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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虽然说是农忙时节,如今却还没有到最忙的那段时间,所以,当几个女人高亢尖锐的声音响起时,左邻右舍亦或者是相隔不远的村民在听见之后,脑子里纷纷出现四个字,出大事了!于是,或关心或好奇还有幸灾乐祸的往这边而来。
  周氏直到被两个儿媳妇扶到院子里的时候,脑子里却依旧是司月刚才疯狂的狠劲,她看得可是很清楚,那绝不是威胁,想到这里,只觉得脖子凉飕飕的,浑身打了个寒颤,两腿发软,清醒过来。
  “娘,你没事吧?”与周氏相差无二同样惨白的脸,面带关心地问道。
  “哇,”回头看司月并没有追来,索性推开李氏和王语嫣,瘫坐在地上,一边嚎哭一边叫骂,“老天爷,你开开眼吧!儿媳妇要杀婆婆了,还有没有天理啊。”
  房间内,杨天河听着周氏悲戚的哭声还有条理分明的指控,哪里会不明白娘打的是什么主意,这是想将司月将死路上逼,虽然他也被刚刚司月的行为吓到了,更不赞同她的冲动,可他却是能理解的。
  司月紧抿着嘴,将菜刀放到桌上,弯腰捡地上横七竖八的衣物,杨兴宝也被吓到了,听着外面奶奶还有几个婶娘的话,再看着娘亲捡东西的背影,坏人,明明是她们想偷娘亲的东西,小偷,还敢哭。
  嘴撇了撇,眼里的泪珠子终究忍住没有掉下来,小小的身子不住地往下滑,下地之后,跟在司月身边认真地帮她捡,突然,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地上淡灰色还没有完成的小衣服,两个大大的脚印,他知道,这是娘亲给他做的另一套衣服,慌忙地将其捡起来,抱在怀里,伸手想要将其拍干净。
  只是,已经印上的脚印哪里是他的小手就能拍掉的,因为自己的动作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杨兴宝的动作慢慢地缓了下来,干瘦的脸颊鼓了起来,眼泪再也忍不住啪啪往下掉。
  司月看了一眼另一边动作利落的杨天河,伸手摸了摸杨兴宝的脑袋,“傻子,哭有什么用,这能洗干净的。”
  “真的?”杨兴宝抬头,看着司月问道。
  那要哭不哭的小心翼翼,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的,这小模样实在是招人疼,“恩,先帮我收拾东西,一会我给你洗。”
  “恩,”杨兴宝用力地点头,这个时候的娘亲好温柔,刚刚还下雨的脸一下子就放晴,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小小的人儿动作更有劲起来。
  等到三人将箱子里的东西重新归置好,外面的声讨,责备甚至叫骂的声音一波胜过一波,估计很快就会冲进来,如若司月对婆婆动刀的事情被定下来,想到族里的规矩,她一定会被沉塘的。
  “司月,一会你将事情推到我身上,就说是我让你去厨房拿刀的,也是我让你对五弟妹动手的,威胁娘的事情也是我让你做的。”杨天河左想右想也只能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听着杨天河的话,司月有些震惊地看着他,“你疯了吧?”
  她即使是对这里的风俗再不了解,深刻在小姑娘脑海里的孝字足以说明不孝的罪过有多大,更不说是指使媳妇对亲娘出手,这样的行为恐怕无论什么原因在他们眼里都是那些该遭天打雷劈的畜生才会做的。
  “司月,这事你听我的行不行?”对着司月,特别是她此时吃惊的可爱模样,杨天河实在是强硬不起来。
  听着杨天河恳求的语气,眼里没有半点开玩笑或者假惺惺的样子,司月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你是认真的?”
  杨天河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我这么说对你来说会有什么后果?”看着仰天的眼神有些复杂。
  “我知道,”杨天河接着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他们总是我的家人,不会真的对我怎么样的。”
  哼,司月在心里冷哼,那倒是真的,不过原因可不一定是亲人这一个,家里出了一个不孝子,杨家丢不起那个人,所以,肯定会把事情压下来,但杨天河的名声是绝对会扫地,在杨家村恐怕也不好做人的,真是愚蠢的男人。
  “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司月冷着脸说道。
  “司月,”杨天河有些着急,“就算你不被沉塘,也有可能会被打板子然后逐出杨家村的。”他以为司月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也不在顾忌会不会吓到她。
  一听这话,杨兴宝是第一时间抓着司月的衣角,可怜兮兮地瞅着她。
  还真的有沉塘这回事,司月的眼睛暗了暗,“杨天河,一会你只要看好小宝就行,别多事,我是不会被沉塘,也不会被逐出村的。”真蠢,还有赶着送死的。
  “你真的有办法?”杨天河表示怀疑,虽然前两日司月与家人相处总占上风,可他娘的战斗力他还是有深刻体会的。
  “恩,”司月点头,“若是行不通,在按照你说的办也不迟,帮我把箱子抬出去。”
  就在这时,早已经被好事人通知的杨家男人和村长已经到来,外面看热闹的声音小了些,周氏几个女人的哭诉却更大更凄惨了,“走吧。”好戏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众人看着抬着箱子出来的杨天河和司月,见司月整个人完好无损,质疑的眼神不由得落在了杨天河身上,难不成这杨家老四还真是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白眼狼,周氏都被这般欺负了,他依旧跟在司月屁股后面打转。
  “老四媳妇,你可真敢啊!”杨双吉的感叹参杂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身着孝服的司月看着这一群目光不善的人,目光依旧清澈坦然,杨家男人果然比女人手段高,只杨双吉这一句话,便将罪名落在了她头上。
  “呸,村长,这女人的行为就应该开祠堂,浸猪笼,沉塘。”
  “就是,看看她的样子,半点悔过的神色都没有,真是无法无天了。”
  司月的名声在杨家村本来就不好,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可以说是成为众矢之的,说话自然是不客气起来,至于她的那一身孝服,早已经被他们忽视。
  这样的场面,真是好久都没遇上了,司月目光一冷,将那些说话的妇人一个个记在脑子里,正要开口,一个身影挡在她面前,接着便有人惊呼。
  果然蠢得没救了,那迎面而来的石头她完全可以轻松躲过,用得着他挡在前面吗?弄得现在这头破血流的模样,“先堵着吧。”司月皱着眉头将袖口的手绢递了过去。
  杨天河有些愣愣的接过,扯开有些勉强的笑容,“我没事。”
  “要你多事!”司月不满地说道,哼,这都是你家人惹得祸,被想这样她就会感激。
  “哇哇,”杨天河这模样,可吓坏了一直跟着的杨兴宝,扯着嗓子哭了起来,“你们这些坏人,小偷,小偷!”这孩子完全被吓得不知道再说什么,只是对着周氏等人不断地重复坏人,小偷。
  杨双吉的心一跳,他的儿子他是了解的,如若事情真的像老婆子说得那般,他不可能一味地挡在司月面前,再从小宝的言语和他们面前的箱子,隐约已经感觉到事情的真相,别说将司月赶走,恐怕最后丢脸的会是他们杨家。
  “咳咳,”杨双吉在第一时间干咳两声,笑得有些勉强地说道:“让大家见笑了,都是我管教不严,大家给我点面子,这事我们家自会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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