龄差有点大,我真的把你当弟弟看的,要不咱们还是坐朋友……”
  薄年拧着眉:“小?你嫌我小?那你喜欢谁?薄湛?”
  林鹿差点被风呛着。
  这关薄湛什么事?
  她好薄湛,也没怎么联系过吧?
  薄年咬了咬唇:“你不能喜欢他!”
  这话太奇怪了,林鹿好奇地追问了一句:“为什么?”
  薄年一听她这话,以为她是真的对薄湛动心了,更气了,他道:“他太老了!”
  林鹿:“……”
  薄年:“他比你大那么多!”
  林鹿:“……”
  好一会儿,林鹿才头疼道:“我不喜欢薄湛。”
  “哦。”薄年脸色好看了些。
  “但,我也不……不喜欢你,”林鹿拧着眉纠结道:“就是我喜欢和你做朋友,但不是那种喜欢你明白吗?”
  薄年盯着她看了会儿,最后道:“哦,我知道了。”
  说完,他转身走了。
  林鹿有点担心,也不知道他说的知道了,是真知道了,还是假知道了,又怕他太敏感,伤心,真是纠结死她了。
  谁知,薄年走了几步,又突然跑回来。
  林鹿看着他。
  他道:“等再过几年,我就长大了,我们俩之间的年龄差就不显得大了,你等着!”
  明明是表白的话,偏偏这句‘你等着’,活脱脱像打架撂狠话。
  林鹿反应过来时,薄年已经走远了。
  她叹了口气,愁地眉心都打结了。
  其实这些年,她拒绝了不少人,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确实没感觉,不喜欢。还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因为前两个世界的影响。
  她不是没有期待的,只是,这个世界的问题,她都解决了,也没遇到那个像他的人。
  若按前两个世界的规律,他早就该出现了。
  难道是失去了兴致,或者,前两次只是巧合?
  时间长了,她自己都慢慢放下了。
  没有什么长久能抵得过时间,度过了那么多个人生,历经过那么多的爱恨情仇,她早看得很淡了。
  确切的说,她并不是一个有执念的人,或者说,她不是一个执念很重的人。
  会试着去找寻,但却不会为了某个人,停下脚步。
  人都是要往前看的。
  五年后的某一天,全球人工智能峰会。
  林鹿作为新锐科技公司代表与会。
  看着台上的人,林鹿都有些惊讶。
  当年那个踩着滑板说报警了的小少年,已经成长得让世界瞩目。
  他的ai技术水平傲视群雄,由他研发的人工智能系统被誉为划时代的产品,前途不可限量。
  没人相信,这个台上自信沉稳的少年,只有19岁。
  会议结束,林鹿原本想去跟他道喜,却见他被无数记者围着,便走到了一旁,等他那边结束。
  这几年,薄年虽然不再粘着她,但两人也没断了联系。
  她当然知道薄年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的,但也没想到,他会在今时今日,这个场合,再度表白。
  林鹿看着他手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红玫瑰,一脸震惊。
  现在的薄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莽撞的少年,他看着她,沉声道:“你不用急着给我答复,五年我都等了,我不急。”
  林鹿无言以对。
  这话说的她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薄年见她久久不出声,虽然一脸的淡定,但心里还是很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好一会儿,他才又道:“你,你考虑一下我么?”
  耳边一片寂静,林鹿其实不太明白薄年为什么就这么执着。
  但她好像又有点明白。
  这五年,他的努力她都看在眼里,虽然他对外说的是,要比兄长优秀,但她其实明白,他根本不是在跟薄湛比,他只是想要自己更优秀,想追她的脚步。
  她又不是傻子,还能看不出来?
  “你现在身价百亿,”良久,林鹿笑了笑:“又年轻,可以找到更好的,不觉得亏了吗?”
  “不亏!”薄年神色有些急:“怎么会亏呢!”
  眼见他越来越紧张,眉眼间的沮丧压都压不住,却还强颜欢笑,林鹿眼睛突然有点酸。
  好半晌,她眨了眨眼道:“哦,我不考虑了。”
  薄年先是一愣,眉眼都耷拉了下去,但还是提着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林鹿又道:“我答应你了。”
  薄年:“!!!”
  她从呆在那儿的薄年手里拿过红玫瑰,笑了笑道:“可以走了吗,男朋友,今天我给你庆功。”
  薄年愣了好半晌,才终于在狂喜中回神,他也顾不得四周的人,上前一把抱起林鹿,孩子一般欢呼。
  林鹿被他吓了一跳。
  会堂里的人,听到动静在看林鹿手里的玫瑰花,瞬间了然,纷纷鼓掌,为他们献上祝福。
  **
  林鹿和薄年在一起了。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众人并没有很惊讶。
  那么优秀的两个人,相得益彰,简直再没有比他们更般配的了。
  薄湛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看着两人朋友圈的合照,默默叹了口气,熊弟弟都找到对象了,他还是条单身狗,全世界的祝福仿佛都是在嘲讽他,你还是条单身狗。
  而夏家。
  夏严涛坐在略显昏暗的客厅,看着曾经的朋友们发的消息和图片,浑浊地双眼落下两行泪。
  空荡荡的别墅,荒凉又颓败。
  白敏去世后,他因为打击过大,再加上他愧疚不安,便在公司的争权中力不从心,被踢出董事会。
  他自己也没力气争了,人到中年,原本该阖家团圆,享天伦之乐,他却妻离子散。
  家没了,心气也聚不起来了。
  夏染和夏家脱离关系后,他连最后一丝气力都没了。
  他遣散了佣人,只留了一个管家。
  每日对着旧物过日子,岁月早早地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似乎在提醒他,他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夏筠刑满出狱后,他便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把她的户口从夏家迁出。
  夏家不欠她的。
  真要论起来,是她欠了夏家。
  可他老了,没那个力气再算这笔账,既然他的亲生女儿都不在这个家了,夏筠自然也没有这个资格。
  公证当日,夏筠在她面前跪求了好久。
  以往,只要她哭一哭他就会心软,可现在,他心如止水。
  可能,麻木了吧。
  最终夏筠被送去了哪,他没问。
  有时候他也会设想,如果当年他多信任夏染一些,或者当年把夏筠送去国外,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可惜,没有如果。
  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就是悔不当初。
  **
  林鹿是在和薄年订婚前一天,接到的夏严涛的电话。
  她当时没注意,就接了,接通后才知道对面的人是谁,正要挂断电话,夏严涛却像是预料到了一样,急忙开口:“小染,我只是想祝你幸福。”
  林鹿沉默片刻:“现在,你说了,我听到了,挂了。”
  “小染!”夏严涛撕心裂肺喊了一声:“我可以见见你吗?”
  这些年,他不是没找过她,刚开始的时候没脸见她,可后来,他还是找了。
  只不过一次都没见到。
  薄家的人有多霸道,他早就有耳闻,这次也是终于见识到了。
  竟是能硬生生拦了他这么多年,都没让他见过一面。
  “见面就不必了,”林鹿飞快地看了一眼朝这边走的薄年,道:“我很忙,挂了。”
  “我想把家产留给你!”在她挂断电话前,夏云涛急促道。
  林鹿手顿了顿。
  夏严涛:“……就当是我送你的结婚礼物。”
  “不需要。”林鹿道。
  夏严涛:“……”
  他良久都没有说话。
  是啊,他的女儿现在多优秀啊,她的公司上市后,市值可比他们夏家的那点企业值钱多了,她的身价早不可同日而语,再加上薄家的那个……
  他的这点家产,真的很不起眼。
  直至此时,夏严涛才发觉,他在这个女儿面前,真的没有一丝价值了。
  他是沉默中,自己主动挂断的电话。
  **
  贺钧尧这些年一直在国外疗养,最引以为傲的儿子,突然成了这样,贺母早没了当年的傲气和心气,虽谈不上中年丧子,可对贺父贺母来说打击也不小。
  他们带着儿子来到了国外静养,甚至为了怕儿子受刺激,一度与外界隔绝消息,尤其是关于夏染的。
  好容易疗养了这么多年,情况总算好转了些,不再像刚开始那几年,总是突然就哭,或者伤害自己,但情况还是不那么稳定,他们夫妻小心翼翼守着他们亲手给儿子编制的城堡,以为可以护他一辈子,但他最后还是知道了。
  夏染和薄年结婚了。
  很幸福,很浪漫,很盛大,很隆重。
  贺钧尧看着意外得来的婚礼上的照片,双眼通红,泪最终还是没止住。
  **
  又是一年龙抬头。
  本该天气渐暖,却突然下起了雪,还下了整整一天。
  难得这么大的雪,林鹿很想出去玩,哪怕只是团几个雪球也是好的。
  可偏偏,她被禁锢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
  林鹿觉得自己实在没有那么娇贵,可没用,薄年非说雪天路滑,万一摔倒了就不好了,她现在可是怀着孕的!
  林鹿没办法,只能眼巴巴看着外面欢笑嬉闹的孩子还有大人们跑来跑去,隔壁邻居家的柯基欢快地像颗小炮/弹,在雪地里窜来窜去,身形矫健得不像是个短腿基,看得林鹿心更痒了。
  薄年看她眼巴巴的,最后跑出去,团了几个雪球,又捏了几个雪人端到了屋里,给她看。
  对,看。
  只能看不能摸。
  因为雪太冰。
  林鹿揣着手,坐在暖烘烘的屋子里,看着雪球和雪人慢慢化掉,薄年还进进出出的继续团雪球捏雪人,乐此不疲地往屋里送。
  薄湛拎着一堆补品和婴儿用品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诡异的一幕。
  他眼角抽了抽,被薄年斥责挡了道直接撞开后,他叹了口气。
  小侄子/女都要出生了,他还是条单身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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