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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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黑的夜, 天上疏星几点。上回冬至大好晴天, 太子说初一也许会下雨, 瞧这天色儿, 断不出明天怎么样, 今晚上倒还凑合。
  丽正殿的滴水下燃起了红色的灯笼, 把髹金掖门照得扎眼。星河倚门站着, 等了很久,太子还没回来。
  偏殿里依旧在笑闹,一阵阵的人声鼎沸, 只有大年三十大家可以敞开了吃喝。像平时上夜的,晚饭是不能由着性子吃饱的,防着夜半要如厕, 或有不怎么好闻的气味传出来。隐约一声门臼的吱呀, 德全从偏殿迈出来,吃锅子吃红了脸, 拿手哗哗给脸扇风。边走边回头瞧丽正门上, 小声说:“主子爷还没回来, 宿大人别在门前等着, 怪冷的。”
  星河说不冷, “先头喝了两杯,身上暖和着呢。”
  德全掖着手和她一同张望, “先皇后走后,这还是头一个有皇后的除夕呢。原来都是左昭仪给皇太后侍宴的, 如今换人啦, 不知这位心里什么想头儿。”
  提起后宫的局势,星河也觉得开始变得复杂,左昭仪目下再不平,暂且也只有按捺。让她意外的是皇后,这位惠皇后似乎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安分,弄出了个长御来顶缸,显然并不满足于当个无甚实权的空壳皇后。
  这样的野心,对宿家来说很合胃口。惠家没什么人了,只有一个兄弟,当着从五品的骑都尉。骑都尉隶属于羽林南军,虽说和中军都督府没有多大牵扯,但星海早就攀上了关系,将来寻个机会让这位骑都尉和惠后见上一面,稍加点拨,便会醍醐灌顶。
  皇后和长御,说穿了都是内廷撅了翅膀的鸟儿,就算通天的本事,没有外戚撑腰也是枉然。这时候有个能自由行走皇城的人扶植,对她们来说是机会。星河望着长空叹息,等她得了空,还得上中宫去一趟,巩固交情是一桩,另一桩要紧的,是去瞧一瞧那位闻长御。
  手指下意识摩挲蜜蜡珠串,蜜蜡的质地温和,贴着掌心,轻易便焐得发热。她这会儿牵挂太子,也不知他会不会受什么委屈。其实担心很多余,凭他的圆融和新后的隐忍,这样和乐融融的大宴上不可能让矛盾凸显。她只是担心,皇帝那头会不会因枕头风,出什么新花样。毕竟左昭仪的老生常谈,必定及不上新人不经意地一个娇嗔。在宿家还没和新后达成共识前,中宫对皇帝任何的煽动,都是极危险的。
  她等得焦灼,看看时候也差不多了,难道被信王拉到武德殿去了么?正胡乱猜测着,看见宫门上有小太监引着羊角灯进来了,她这才松了口气,匆匆赶下丹陛迎接。
  太子打老远就看见她站在殿门前,要是回来没见她的身影,他倒又要不痛快了。可灯笼映照出那曼妙的轮廓,总不住朝这里张望。夜里那么冷,又下霜了,她连件大氅都没披,他开始忧心,只怕她要着凉。
  她迎上来,他先牵了她的手,一摸之下果然冰冷。他皱了眉,“谁叫你在外头等了?把自己当鹿鹤同春?”
  所谓的鹿鹤同春,是宫门前一左一右摆放的巨大石鹿和石鹤,风吹日晒都在那里,石头疙瘩当然不知道冷。他一开口准没好话,倘或换个说法,说“你怎么在外头站着呀,可心疼死我了”,这么着一来,星河就觉得受用得多。
  她把手扽了回来,“您暖和不就成了吗,臣是石头,石头不怕冷。”
  太子一听有缓,就算她口气不善,但戳在丹陛上盼他回来,即便是个石头,也是块儿望夫石。
  他心里暖烘烘的,重把小手拽过来,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往上头呵热气儿,一面说着:“我给你暖和暖和。”
  星河倒笑了,“怎么当得起主子这么抬举。殿里备好了酒菜,您在安仁殿里吃过没有?”
  太子说只用了两块点心垫垫,“这不是留着肚子,回来和你一块儿吃饽饽嘛。”
  两个人相携上了丹陛,身后的德全啧啧赞叹着,瞧这亲热劲儿,到底是小两口啊。往常东宫女尚书拿大,他这个总管太监还不服气过一阵子。现在看来,那时候没和她过不去,是他这辈子最正确的抉择。不管现在怎么蹦达,等将来该生孩子的时候,还不得老老实实晋位吗。就凭宿家的地位,只要太子请旨,一个太子妃是跑不掉的。有爷们儿爱着就是好,德全吸了吸鼻子想,这点哪怕上官家门第再高,太子爷瞧不上,该蹬下床,照样还是蹬下床。
  抱着拂尘提着袍裾,他从边路爬上了丹陛,站在掖门前击掌,传令温在后头小灶上的热菜送上来。太监们捧着盅盘鱼贯进了殿里,试吃的太监一样里头择一点儿验过了,主子爷摆了摆手,让所有人都退下。
  月牙桌摆在前殿,一溜殿门都大开着,旁边供着炭盆,不会觉得寒冷。星河说:“这儿能看见烟火。”
  太子从没研究过这个,他一直觉得这四方城和外面是两个世界,站在这城的哪一端,都窥不见外面的凡尘俗世,除非登高上角楼。
  横竖不管能不能看见烟火,总之是她的小情趣,太子爷也从善如流。两个人对坐下来,一把龙吐珠的铜壶在炭盆上温着,他取来各自斟了一杯。鉴于她的海量,这回可不敢硬碰硬了,叮地撞了一下杯,“小酌即可,豪饮我怕乱性。”
  星河冲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未必没有心领神会的狡黠。
  太子觉得有点扫脸,喝酒输给一个女人,是他一辈子的耻辱。他窝囊地嘬了一口,花雕没多大劲儿,加了点红糖,很好上口,让他找回了一点自信,“今儿夜里一块儿守岁吧,明儿我陪你回家,怎么样?”
  那自然是求之不得,她一拍大腿,“说定了。”
  太子笑得很文雅,“不到子时,谁也不许睡。”
  守岁这种事儿是旧俗,历年都干的,不过今年陪同的人不一样罢了。星河应得豪迈,复给他夹上两个饽饽,“留神咬,万一咬到了铜钱,那您就要发大财了。”
  太子发大财,国库充盈么?想到棘手的朝政就痛快不起来,但再一瞧跟前人,不痛快也得抛开了,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星河打量他神情,问:“主子先前侍宴,一切都顺利么?”
  他说顺利,“现如今还没什么苗头呢,自然一切顺利。”
  “您瞧惠皇后,待您客气么?”
  他失笑,“哪能不客气呢,这才刚上台,又是我保举的,有什么说头也得过了这程子。只是我告诉你,东山的老虎吃人,西山的老虎也吃人,你多加留意些,总不会错的。”
  星河应了,心里总在琢磨皇帝幸了中宫长御的事儿。原本不说,是不想给他添堵,后来又生私心,想给宿家留后路。现如今是想说也不能说了,错过了回禀的最佳时机,那就只能把话咽回去,一切等事到临头再作打算。
  又是一轮推杯换盏,这回是星河劝酒,太子推辞不迭,“我不成,酒量欠佳,在您跟前不敢现眼。上回领教过了,这回自己小心,没的喝醉了,又让你对我为所欲为。”
  她嗔起来,“胡说,我还把您从城墙上背下来呢,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气?再说我后来也没对您干什么,趁乱薅了一把而已……又不是没薅过,发小不该计较这些。”
  说的也是,楼越亭还让她看见过屁股蛋子呢,自己的小鸡儿也不知她瞧真周没有。她老小鸡儿小鸡儿的,估摸着也是含糊一瞥,要是瞧仔细喽……太子可不认为她能说得出那个小字来。
  其实她的胆子还是不够大,太子慢慢喝酒,自己琢磨。两个人就差点儿火星子,都到了年纪了,瓜也熟透了,拿手指头一蹦就该裂开,还等到这会子!她的脑子是木鱼,他得时不时敲一敲,要是那木鱼是实心的可怎么办,他是不是还得想辙钻木取火?这丫头,实在太叫人寒心了。
  他咽了口酒,壮了壮胆儿,“发小不该计较是不错,我也从来没计较过,要不早让你负责了。咱们话先说在头里,没有那一层,你怎么薅都无所谓,我挺腰子接着。要是有了那一层,你得抛家舍口的跟我,我不是那种吃完不擦嘴的人,你跟了我,就是我的人,明白吗?”
  星河定眼瞧他,“又撒癔症了。”
  他说大胆,“没有!我说的都是心里话。咱们处起来不忌讳,万一哪天擦枪走火,你就好好爱我,成吗?”
  他说这话,不知为什么,星河忽然觉得想哭。这十来年被他欺负,被他折腾,都没叫她这么难过。明明一句玩笑话,却让鼻腔盈满了涕泪的酸楚。
  她吸了吸鼻子,眼睛隔着一层水雾,看他的脸也模模糊糊的,“主子,您就这么缺爱吗?我的您也要?”
  他说要,“你知道这世上没谁真的爱我,也只有发小……兴许念着点儿一同长大的情义,能够真心待我。”
  可是他也说了,要抛家舍口的跟着他,充了后宫,外头的娘家就像前尘往事一样,该断的时候就得断得干干净净。
  她在官场上摸爬滚打是为了什么呢?为的还是将来宿家有路可走,谁让当初他爹上错了船。现在只能一条道儿走到黑,因为知道以太子的性情,绝不能让他们全须全尾儿地活着。就跟那鲤鱼精似的,想做人,就得脱层皮。她甚至悄悄谋划过,自己好好揽权,如果将来哪天他的地位动摇了,至少自己有能力保住他。但要是换个处境呢,她没有把握,一位帝王,能不能容得下曾经意图篡权的外戚。
  酒入愁肠,心灰意冷。她卷起袖子和他碰杯,“干了。”
  他捏着杯子说:“你还没答应我。”
  她想了想,到时候再说吧。她以前一向懂得未雨绸缪,现在不知怎的,开始变得优柔寡断,喜欢走一步看一步。
  小鸟依人,她做不来,隔着桌子拍了拍他的肩头,“您放心,不到那步,我也真心待您。”
  这话是真是假,很难估猜,反正最后还是回避了,他不由感到失望。
  如果不是碍于她,他早就快刀收拾宿家了。一位内阁大学士,一位枢密院副使,虽然可能费些手脚,但要扳倒并不那么难。可是宿家倒台后她怎么办?犯官之后,再想留在东宫,简直是痴人说梦。她会同罪,会被杀头,就算保住了命,为奴为婢不能伴在他身边,他荡平了前路,就只剩闷头前行,再也看不见风景了。
  她的手腕子上还戴着他的蜜蜡,他瞧在眼里,觉得两个人至少是契合的,终究各自都有不忍,那就是说还有救。天上突然传来一声长啸,两个人都转头看,小小的一方天幕上有金芒扶摇而上,啪地一下炸开了,五彩缤纷的触角四外扩散,照亮了半边星空。
  相视而笑,愉快地碰杯,今天是个好日子,别想那些不高兴的事儿。
  菜有些凉了,一盘饽饽都见了底,谁也没吃到铜钱,东宫的典膳厨,办事一向这么不靠谱。
  毕竟天还冷着呢,坐在大殿门前,连炭盆都拯救不了。太子搓搓两臂,“咱们上里头去吧,里头背风。”
  反正也吃完了,让他们把菜撤了,漱了口,跑到西边的暖阁里呆着,一样守岁。
  德全安排人送了干果和糕点来,就搁在南炕炕桌上,两个人分坐两旁,看看时辰,子时就在眼前了。把菱花窗推开,京城迎新年的阵仗,只有在交汇的那个点,才能得到最爆炸性的体现。可是更漏滴答,这东西就和典膳厨一样不靠谱,等水平面下降到标准,得有一会儿工夫。窗户里的冷风嗖嗖地刮进来,太子吹灭蜡烛,拉了两床被子一人一条披盖上。周身严实地包裹起来,就露一双眼睛在外头,两个过完了年就二十三的人了,干起这种傻事来,依旧觉得非常快乐。
  “你猜今年前朝放几响的?”
  星河说:“肯定三十六响,往年都是这样。”
  太子却摇头,“咱们打个赌吧,我猜是五十八响,谁赢了就挨亲好吗?”
  这个人,何时何地都憋着坏。她横扫了他一眼,“凭什么赢了挨亲?不是应该输了挨亲吗?”
  太子说也成。
  星河的脑子一下又成了浆糊,细细琢磨一下,怎么觉得自己上套了呢?这样的输赢有什么意义,还不都一样?
  她想再打个商量,“我觉得这个赌注有问题……”
  太子裹紧了被子,“谁反悔谁是王八。”
  她顿时无话可说了,朦胧间看太子,那双眼睛里发出兴奋的光,在昏暗的夜里灼灼发亮。反正这回不管输赢,他都能占便宜。星河起先还嫌他狡诈,后来想想两个人都这么熟了,纠缠不清多少回,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于是一本正经等结果,当子时一到,万家鞭炮齐鸣的时候,太极殿前的天街上也开始燃放烟花。御供的东西和民间用的不一样,花式更繁多,色彩也更绚烂。
  空中浓艳的光,把身上披挂的被褥染成了七彩的,宫里的烟花,每一朵持续的时间,都比普通百姓燃放的要长。两个人巴巴儿仰头看天,一、二、三……数得认真且执着。数到三十七的时候,星河已经没戏唱了,万分失望的样子。嘴里喋喋说着:“哎呀,数儿不对啊……三十八、三十九、四十六、二十七……”胡搅蛮缠。
  太子完全不为所动,他一个一个,数得斩钉截铁。
  星河见打不开岔,打算耍赖。去拽他的被子,他一动不动任她拽。烟花放得差不多时,后续的力道会越来越弱,可太子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五十五、五十六……五十七……”最后的那一响,简直让他用尽了所有运气,“五十八!”然后等待,一切归于寂静,他蹦起来,“宿星河,看看爷猜得准不准!”
  星河唉声叹气,嘟囔着:“凭什么多了二十二响!”
  太子苦笑道:“你忘了,新封的皇后,怎么都得普天同庆。”
  丧气的事儿不想提,反正现在得兑现赌注了。他抱着胸问:“是你亲我,还是我亲你?”
  星河琢磨了下,“我输了,你亲我。”
  “没想到,你还是个挺讲信用的人。既然如此,把被子放下,准备受罚吧。”
  可是她裹紧了不肯松手,太子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张脸从被卧里抠出来,“愿赌服输,别叫我瞧不起你。”
  她闭着眼睛大喊:“您瞧不起我吧,我认了。”
  可就算瞧不起,该亲照样得亲,他的意思是亲完了再瞧不起也可以,她却觉得分外恐惧。太子简直受不了她的鸡猫子鬼叫了,捂住了她的嘴低喝:“你想喊得人尽皆知,以为我床上骁勇,大败你三百回合?”这样才顺利让她噤声。
  其实有什么呢,不就是亲一下嘛,跟没亲过似的。她顺了两口气,把脸凑过去,“喏,亲吧。”
  他顺势而为,捧住了她的脸,对准她的嘴,没有经得她的同意,就那样亲了上去。
  不是上回酒醉后的放浪,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没品出味儿来就下肚了。这回是存了心的,要好好的,扎扎实实的亲一把。太子把眼睛都闭上了,感觉到她浅浅的鼻息,那唇温暖柔软,和他想象的一样。贴上去那会儿就觉得销魂蚀骨,这种哑亲和那种亲出响动来的,压根儿是两码事,他心里管那种叫香嘴,这种可以称之为吻。
  大年初一的头一刻,他吻上了喜欢的人,今年的运气肯定比吃着夹带铜钱的饺子要好。至少情路上起了个好头,接下去他能更有信心地耍流氓了。女人就是这味儿,带着香甜,亲之不足,会上瘾的。反正他很陶醉,懵了半天的星河好像才回过神来,渐渐有了挣扎的迹象。他酒壮怂人胆,一把将她困在怀里,打算好好告慰多年来的一厢情愿。
  太子吻个女人,又怎么样,别说吻,就是直接睡了,又怎么样?星河起先很难堪,可是见他专心致志,又不好意思抗拒得太厉害,没的扰了他的雅兴。本来这些启蒙的事,就是宫中女官的责任,她是女尚书,确切地说,并不比司寝、司帐等高洁多少,只要太子需要,什么都得豁出去。
  他像找到了个新玩意儿,气息嘘嘘,意乱情迷。拿她作为尝试的对象是看得起她,她要知道感激主子的抬举。其实说实在的,他长得好看,身形修长匀停,又是那样尊贵的身份,和他亲一亲,并不辱没了她。既然要试,两个人都是头一次,互作范本,也不是不可以。
  全情投入,他步步紧逼,她曲意逢迎。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圈住了他的腰,她紧一紧手臂,他就得寸进尺,这样唇齿相依,亲起来真的很有意思。
  以前一块东西两个人分着吃,都嫌沾了对方的唾沫,吃得老大不情愿。现在这个问题完全不存在了,亲热到了极点,一个麻子都是一朵花儿。
  太子觉得就这么亲着,他能亲上一整年。他花了好大的定力才没把她扛上床去,可这滋味实在让人欲罢不能,他亲得腿也哆嗦了,这么下去要挺不住了,捧着她的脸艰难地分开,问她:“好玩儿么?”
  她嗯了声,腿颤身摇,偎进他怀里。他握紧了她的手,粗喘两口气喃喃:“早知道这么好玩儿,也不等到今儿了。”
  捋捋她的发,这回更有小情儿的味道了。原先他是想,打赌打赢了,骗她亲他一口,没想到她自己傻,非要倒过来。这回是无心插柳,有了这层,可不单是发小这么简单了。有谁见过发小还带亲嘴的?
  紧紧抱着她,太子隐约带了点哭腔:“星河,我鼻子直发酸。”
  星河眨掉了眼睛里的泪,“我也是。”
  “那接下来的事儿你还想试试吗?”他有些不好意思,“要是愿意,咱们生米煮成熟饭得了。”
  就这么煮了,往后也得夹生。不就试了回亲嘴吗,没必要亲到床上去吧!她摇摇头,“我今儿不想煮,您很想吗?”
  他自然是想的,可她不愿意,他也不能霸王硬上弓。于是包容地笑了笑,“不煮就不煮吧,等下回,实在想了,咱们就试一回,好么?”
  星河也不矫情,她说:“使得。”
  就这么,两个人都觉得彼此间某些东西发生了变化。说不清楚,石墩墩的,压在心上,叫人喘不上气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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