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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什么?”司月的问话让杨天河一愣,这个问题他倒是从来就没想过,身为农民,种田是他最拿手的,可以他现在的身体是明显不被允许的,之前农闲的时候,他倒是会去县城里找活干,各种各样的活都干过,只是没一样是轻巧的。
  看着杨天河有些丧气的脸,司月就已经知道答案,又看了一眼杨兴宝此时正在用的小书桌,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没说出口,“你现在要以养身体为主,想做什么事情也不着急,以轻巧为主,慢慢想,总会想到的。”
  “哦。”杨天河点头,他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每天看着都有事情可做的妻儿,他一个大男人整天什么事情都不干,这么闲着心里很是不得劲,低头看着左手小拇指上留下的痕迹,动了动,司月在绣花,这活他是肯定干不了的,小宝在读书习字,他早已经过了年龄,能做什么呢?
  想要找些事情做的杨天河眼珠子在整个房间里转悠,最后停留在床上那蓝色的床单上,这场雨过后,天气会越来越热,是该换凉席了吧?
  “司月,等过两天我们换凉席吧。”想了想杨天河看着司月问道。
  专注在绣架上的司月头也没抬,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便开口说道:“过两天我就打算去城里买一床凉席。”
  “凉席不用买,我可以做啊。”杨天河的眼睛一亮,为终于找到事情可以做而高兴,虽然不能挣钱,可能节约下一些钱他也开心的。
  “你会做吗?”司月依旧没有看杨天河,只是低着头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我和小宝的皮肤可不像你那样,粗糙得很,要是你做得不好,我们睡着会很受罪的。”
  “是啊,爹,”杨兴宝的耳朵像是按了雷达一般,一听娘亲提起他是就会动一样,迅速地做出反应,“以前我从没有见过你编凉席的。”说着这话,看向杨天河的眼神明显充满了怀疑。
  小兔崽子,杨天河在心里暗骂越来越不可爱的儿子,就会拆他老子的台,“我以前见过别人做,很简单的,我肯定会做的。”杨天河大声地说道,很明显是要掩饰他从未做过这个的心虚。
  “那你就做吧,不过,还要等几天,等到你左手指上的伤口完全好了之后。”对于这事司月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反对,只是,不知为何杨天河愣是从她淡淡的话语中听出了支持,更是有了动力,恨不得他的手指立刻就好了。
  “娘亲,爹他是怎么了?”放下毛笔,有些累的杨兴宝揉着自己的小手,看着精神百倍,坐在长凳子上笑得口水都快要流出来的杨天河,疑惑地问道。
  司月抬头,无语地看着杨天河,“抽风呢,没事,一会就好了,小宝,你可别学你爹这样。”
  “哦,我绝对不会的。”杨兴宝见娘亲继续绣花,看了一会杨天河,觉得无趣,又拿起笔,板着小脸,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娘亲说他现在比之前写的好了太多了,小宝每天晚上都会拿出来对比一下,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继续努力,总有一天会跟娘亲一样,写出一首漂亮的字来。
  屋内再次陷入安静,杨天河回神过来,看着各做各的妻儿,用手抹了一下后脑勺,无声地笑了,之后,站在床边,开始测量床的长度和宽度,对了,也不知道砍竹子这样的事情他手指好了之后可不可以做?还有打水,洗衣服,每次看着司月在井边洗衣服,虽然其他的女人都会做这些,可杨天河总是会觉得心疼。
  看来,等过些天要去一趟杨大夫家,若是杨大叔说可以,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就在杨天河想象床上已经铺上他亲手编织的凉席,一家三口睡在上面,越想越美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四弟,四弟妹,你们都在家呢?”李氏明知故问的声音刚刚响起,人已经跨步走进了房间,上一次只是匆匆一瞥,之后因为家里实在是忙碌就搁下了,但这并不大表她已经把事情给忘了。
  如今看着司月摆在明亮处的绣图,再看着已经要完成的绣品,朵朵梅花红的似火,栩栩如生,仅仅只是一杆梅花,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她见过最美也是最独特的梅花。
  司月抬头看了一眼李氏,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淡淡地说道:“二嫂,坐。”
  李氏也没有客气,在空着的长凳上坐下,眼里闪着复杂的光芒,比起司月这一手,她的那些之前令她自傲的绣品简直是不堪入目,正想开口,司月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当家的,给二嫂倒杯水。”
  “好。”杨天河转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推到李氏面前,“二弟妹,喝水。”
  李氏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这四弟妹虽然厉害了些,可到底也不是河东狮吼,她是怎么样将四弟管教成现在这样的,端茶倒水这样的事情是一个男人该做的吗?瞧瞧四弟半点抱怨之色也没有,之前她怎么就没有发现四弟的性子竟然这么的软?都不像个男人了。
  “小宝。”司月可不管李氏的想法,叫着杨兴宝的声音带着警告的意思。
  杨兴宝悄悄地看了一眼司月,正好对上司月不满的眼神,瞥了瞥嘴,放下手中的毛笔,站起身来,转过头对着李氏的时候,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二婶,好。”脆生生地叫道。
  小宝的行为不仅吓到了李氏,也让杨天河心里一惊。
  李氏看着站在她面前对着她问好的杨兴宝,她们已经习惯性地忽视这个孩子,可此时,她却不得不承认,这孩子很讨人欢喜,原本蜡黄的小脸变得白皙,脸上长出了不少的肉,跟之前枯瘦如柴的小模样实在是有差别太大了。
  再看着他脸上全是笑容,大大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这还是那个性子孤僻沉默的小宝吗?此时,李氏丝毫不怀疑,再过不久,小宝就会被养成跟司月一样,有着健康的身体,胖乎乎红润的脸蛋。
  “小宝,乖。”李氏笑着回答,最让她惊讶的是,小宝的懂礼,看着他身后的书桌,上面摆着笔墨纸砚,还叠放着三本新书,其中最上面的一本翻开,她儿子兴隆是在村学里读书的,所以,对于这些她多多少少了解一些,这里面无论是哪一样都比兴隆用的要好得多。
  “二婶,你慢坐,我失陪了。”杨兴宝恭敬有礼地说道。
  看着这样的杨兴宝,杨天河觉得惊悚至极,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小宝对家里的人看法,虽然还说不上视为仇人,却也觉得不可能会有喜欢的成分在里面,如今看着小宝恭敬标准的动作,待客有礼举止有度,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难不成司月的教导已经成功了?杨天河绝对不会认为现在对着二嫂笑眯眯的小宝是真的喜欢二嫂,虽然他觉得心口不一不好,可此时已经有些呆傻凌乱的杨天河又想,小宝这样不好?难不成你要小宝看见二嫂的时候就气呼呼地叫他坏人?这样好像更不好?
  好吧,杨天河承认,他自己都已经陷入迷茫之中了。
  杨天河的想法没人理会,杨兴宝见李氏点头,便再一次回到原来的位置,侧头看着司月。
  对于杨兴宝的表现,司月毫不犹豫地向他隐晦地竖起大拇指,而得到娘亲认可的杨兴宝心里欢喜得很,之前心里的那一丝不愿消失无踪。
  两母子无声的交流杨天河看在眼里,为他们母子感情这么好而高兴,想不明白的事情索性抛开,转身就开始继续用手测量床。
  司月继续绣花,杨兴宝接着习字,等李氏从她的意识中回神过来时,这一家人口已经完全把她这个人给遗忘了,看着面前的一杯水,李氏压下心里的尴尬与不悦,再一次打量司月的动作,只是,对方的速度很快,坐在这边的她根本就看不清司月是如何下针的。
  无果之后,看着这个房间,李氏自认是很爱干净的人,可比起这里,他们的房间就差多了,除了几样大家具之外,其他的几乎都被换掉了,干净透明的新帐子,一水蓝色的床单被套,别说司月和小宝身上穿的是细棉布,就是杨天河的衣服,似乎也不是之前的那些。
  看到这些,再看着三人各做各的事情,不知为何,李氏心里生出他们一家三口过得很好之感。
  时间慢慢地过去,等到杨天河量了两次床的宽度和长度,回头,看着依旧坐在那里的李氏,吓了一跳,“二嫂,你怎么还在这里?”
  一听杨天河粗枝大叶地直接将话给问了出来,司月眼里的笑意更甚,却半点没有抬头要解围的意思。
  本来就这么被晾着的李氏心里就有些尴尬,如今被杨天河大咧咧地说出来,再配合着他惊讶十足一点都不作伪的神色,此时的李氏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看着李氏的模样,杨天河总算明白他是说错了话,“二嫂,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没想到你还在这里,”发觉自己越描越黑,杨天河帮着转移话题,“家里不忙吗?”
  听着杨天河的话,司月忍笑,李氏虽然觉得难堪,倒是借坡下驴,“地里的地都种完了,这场雨下来,多少可以松一口气,也没有之前那么忙了,对了,四弟,你身子如何了?”
  好吧,过了这么久,李氏总算想起问杨天河身体怎么样了。
  杨天河一想,可不是,再忙就是接下来八月份收稻子了,虽然这期间还是有许多事情要做,比如种菜,施肥等等,可到底没有收割下种时那么紧张。
  “我还好。”至于他的身体,杨天河不想多说,“那二嫂,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就是过来看看。”李氏这么说着,眼睛适时地停留在司月的绣架上,“四弟妹这一手女红,我看着都惊艳不已,估计,就是城里专业的绣娘也比不上的。”
  司月听着也不接话,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埋头苦干。
  “哪里,二嫂你过奖了,她也就是随便绣绣的。”杨天河说着这话时,如果他的语气不那么自傲,脸上的笑容不那么灿烂就更加有说服力了。
  对于司月的冷淡反应,李氏心里有些恼怒,心想,或许是这个司月还记着之前她们打嫁妆主意的事情,只得硬着头皮和杨天河说话,“四弟这也太谦虚了,如果这都是随便绣绣,那我以后岂不是不敢拿针。”
  杨天河并不是真的傻,听着李氏的话围绕这司月的绣品,多少也猜到了她的来意,笑容慢慢地淡了下来,在一边坐下,即使没什么事情可做,他也不愿再接李氏的话。
  或许是经历了刚才的尴尬,李氏的脸皮越发的厚了起来,“四弟妹,你这花样,我看着很是新奇好看,可否给嫂子画一份。”
  得,现在直接对着她说了,总不能还装作看不见吧,再说,小宝还在身边,她要以身作则,放下手中的绣花针,司月抬起头来,笑容温和的模样让杨天河再一次觉得惊悚,想到小宝以后得到司月的真传,心里哀嚎,这个家,以后他注定是最没地位的。
  当然,杨天河现在是绝对不会承认,此时在这个家里他也是属于最没有地位的那一个。
  “二嫂,不是我不愿意将这花样留一份给二嫂,只是,我和绣庄的掌柜的有过约定,不能将花样送人,”司月的温和态度让李氏一愣,她觉得这个四弟妹有些变了,不想最初那样的尖锐激烈,“我想二嫂也不希望我做一个无信之人吧?”
  李氏能怎么回答,不过,心里到底不死心,“那这一副不行,四弟妹能否重新为二嫂想一个花样?”
  “二嫂说笑了,这花样哪里是说有就能有的,若是二嫂不着急,”在绣架前的司月坐得很是端正,说话时认真地看着李氏,“我是定不会拒绝的,只是,时间恐怕要久一些,其实,二嫂若是急着要用的话,我们家不是有一个秀才郎在的吗?我想他画出来的花样一定会比我这个无知农妇的要好得多。”
  李氏哪里不知道这是司月的推托之词,再一听司月最后的一句话,恨得牙痒痒的,谁不知道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乡试就到了,现在整个家里的人为了配合老五的考试,就是说话都不敢太大声,以免打扰到老五看书,这个时候她去找老五要花样,跟等于要她去送死并没有什么差别。
  直到这个时候,李氏就知道今日定是没什么收获的,站起身来,“那就麻烦四弟妹了,如今时候也不早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二嫂,慢走。”司月同样站起身来,开口说道。
  “二婶,慢走。”杨兴宝放下笔,跟司月是同样的动作,说着同样的话,这一次,李氏那一声“小宝,乖”的话并没有说出口,倒是离开的背影更加急迫了些。
  “你们,”杨天河看着被气走的李氏,再看看屋内相视而笑的两母子,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杨天河,你觉得这事完了吗?”司月笑着问道。
  “什么意思?”杨天河有些不明白司月的问题。
  “要不我们打赌,”司月笑着说道:“诺,关于这绣品,后面肯定还有事情。”
  杨天河一愣,便明白司月这话的意思,若是以前,他还敢点头,不过现在,虽然那些是他的亲人,可他还真是没有信心,有些气闷地说道:“我不打赌,”说完,走到杨兴宝面前,严肃地说道:“小宝,赌是很不好的,你以后千万不能沾。”
  杨兴宝点头,司月觉得她的面部肌肉都在跳动,杨天河,你这也算扳回一次吗?太幼稚了吧?
  这天晚上,李氏躺在床上将今天的事情给杨天海说了一遍,“你是说四弟妹的女红比你要好?”这事杨天海还真有些吃惊,四弟妹的厨艺很好,若是女红也比他媳妇要好,那她的名声为何会被传的那样不堪!
  “是比我在城里所见过的都要好。”在这方面,李氏对自己的眼光还是很有自信的,接着说道:“当家的,难道你不奇怪吗?即使是四弟妹的爹很能打猎,你想想,他可有打过价值上百两的猎物。”
  杨天海摇头。
  “那你觉得凭着他们家里的那四亩地,能存上百两银子?”
  杨天海接着摇头,心里却明白李氏想要说什么,“你是说四弟买人参的那六百两银子实际上是司月她自个儿赚的?绣绣花就能赚上几百两?”杨天海想着以他大厨的身份,每个月十两银子,在县城里就算是月钱高的了,所以,对于女人家的那点活计能挣大银子,他心里还是怀疑的。
  “以四弟妹那手艺,应该能的。”李氏肯定地说道。
  这话不得不引起杨天海的重视,坐起身来,皱着眉头开始思考,“你能学会?”
  “只要四弟妹愿教。”李氏点头。
  杨天海摇头,“从今天她的态度看来,是不愿意的,毕竟你们之前闹了那么多的不愉快,不过,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说。”李氏眼睛一亮,仔细地听着杨天海的话。
  时间一天天过去,杨家人一点动静都没有,让杨天河心里抱着一丝奢望,会不会他们家里的人经过上一次的事情,已经改变了不少,之所以这么久没有来看他,是因为不好意思?
  即使是一丁点的奢望,对于杨天河来说,那些都是他的亲人,若变成真的,最高兴的无疑是他,特别是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杨天河都会莫名地傻笑,这个时候,杨兴宝已经不会再问司月了,闭眼就睡,只当他爹又抽风了。
  只是,十天刚过,他们的房间迎来另一位客人,十一岁的杨天丽,“四哥,四嫂,我来看你们了。”杨天丽清秀的脸上带着可爱的笑容。
  看着杨天丽,杨天河心里是欢喜的,从小疼到大的妹妹,所以他并没有多想,很是热情地招待,“小妹,快坐,”说完,不用司月开口,开心地给杨天丽倒水,甚至拿着盘子,从专门给杨兴宝装点心的盒子里拿出不少点心,摆成一盘,放到杨天丽面前,“吃吧,这些是小宝爱吃的,你尝尝看。”
  “多谢四哥。”杨天丽看着桌上精致的点心,并没有动,“四哥,还是留着给小宝吃吧,这点心看着挺贵的。”
  “没事,小宝还有呢,你吃吧。”杨天河没心没肺地说道,见到杨天丽吃了之后笑得更加的傻。
  司月瞅着小宝委屈的模样,听着这兄妹两热闹的对话,心想,没想到这也是个人精,给了小宝一个安抚的眼神,杨天河就是欠虐的,带着看戏的心情,她倒是想要看看等到杨天丽说出她的目的之后,杨天河你的笑容还能不能这么灿烂。
  “小宝,过来吃点心。”杨天丽笑着招呼杨兴宝。
  “多谢小姑,小姑你吃,多吃点,”杨兴宝回头笑着说道:“就是吃完了也没事,娘亲会再给小宝买的,是吧,娘亲?”
  “恩,”司月笑着点头,在这个时候,她是绝对不会扯小宝后退,伤他脸面的,就像上次小宝说错了话,她也不会当着外人训斥,而是回来再慢慢说。
  别以为小孩就没有自尊,若真的伤到了,说不定会对他性格的形成和以后的人生造成不好的影响,再说,她始终坚持一点,像小宝这么乖巧的孩子,是宠不坏的。
  听到司月的回答,杨兴宝笑容更加灿烂,心想,果然是娘亲了解自己,娘亲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人,哼,暗自瞥了杨天河一眼,他觉得,至少一天,不,至少三天,都不跟爹说一句话,也不理他。
  这边,杨天河是丝毫不知道他已经被两母子记在心里,笑呵呵地跟杨天丽说话,虽然杨天丽这些日子没有来看过他,可在他眼里,杨天丽自始自终都是个乖巧懂事的妹妹。
  “四嫂,你这副绣品可真漂亮。”杨天丽自从听了二嫂的话之后,心里就一直痒痒的,不过,她却明白,二嫂是拿她当枪使,犹豫了许久,才决定先过来看看,若真有二嫂说得那么好,她也不吃亏的。
  梅花图司月前天就绣好了,清洗干净挂在屋内阴干,因此,杨天丽并没有怎么费劲就看见了那一副绣品,眼睛蹭的一下,亮得刺眼,走到绣品面前,不住地感叹道。
  司月站起身来,笑着走到杨天丽面前,“小妹过奖了,”伸手,便将绣品取下来,摸着已经干透了,就将其卷了起来,放在她的那个箱子里,她这样的动作,杨天丽只是闪了闪眼神,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的改变。
  等司月回到绣架前,杨天丽也跟着蹲在一边,看着一边放着的花样,还有司月没绣多少的兰花图。
  “真好看。”再一次笑着说道:“四嫂,你的技术可真好,能不能教我?”杨天丽的笑容很是可爱,两双眼睛期待地看着司月,一脸的紧张。
  在一边的杨天河顿时觉得他就是这个世上最傻的傻子,他并不想把喜爱的妹妹往坏处想,只是回想起小妹进屋后的一举一动,虽然所有的行为举止看起来都很自然,可在小妹奔向那一副绣品的时候,他就明白,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了。
  一冷静下来,杨天河看得就更加清楚,这么些天都没来,怎么可能是来看他的身体如何的,虽然说女孩子对于女红关注多一些,可是以他的了解,他的小妹是不一样的,喜欢读书躲过女红,因此,照常理来说,她应该更关注坐得更显眼的小宝。
  “不能。”眼角看着杨天河一个大男人,傻兮兮站在那里,眼里全是难过,心里幸灾乐祸地想着,活该,教你不死心,现在好了吧,被打击了吧,自找的,嘴上却是毫不犹豫地拒绝。
  杨天丽没想到司月会拒绝得这么干脆,脸上的笑容僵住,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不过,很快就被她掩饰住了,“为什么?”这倒是她真想问的,若是说整个杨家,还有谁没有跟司月结怨的,就只剩下她一个,这也是二嫂为什么会找上她的原因。
  “我不愿意。”司月温和的语气与她干脆无情的话语一点都不相配。
  接着,司月明明白白地看着蹲在地上的杨天丽一双眼睛蒙上一层雾气,然后,眼泪无声地落下,啧啧,那种梨花带雨的娇弱委屈让司月倒牙得很。
  “四嫂,为什么?你是讨厌我吗?”抽抽泣泣之间,杨天丽还能腾出嘴来委屈地问道。
  司月低头,不再看杨天丽,这姑娘是从哪里学来的这般手段,哎,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实在是太委屈她了,她应该有更大的舞台去发挥,反正这样的手段用在她这里,实在是太浪费了。
  因为司月拒绝得很是干脆,杨天丽就知道不能从她这边下手,所以,她会这样,只是为了让四哥站在他这一边。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四哥像根木头一般,依旧无动于衷地杵在那里,难道四哥真的变了,以前听娘说了那么多,她心里其实都不信的,毕竟婆媳是冤家,娘心里一开始就带着偏见,可此时,她不得不承认,四哥有些不一样了,心里有些慌,杨天丽不傻,他知道爹娘总有一天会离她而去,之后几个哥哥便是她以后的依靠,“四哥。”
  那伤心的声音仿佛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司月觉得这杀伤力可真不小,瞧瞧她这浑身鸡皮疙瘩全都冒出来了。
  “小妹,没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杨天河回神,已经当过一次傻子了,他自然不想再当第二次,坐在凳子上,看着桌上还剩下的两块点心,拿了一个,放在嘴里,只是香甜的味道却驱不走他心里的苦涩,沉着声音开口说道。
  “四哥。”杨天丽还带着泪光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杨天河,见对方神色不虞,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心想,难不成四哥看穿了了什么,这不可能,将她进房间后的举动仔细地想了一遍,也没露出什么破绽,可四哥为何要这么看着自己,“我是做错了什么?你也讨厌我了吗?”
  对于杨天丽带有哭意的声音以及小心翼翼问出的话,杨天河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司月这一手绣技她不想交给别人并没有错,为何小妹要哭的这般地伤心?而他又做了什么?让小妹摆出这么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想着这些天每过去一个晚上,因为白日里家里人没有出现而高兴,这样的开心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而浓郁,然而,如今看着面前的小妹,他之前的那些心情就是像是一个笑话,笑他的天真,笑他的愚蠢。
  “你先回去吧。”此时杨天河那一丝的奢望被打击得一丁点都不剩,本身心里就难过的他哪里还顾得上杨天丽的心情,“小妹,快回去吧,女红的事情你不是一直跟着二嫂学的吗?以后还是跟着她学吧。”说着这话时,语气里完全没有刚才的热情,而是充满不耐烦。
  “四哥。”杨天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似乎受了不小的打击。
  “小妹,你四哥心情不好,你还是先回去吧。”司月实在是受不了杨天丽这模样,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慢走,不送。”
  “小姑,慢走。”杨兴宝同样笑着说道,“我送你。”
  杨天丽看着这母子两人,心里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泪眼朦胧地看了一眼杨天河,一跺脚,飞奔而出,那掩面拭泪翩然而出的模样放到如今这个场景,司月怎么都感觉很是诡异呢?
  “娘亲,小姑怎么了?”杨兴宝是真不知道小姑在哭什么,爹私自把娘亲买给他的点心送给小姑吃,他都没哭,小姑哭什么?难道是因为娘亲没答应教小姑绣花?
  “没事,她抽风了。”司月笑容不改地说道。
  杨兴宝点头,对于这个回答很是认可,“娘亲,你为什么不愿意叫小姑绣花?是因为讨厌她吗?”好吧,小孩心里也挺讨厌的,所以想要听到娘亲跟自己站在同一战线。
  “是挺讨厌的,不过,就算我想教,你以为谁都跟我们小宝一样聪明,以你小姑那笨蛋脑子,估计我就是愿意教,她也学不会。”司月想了想,收起笑容,严肃地看着小宝,“小宝,你记得,以后找媳妇一定不能找这样动不动就哭的女孩子,因为哭多了人就会变笨,这样的姑娘是生不出聪明孩子的,如是小宝以后娶这样的姑娘,可能会生出笨蛋儿子出来的。”
  “不会的,娘亲,”杨兴宝郑重其事的保证道:“我才不会娶个爱哭鬼,我以后长大了,娶媳妇就娶跟你娘亲一样的。”
  “真是我的乖儿子,有眼光。”司月捏着小宝的脸,笑得很是开心地说道。
  本来在一边独自难过的杨天河,听着司月在那里胡诌,自家儿子还认认真真地听进去了,有些哭笑不得,“司月,你。”本想说你别教坏孩子的,张嘴刚想反驳的时候,突然想到,若是十几年后,小宝带着她媳妇给他和司月敬茶时,儿媳妇刚端起茶,就开始哭,整个人一抖,晦气,太晦气了,还是司月说得不错,小宝一定不能娶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当媳妇。
  “小宝,你娘说得对。”于是,到了嘴里的话杨天河硬是改了口。
  “哼。”杨兴宝可还记得刚才的事情,下定决心要三天不理爹的,于是,冷哼一声,扬着小脸站在司月身边,一副我不想理你的模样。
  司月也不看杨天河,揉了揉小宝的脑袋,“小宝,我们去地里摘菜好不好?”看着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虽然杨天河本来就受了打击,可那打击是他自己找的,而看着小宝的样子,司月觉得她也有必要惩罚一下杨天河。
  再说,小宝已经学了一个下午了,出去透透气也好。
  “好,”杨兴宝配合地牵着司月的手,“娘亲,我们走吧。”
  “恩。”司月笑着点头,母子两人谁也没有理杨天河,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他身边经过,然后离开,最后欢快的对话也消失了。
  杨天河愣住了,他就这样被抛弃了?知道此事,后知后觉的他才想到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这母子两人,什么被家人打击的郁闷,等会再说,他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想清楚他哪里做得不对了?
  仔细地回想自己的行为,最后,停留在那只剩下孤零零一块的点心上,回想起小宝第一次抱着装满点心的木盒子时,他们母子两人的对话,“娘亲,这里面的点心都是小宝的吗?”
  “是啊,是小宝一个人的,”司月笑容满面地回答,“那要是我想吃,小宝会给我吃吗?”
  “会的。”杨兴宝用力点头。
  接着他又想到,司月给自己缝手指的那个晚上,他喝药的时候,司月让小宝去那点心,还有在以后,每次喝药,小宝都会给自己一块点心,若是小宝手不空,司月拿的时候,也会先问过小宝,见他点头后,才去拿的。
  所以,杨天河看着自己的手,再抬头看着摆在梳妆台上的甜心盒子,他这算是不问自取?
  原本他觉得老子拿儿子的东西并没有错的,可想着司月的行为,又觉得自己做错了?只是要怎么办?看着只剩下一块的点心,想着他还拿出来不少,恩,得想办法给小宝补上。
  这边,菜地里,杨兴宝蹲在一边,也不摘菜,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杨家的院门口,爹怎么还没有跟出来,“娘亲,你说我不理爹,爹会不会生气啊?”问着这话时,杨兴宝脸上有些忐忑,毕竟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对爹的。
  “放心,你爹不会的,”司月笑着安慰道:“估计他现在正在想为什么我们乖巧的小宝不理他了呢?等到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就会来跟小宝说的。”
  杨天河不会生气这一点司月可以肯定,至于会不会道歉,她就不能肯定了。
  杨家发生的事情在安县县学里读书的杨天赐一点都不知道,只是,他现在很激动,可以说非常激动,当然,不仅仅是他,恐怕真个县学的学子都激动得很,大齐的当代大儒要来安县,并且要在安县收徒的消息一传出,作为安县应试的学子,他们怎么能够不激动。
  当然,激动的同时,整个县学的气氛也紧张起来,收徒的名额肯定是有限的,杨天赐的神色虽然依旧像之前那样的淡然,可眼里的光彩怎么也遮掩不住,他虽然出生农家,可在整个县学都是十分有名气的,一想到他若是如愿成为田雪君的弟子,别说中举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就是以后的仕途官场也是一帆风顺。
  不过,他也没有放松,在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将会对他造成威胁的人在脑中列举了一遍,虽然不会超过十个,可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就是大儒田雪君在安县收徒的人数绝对不会超过五个。
  在杨天赐警惕别人,将昔日的好友或者同窗当成对手的同时,他的对手同样也在防备着他,田雪君这个名字他们是如雷贯耳,能当他的徒弟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十年寒窗,一跃龙门,都没有当田雪君的弟子来的荣耀。
  “这下你又有得忙了。”县衙内,旁晚十分,李氏笑看着走进来的县令大人,一位年纪轻轻风度翩翩的男人。
  “姐,你又看我笑话。”男人笑着的脸上带着疲惫,“你说老师去哪里不好,偏偏要到我这个穷乡僻壤来,还传出这样的消息,不说如今是农忙时节,我本来就挺忙的,最重要的是,乡试在即,作为安县县令自然是希望我的治下更多的人金榜题名,可被老师这样的一搅和,人心浮动,那些学子哪里还能够静心地备考。”
  男人的话虽然全是抱怨,可眼里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显示是对他口中老师的到来很是开心的,“原本还可能有好些能够中举或者走得更远的,得,这下就更少了。”
  “有这么说你老师的吗?”李氏也不生气,笑着说道:“你难道不明白,这样的考验都经受不住,当官对于那些学子来说未必就是好事,不是吗?”
  “是,他是我的老师,你是我姐,怎么说都有道理。”男人显然是赞同李氏的话,只不过,嘴上不甘才这么一说而已,“只是,老师撒下这样的陷阱,以老师的名头不忘下跳的人估计不多。”
  “全军覆没才好呢,”李氏一点也不在意地说道:“总比出个贪官污吏危害百姓之人要好,好了,不说这个了,我送来的那个女人,她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有结果了,”男人脸上有些难过,“事实就是那女人说的那样,亲手将弟弟推到河里,他父母捞出来的时候,已经死透了,哎,我得到的消息,他父母已经疯了,如今村子里的人养着呢。”
  “那你打算怎么办?”李氏看着自家弟弟,她是不能理解那女人的,即使是要她的命,她也不会谋害自己的亲人。
  “哼。”男人的眼里带着冷意,“她不是嫌弃她弟弟丑吗?所以,除了发配,我还给了她一张丑陋的面容。”
  李氏从来不小看弟弟的手段,“这样也好,死都便宜她了,那孩子是谁家?”同样出生大户人家,里面有多少龌龊,李氏心里很是明白。
  “姐,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男人给了李氏一个安心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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