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疑窦生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间车驾在驿站已经停留了九日。
阖宫众人在这驿站之内实觉无趣，整日里亦不过彼此问安，闲话家常。
李氏虽说掌了治宫之权，可眼下皇帝已解了冯氏禁足令，李氏不得不领了众妃嫔每三日往皇后房内问安。
自从落水那日，冯氏与李氏二人便结下切骨之仇。可冯氏得了此前教训，加上乳母萧氏一味劝解，暂将心头之恨压下。而李氏本就是锋芒不露之人，如今又与皇帝同在驿站之内，更是装作若无其事，倒令宫内众人觉她乃大度明理之人。
这日晨起，刚到卯正初刻，环丹便入了内来轻唤李氏起身。
李氏微微睁眼，懒懒道：“这些日子吾算不得忙碌，却觉得身子倦的很。”
环丹边搀扶李氏起身，边笑道：“常言道‘春困秋乏’，莫说贵嫔您这万金之躯，就是奴，这春日里也是倦的不行。”
李氏缓缓道：“如今身在驿站，比不得在宫内，虽说太医们为妃嫔每日问诊是惯例，可这驿站盈尺之地，出门入户免不得彼此撞见，陛下抱恙在身，吾自当要为阖宫做个表率，让她们知道吾并非那矫情之人，无需日日让太医前来问诊。”
环丹会意道：“贵嫔您细心如发，事事周全。”
二人言语间李氏已洗漱完毕，继而又更了衣，食罢早膳，便往冯氏房内而来。
李氏强作笑颜领众妃嫔向冯氏行礼道：“妾等请皇后安，皇后千秋万福！”
冯氏背北而坐，因心内憎恨李氏，并不正眼瞧她，只示意众人起了身。
众人复又谢了恩，方于两侧而坐。
不及冯氏与李氏出声，卢氏便开口道：“皇后，陛下抱恙已近十日，妾等心内担忧十分，每每行至陛下门前欲行探望，便被大监着人拦下，也不知大监是何用意？”
冯氏因卢氏与李氏一宫而居，心内对她也是厌恶十分。等她言罢，冯氏便斜眼瞧着她道：“大监乃陛下近身之人，所言所行皆为陛下心意，莫不是卢嫔在质疑陛下？”
卢氏闻言，惶恐道：“皇后，妾怎敢质疑陛下？妾不过是关心陛下龙体…”
李氏见卢氏如此，便圆场道：“皇后，宫内姊妹各个心系陛下，卢嫔方才关心则乱，皇后您莫要怪罪才好。”
冯氏冷笑一声，道：“李贵嫔倒是体下啊，吾不过随口说一句，你便出言相护…倒是了，如今你掌治宫之权，吾又怎敢随意说你宫中的人？”
李氏依旧面带笑意：“您乃中宫皇后，就是行责罚之举妾等亦不敢违拗。刚才妾不过据实而言，并无半分护短之意。”
见冯氏沉下脸来，不及她开口，袁氏便接了话道：“皇后与吾等姊妹皆是担忧陛下龙体…大监是陛下心腹之人，既然大监说陛下不让吾等探视，吾等安心候着便可。”
罗氏亦开口道：“陛下每日有太医令问诊，吾等本不该忧心。可陛下平日里身安体健，鲜少有不适之时，这次风寒怎么拖了这么些时日？”
李氏这些日子因舟车劳顿，加之身子倦怠，又有三宝专程知会，倒未及细细想过皇帝抱恙之事，此时闻言，她心内忽地一怔。丢了个眼色给郑氏，她道：“陛下操劳国事，加上舟车劳顿，以致龙体欠安。有太医令在，又有昭仪侍疾，不几日陛下定可大安。”
郑氏当下会意：“妾等不及昭仪尊贵，无力近侍陛下倒也罢了，可皇后您是中宫之主，陛下嫡妻，侍疾的事怎得连您也近前不得？”
冯氏闻言，怒道：“闭嘴！吾乃中宫皇后，容不得你们质疑，都给吾退了下去！”言罢，不及众人离去，便起身离席入了内室。
回到卧房，李氏让环丹焚了合蕊香，闭目歪在席榻之上。
不片刻，郑氏与卢氏便来求见。
李氏缓缓起了身，等她二人行罢常礼，便笑道：“你我姊妹果然同心，吾正要让环丹去请你们过来饮茶叙话，不想二位阿妹便自己来了。”
“贵嫔与妾等情同姊妹，自是心意相通。”郑氏满脸堆笑，“刚才见皇后动怒，妾只觉替贵嫔解气。”
卢氏接口道：“郑阿姊你直言皇后不能为陛下侍疾，她岂能不怒？”
李氏摆了摆手，道：“虽说击中皇后心中痛处，也不过是呈口舌之快，解一时之气罢了。倒是罗夫人话，提醒了吾。陛下素来龙体康健，就是受了寒气，又怎会一病不起？平日里陛下偏宠昭仪，为何舍得让她受累侍疾？”
郑氏与卢氏闻言，亦是面露疑色。卢氏道：“夫人这么一说，倒是令妾想起一事…陛下抱恙第二日，小崔嫔邀了妾往她那里饮茶，妾从她房内出来时天色已暗，只见羽林卫引了一风尘仆仆之人往大监房内而去。”
“哦？你可有看清那是何人？”李氏疑道。
卢氏摇了摇头：“妾虽未看清他模样，却知他定非随驾之人。”见她二人一脸狐疑望着自己，卢氏解释道：“驿站之内除去内侍与羽林卫当值之人，便再无外男。此人所着衣衫，既非内侍之服，亦非羽林卫行头…”
不及卢氏言罢，郑氏便惊道：“那自非宫中之人了！这引了外臣入内，莫不是陛下染了恶疾？”
李氏闻言，当即喝道：“休得胡言乱语！陛下乃真命天子，怎得会染恶疾！”
郑氏心知自己失言，急忙止声不再言语。
几个弹指后，李氏问郑氏道：“这几日荞儿可有往昭仪处去？”
郑氏道：“前两日荞儿倒是去了一趟，只是被吉祥挡了回来，说是昭仪为陛下侍疾，几日不眠不休，暂且不见。”
李氏心内一怔，只略作思忖，便道：“既然陛下不愿吾等知情，还是不要乱猜测为妙。罢了罢了，且等陛下大安吧！”言罢便将二人打发了出去。
二人前脚离去，李氏便对环丹道：“去将乔怀德请来，只说吾头痛便可。”
阖宫众人在这驿站之内实觉无趣，整日里亦不过彼此问安，闲话家常。
李氏虽说掌了治宫之权，可眼下皇帝已解了冯氏禁足令，李氏不得不领了众妃嫔每三日往皇后房内问安。
自从落水那日，冯氏与李氏二人便结下切骨之仇。可冯氏得了此前教训，加上乳母萧氏一味劝解，暂将心头之恨压下。而李氏本就是锋芒不露之人，如今又与皇帝同在驿站之内，更是装作若无其事，倒令宫内众人觉她乃大度明理之人。
这日晨起，刚到卯正初刻，环丹便入了内来轻唤李氏起身。
李氏微微睁眼，懒懒道：“这些日子吾算不得忙碌，却觉得身子倦的很。”
环丹边搀扶李氏起身，边笑道：“常言道‘春困秋乏’，莫说贵嫔您这万金之躯，就是奴，这春日里也是倦的不行。”
李氏缓缓道：“如今身在驿站，比不得在宫内，虽说太医们为妃嫔每日问诊是惯例，可这驿站盈尺之地，出门入户免不得彼此撞见，陛下抱恙在身，吾自当要为阖宫做个表率，让她们知道吾并非那矫情之人，无需日日让太医前来问诊。”
环丹会意道：“贵嫔您细心如发，事事周全。”
二人言语间李氏已洗漱完毕，继而又更了衣，食罢早膳，便往冯氏房内而来。
李氏强作笑颜领众妃嫔向冯氏行礼道：“妾等请皇后安，皇后千秋万福！”
冯氏背北而坐，因心内憎恨李氏，并不正眼瞧她，只示意众人起了身。
众人复又谢了恩，方于两侧而坐。
不及冯氏与李氏出声，卢氏便开口道：“皇后，陛下抱恙已近十日，妾等心内担忧十分，每每行至陛下门前欲行探望，便被大监着人拦下，也不知大监是何用意？”
冯氏因卢氏与李氏一宫而居，心内对她也是厌恶十分。等她言罢，冯氏便斜眼瞧着她道：“大监乃陛下近身之人，所言所行皆为陛下心意，莫不是卢嫔在质疑陛下？”
卢氏闻言，惶恐道：“皇后，妾怎敢质疑陛下？妾不过是关心陛下龙体…”
李氏见卢氏如此，便圆场道：“皇后，宫内姊妹各个心系陛下，卢嫔方才关心则乱，皇后您莫要怪罪才好。”
冯氏冷笑一声，道：“李贵嫔倒是体下啊，吾不过随口说一句，你便出言相护…倒是了，如今你掌治宫之权，吾又怎敢随意说你宫中的人？”
李氏依旧面带笑意：“您乃中宫皇后，就是行责罚之举妾等亦不敢违拗。刚才妾不过据实而言，并无半分护短之意。”
见冯氏沉下脸来，不及她开口，袁氏便接了话道：“皇后与吾等姊妹皆是担忧陛下龙体…大监是陛下心腹之人，既然大监说陛下不让吾等探视，吾等安心候着便可。”
罗氏亦开口道：“陛下每日有太医令问诊，吾等本不该忧心。可陛下平日里身安体健，鲜少有不适之时，这次风寒怎么拖了这么些时日？”
李氏这些日子因舟车劳顿，加之身子倦怠，又有三宝专程知会，倒未及细细想过皇帝抱恙之事，此时闻言，她心内忽地一怔。丢了个眼色给郑氏，她道：“陛下操劳国事，加上舟车劳顿，以致龙体欠安。有太医令在，又有昭仪侍疾，不几日陛下定可大安。”
郑氏当下会意：“妾等不及昭仪尊贵，无力近侍陛下倒也罢了，可皇后您是中宫之主，陛下嫡妻，侍疾的事怎得连您也近前不得？”
冯氏闻言，怒道：“闭嘴！吾乃中宫皇后，容不得你们质疑，都给吾退了下去！”言罢，不及众人离去，便起身离席入了内室。
回到卧房，李氏让环丹焚了合蕊香，闭目歪在席榻之上。
不片刻，郑氏与卢氏便来求见。
李氏缓缓起了身，等她二人行罢常礼，便笑道：“你我姊妹果然同心，吾正要让环丹去请你们过来饮茶叙话，不想二位阿妹便自己来了。”
“贵嫔与妾等情同姊妹，自是心意相通。”郑氏满脸堆笑，“刚才见皇后动怒，妾只觉替贵嫔解气。”
卢氏接口道：“郑阿姊你直言皇后不能为陛下侍疾，她岂能不怒？”
李氏摆了摆手，道：“虽说击中皇后心中痛处，也不过是呈口舌之快，解一时之气罢了。倒是罗夫人话，提醒了吾。陛下素来龙体康健，就是受了寒气，又怎会一病不起？平日里陛下偏宠昭仪，为何舍得让她受累侍疾？”
郑氏与卢氏闻言，亦是面露疑色。卢氏道：“夫人这么一说，倒是令妾想起一事…陛下抱恙第二日，小崔嫔邀了妾往她那里饮茶，妾从她房内出来时天色已暗，只见羽林卫引了一风尘仆仆之人往大监房内而去。”
“哦？你可有看清那是何人？”李氏疑道。
卢氏摇了摇头：“妾虽未看清他模样，却知他定非随驾之人。”见她二人一脸狐疑望着自己，卢氏解释道：“驿站之内除去内侍与羽林卫当值之人，便再无外男。此人所着衣衫，既非内侍之服，亦非羽林卫行头…”
不及卢氏言罢，郑氏便惊道：“那自非宫中之人了！这引了外臣入内，莫不是陛下染了恶疾？”
李氏闻言，当即喝道：“休得胡言乱语！陛下乃真命天子，怎得会染恶疾！”
郑氏心知自己失言，急忙止声不再言语。
几个弹指后，李氏问郑氏道：“这几日荞儿可有往昭仪处去？”
郑氏道：“前两日荞儿倒是去了一趟，只是被吉祥挡了回来，说是昭仪为陛下侍疾，几日不眠不休，暂且不见。”
李氏心内一怔，只略作思忖，便道：“既然陛下不愿吾等知情，还是不要乱猜测为妙。罢了罢了，且等陛下大安吧！”言罢便将二人打发了出去。
二人前脚离去，李氏便对环丹道：“去将乔怀德请来，只说吾头痛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