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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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建功曾经激怒过孙雪芹那么多次, 每一次都能气的她暴跳出雷,提着刀追着他砍,他佯装害怕, 满院子跑, 让她臭名远扬。
  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没有那种意识,他只知道自己当年只是一个穷当兵的, 血气方刚, 必须找个女人解决性.需求。
  正好这时有人给他介绍了孙雪芹, 特普通一女人,但他还是跟她结了婚, 因为当时的他就是个小兵蛋子,再找不到更好的。
  就是一对特别普通的夫妻,过着柴米油盐的日子,要一直这样普通下去, 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他们就安然到老了。
  但现在他不普通了, 他是红岩军区的副部长,他掌管着军区几十万的资金和装备, 钱来钱去都由他签字来批。
  文工团那么多漂亮的姑娘,一个个又温柔, 又可爱,就跟苏小娥一样,涉世未深,又还温柔, 对他满是崇拜。
  有条件的, 死了老婆的军官们立马就可以换一个, 大部分都是文工团的姑娘,娶的光明正大,那滋味儿,那心里的窃喜,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他也有条件,工资,地位,家里的财产,所有的都是到位的,儿子也差不多成年了,不太需要母亲的抚养了。
  只是老婆身体太好,不可能死,他只能让她疯,而且在一起十几年,他太了解如何让她发疯了。
  但是这会儿,突然之间,怎么他就叫苏樱桃给逼急了,惹躁了,他感觉自己是真的要疯了。
  他今天非得打死这个女人不可。
  这是个什么女人啊,一整天了,处处跟他做对?
  走廊上看热闹的人特别多,还有好些是从各地来出差的军人,一看有个军人要打人,当然跑过来了。
  但这时,平常总被大家认为斯文的邓昆仑反应最快,一把抓过殷建功的拳头,一个反扭,把他压在了墙上。
  这人毕竟是军人,体力很好,突然头往后一撞,撞在邓昆仑的鼻子上,邓昆仑一躲,只撞到了他的额头。
  对方又是一个反扭,伸手来抓邓昆仑的胳膊。
  一把抓滑掉邓昆仑的手表,生生抓断了表琏,转身想跑。
  邓昆仑飞奔过去,整个人扑上去,才把这家伙压倒在了地上。
  他这种种行为,身为一个军官,已经涉嫌到暴力伤人了,判断起来,他是真正的精神有毛病,居然还诬赖了那么久,说前妻有病。
  这下可好,在走廊里既是撒泼又是打滚的,还想反抗,大家一看,这不愈发确定,殷部长这是精神出了问题。
  不一会儿,门口的警卫上来,要把殷建功带走了。
  邓昆仑抓那家伙的时候,给他家伙用后脑勺碰了脑袋,额头上都给碰出一个青印子来。而且他要反抗,想跑,还抓烂了邓博士的手臂。
  看他给警卫们逮走了,邓昆仑本来想跟过去,看看处理情况的。
  苏樱桃从身后一把,把邓昆仑给拉住了:“让他走吧,算了。”她说。
  孙雪芹还在原地站着呢,直到司令员的秘书小曹说了句:“走吧孙大姐,我陪你去医院,咱们去调查一下具体情况。”
  孙雪芹看高司令远远在给自己点头,这才反应过来,领导们这是准备认认真真过问自己的事情了。
  她,要被证明不是个疯子了。
  经过刚才,她也发现了,苏小娥是殷建功在跟她离婚后,正在处的对象。
  她两眼紧紧盯着苏小娥,不住的打量着。
  苏小娥呢,脑子不太好使,这都明摆着的,那男人就是为了娶个新鲜的,才诬赖妻子是精神病跟她离婚的。
  但这会儿她心里居然想的是,这个看起来疯疯颠颠的女人,居然是殷建功的前妻,她好丑,好脏哦?
  她看我这么年青,这么漂亮,会不会打我呀?
  所以她居然靠到苏樱桃身上去了:“樱桃,我看那个脏兮兮的女人想打我,怎么办?”
  孙雪芹笑了一下:“我打你干啥,我还挺羡慕你的呢,这么年青,这么漂亮……”流了两大串眼泪下来,她转身走了。
  对方年青漂亮到,让孙雪芹发现一个残酷的现实:自己这种黄脸婆,真比不上那些年青漂亮的小姑娘们。
  离婚吧,她认了!
  宾馆的走廊里有玻璃镜框子,里面装着画,苏小娥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伸手捋了捋头发:她觉得自己也挺漂亮的。
  女人啦,年青就是好啊。
  她也没心没肺的,转身进门睡觉去了。
  苏樱桃进了门,端着牙刷牙杯,到走廊尽头的开水间洗了个脸,进门之后掏出雪化膏,对着小镜子就开始护肤了。
  邓昆仑慢慢坐到了苏樱桃的身边,正好汤姆和陈小胖俩在打闹,陈小胖差点扑过来,扑在苏樱桃身上,邓昆仑眼睛盯的还是扣子,眼疾手快,一把就把这小胖墩儿给拽住了。
  “叔叔,你干嘛抓我。”陈小胖说。
  邓昆仑一本正经,跟个孩子较劲儿:“因为你差点撞到我爱人了。”
  陈小胖可是被父母捧在掌心宠大的,跟汤姆不一样,理直气壮:“我经常在家撞我妈,我妈啥也不说。”
  “你妈是你妈,我爱人是我爱人,你能撞你妈,不能撞我爱人。”邓昆仑居然跟个小屁孩儿干起嘴架来了。
  陈小胖歪着脖子,刚想再说啥,邓昆仑拍了拍他的屁股:“去,带邓长城去你家住,去吧。”
  汤姆对于一切都很好奇,很新奇,听说能去别人家睡一晚上,穿着呢子面的小绿军装,提前一步出门,已经走了。
  陈小胖也蹦蹦跳跳的走了。
  邓昆仑一直在盯着苏樱桃看,苏樱桃于是问了句:“博士,年青漂亮的女人,是不是特别好看?”
  邓昆仑没说话,只摇了摇头,笑着躺到床上了。
  情商是种特别奇怪的东西,邓昆仑自忖有,但他向来并不怎么爱展示。
  不过向来,他并不觉得自己在情商方面跟苏樱桃差多少。
  直到刚才,她握着省委书记的手,几句话,轻轻松松要来一条公路,邓博士才发现,自己的情商跟对方差的不是一般二般。
  因为在饭桌上,他曾经格外郑重的提过,秦工想要一条能够深挖八米,石头填基,要确保每天24小时不间断,载重50吨的大卡车跑10年以上的公路。
  这条公路要修到红岩,跟现在所有的国道相连,它将是秦工能够联通全国工业类厂矿的基础。
  但领导给他哭了一通的穷,总之就是,路早就在规划中,但现在实在没钱修。
  可苏樱桃只说了两句,两句话就要来了一条路,而且是专款专项,拨到秦工了。
  来自西方的邓博士,因为殷建功的刻意刁难,最近正在怀疑这个东方式的社会的价值观,并且为此,心中其实有隐隐的动摇。
  他的信念和想要建设国家的热情,没有因为偷渡时差点闷死在偷渡车里而动摇过,也没有因为从香港归来时的枪林弹雨而动摇过,但恰恰是这种复杂的人和事,让他怀疑自己最初的选择,也让他无比丧气。
  他觉得本很可能是对的,他的观点才是错误的。
  而本呢,事实上也还没死,甚至,褚英前几天打电话说,老爷子精神很好,并且已经公证了遗嘱,一直在等他回国,而且宣称自己会永远等着他。
  要是他不回去,本甚至不惜在七十之年来趟华国,亲自劝他回那个所谓的‘家’。
  邓昆仑当然不会回美国,他依然会为这个国家贡献一切,哪怕最终达不到自己的理想,这终究是他的国,他的家。
  他是这个国家的孩子,就必须接纳,并承担它所有的好和不好。
  但此刻他心中有点酸酸的涩,同时又格外庆幸:有这样复杂的社会中,恰好有苏樱桃这样灵活,狡黠的人,而她这样的人,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
  他们熟谙这个复杂的社会,并且懂得如何利用一切复杂的规则,尽可能让所有的事情往着好的方向发展,有他们这样一群人,这个国家终究是能建设起来的。
  “你要的特供票呢,我还要买皮鞋呢。”苏樱桃也躺了下来,看邓昆仑一直望着自己,突然想起件事儿来。
  博士的美好暇想被打断了,下意识摊手:“我忘了跟司令员提了,他也没主动给。”
  这男人,别人不主动给,他从来不会争取,就该一大脚踹出去。
  地方军区的领导们,哪像首都的那么有钱,他连工资都不拿,免费干活,就不会追着要点特供票?
  这男人,迂腐到家了!
  ……
  第二天一早起来,依然是陈超送,博士夫妻就该回秦城了。
  据陈超说,陈小胖很喜欢睡懒觉,今天破天慌,居然惹得汤姆那个每天起的比大公鸡还早的性子,居然睡到早晨8点钟。
  车在楼下等着,小伙子才着急麻慌的在刷牙。
  车上,陈超在抽烟,苏樱桃实在闻不惯大清早车里抽烟的味道,刚下了车,就碰上孙雪芹,今天换了套干净衣裳,把头发梳了,脸也洗了,白白净净,就是大街上特别普通一个中年妇女。
  “这位女同志,还不知道你姓啥,瞧见没,拐过弯子,那边有个家属区,我住在17号,有时间来我家走一走。”孙雪芹上前,笑着说。
  摸了摸脑袋,她又说:“不行不行,以后我有了住的地儿再说吧,我现在要离婚了,那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拽了拽衣服,她说:“你要不嫌弃,以后来军区特供商店,想要啥商品,找我就行。”
  “孙大姐……”苏樱桃把这女同志喊住了,斟酌了一下才说:“你真挺好的,热情,大方,是个好女人,人都有年青的时候,也有老的时候,不是你不够好,是那个男人的良心坏透了,所以你就别责怪自己了。”
  “小崔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他会如实把调查来的情况反应给司令员的,军区会给我做主的。”孙雪芹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说。
  司令员的秘书小崔站在孙雪芹身边,给苏樱桃点着头。
  一个部级干部身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丑事儿,军区严防死守,不往外露。
  但陈超刚才透的口风,说昨天晚上下楼之后,殷部长就给关了禁闭,而且是一个星期的超长禁闭。
  据说,有些人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一个星期关下来,直接就得疯掉。
  恶人恶报,就看他殷部长自己会不会疯了。
  ……
  昨天晚上,珍妮一个人在家,虽然她说自己会叫张迈跃来,俩人做伴一起睡,但苏樱桃还是挺担心的,想尽早回家,一个小女孩子留着守家,她实在有点不放心。
  回到机械厂,今天腊月二十七,眼看要过年了,红纸标语贴满了厂门,沿路还有好些人正在用红漆刷标语,厂门口的供销社前,几乎全厂的人都在排队。
  这几天各样票都发下来了,烟酒糖茶票,正是抢的时候。
  苏樱桃远远就看见珍妮在排队,时不时的丫头回头在朝着自己张望。
  她手里没票,排着队占坑儿,这是等着她带着票,赶紧去抢东西的。
  苏樱桃于是喊陈超停了车,赶忙去抢年货了。
  邓昆仑回厂之后,直接去了金库,因为今天,他得从那些文物上查一查指纹,看其中有没有殷建功的指纹,要真的有,就可以证明那些文物是殷建功藏的了。
  那个殷建功,要仅仅是在爱人面前玩心机就算了,但他要是盗窃文物的罪犯,就必须揭穿他,并抓捕他。
  所以现在邓博士要去查指纹,看能不能找出殷建功的犯罪证据。
  褚岩还不知道殷部长给苏樱桃整了的事儿,邓昆仑要到金库里检查文物,当然要开金库的门。
  现在博士在场,他也在场,而他自己的那两样假东西,也被他带到了秦工,这时候,不正是调换文物的好时机,万一要被追查,他还可以赖到博士身上。
  邓博士又不知道褚岩心里那些小九九,进了金库,边走,就跟褚岩聊起苏樱桃因为一句话,从省里,给秦工要了一条公路的事情。
  褚岩一直不太瞧得上邓博士,就是因为他的迂腐,太不通东方的人情事故。
  不过希哈努克可是个老色鬼,平常还罢了,尤其是喝醉了酒,最喜欢耍流氓。
  万一来秦工,对着哪个女同志耍个流氓,褚岩倒想看看,苏樱桃她要怎么应付。
  他倒是很想看看热闹呢,就怕到时候苏樱桃请神容易送神难。
  当然,万一苏樱桃搞不定,哭哭啼啼求到他跟前,他是随时准备好英雄救美。
  但那也得是在苏樱桃哭够了,求够了的情况下。
  “对了褚岩,你对殷建功印象怎么样?”邓昆仑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着文物,在上面找着指纹,突然说。
  褚岩想了想,说:“人还不错吧,上过朝鲜战场,也是立过战功的人。”
  就一点,太爱贪点小便宜,而且对爱人不太好,不过夫妻间的事情旁人是没资格去判断谁对谁错。
  但身为军人,身为下级,对于上级,只能是服从,这是基本纪律。
  邓昆仑打开一个柜子,把那尊金菩萨抱了出来,要用胶带从上面沾指纹,坦言说:“我现在怀疑,他很可能在倒卖文物,而且还是把这么重要的文物倒卖出国,来,给我搭把手,把我粘好的指纹摆在盘子里。”
  褚岩的脑袋顿时就像给雷轰了一下似的,结结巴巴的说:“不可能,咱们殷部长那个人就是喜欢收藏点文物,绝不可能倒卖出国。”
  邓昆仑又柜子里抱了一尊彩塑出来,说:“这东西在国内不可能卖得掉,但要拿到国外,是无价之宝,虽然我还没有证据,但我现在倾向于怀疑倒卖文物的人就是殷建功,你不要太武断,也不要因为他是你的上级就害怕,咱们还是好好查证据吧。”
  褚岩的脑袋又轰隆了一下。
  殷建功爱好鉴赏古玩在军区是有名的,褚岩原来曾经给殷建功送过一颗他去西藏执行剿匪任务时带回来的天珠。
  那颗天珠,可是他在中印边界上,从雷区里背出一个藏区的大huo佛之后,那个人悄悄塞给他的,他回到红岩军区,才从衣兜里发现的,转手就给殷建功了。
  但要殷部长真的往外倒卖文物,他不也成了帮凶。
  为了升职,褚岩不介意送点真家伙,但要倒卖到国外,这可就是大大的犯罪。
  而且要是殷建功真的倒卖文物,他的天珠也会成为罪证,他就完蛋了,他得坐牢。
  对了,那颗天珠,连带着几十颗琉璃石,殷建功是放在一个铁烟盒里随身携带的。
  不管殷建功会怎么样,褚岩现在得马上找到殷建功,取回自己的天珠。
  “博士,那个,我能不能请个假出去一下?”于是褚岩说。
  博士听褚岩说话结结巴巴的,以为褚岩是怕他们查了领导,要被领导穿小鞋,于是说:“你不用太害怕,我们出红岩的时候,殷建功因为私生活方面的原因被关禁闭了,而且听说是7天超长禁闭,军区要严令调查他,这段时间他的工作全部暂停,军区都出不了,放心吧,即使有文物他也调不出去,事情咱们可以慢慢查。”
  “咦……呀!”褚岩恨不能薅头发。
  见褚岩面目扭曲,博士于是就把殷建功认为妻子疯了,但是孙雪芹在全军区的领导面前证明自己没疯的事情给褚岩讲述了一遍,当然,博士眼里有夫人光环,把苏樱桃那几个冷静的问题也着重描述了一遍。
  边沾指纹,他是笑眯眯的在聊天。
  褚岩却渐渐给骇的面如土色:苏樱桃不是他爷爷,简直就是他的列祖列宗啊。
  殷建功被关了禁闭,他那个铁烟盒呢,里面的天珠,琉璃石,那些东西去哪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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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岩:抓紧时间,去抢我的天珠
  汤姆:你以为我这个寻宝小专家是浪得虚名吗?
  ps:留言,作者会发红包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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