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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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琪姐, 发什么呆, 进去了, ”男一号齐墨见她站在门口, 望着纸糊的灯笼发愣, 催促她。
  林悦琪这才回过神, “哦”了一声, 快步跟上去。
  进小木屋需要换拖鞋,每人一双。
  由于来的都是预定客户,因此每双拖鞋都是按照客人尺码定制, 上面还绣有客人的名字。林悦琪在服务人员的帮助下换好拖鞋,起身后,服务员替她推开纸糊木门, 邀请她进入。
  一阵香气喷鼻而来。
  这是白肉火锅的香气。
  剧组一共十六人, 八人一桌,一共分两桌。
  林悦琪和男一号齐墨并排坐, 导演副导演坐在她有手表, 四名跟组编剧也和他们同桌。
  中间一口老砂锅里汤汁沸腾, 白色雾气不断往上冒。汤底用海蛎子打底, 熬出奶白颜色, 再把酸菜丢进去煮, 熬制出了扑鼻的香味。伴随着“咕噜咕噜”的声音,汤底的海蛎子与酸菜都被翻出水面。
  菜式虽然普通,可奶白的汤水里夹裹着酸白菜、香菇以及海蛎子等辅菜, 散发出令人食指大动的事物香味。
  这翻涌而出的味道里, 夹杂着酸菜的酸香,刺激人味蕾不断分泌唾液,胃里不断叫嚣。
  桌上的人围着火锅,纷纷忍不住吞口水。
  齐墨是嘉辰的签约艺人,而嘉辰对演员的要求极为苛刻,因此他平时吃东西很节制,这种高热量的东西,他碰都不会碰。
  可是现在,他却拿起了筷子,迫不及待问:“可以吃了吗?”
  导演也被扑鼻的香气勾的直吞唾沫,他笑道:“菜还没上呢,急什么?”
  他话音刚落,一个穿着黑色厨师服的女孩,端着两盘白肉走进了大厅。她将两盘白肉放在吧台上,取出一把刀,笑着对两桌客人说:“久等了。”
  女孩也就20左右,身高不足一米六,五官生得很小巧,身材也十足单薄。当她拿起那把笨重的铁菜刀时,大家都担心她握不稳,担心菜刀的重量折断她纤细的手臂。
  可是很快,菜刀被她握在手中,在她掌间轻松地打了个璇儿,耍杂技似得。
  导演拍掌叫道:“好!”
  吧台位置就在两张桌的正前方,高度只到女孩腰部。李木柔端上来的两块白肉,在低温下冻实,她用锋利的菜刀轻轻一切,白肉成片削落。
  一片片白肉,被切得宛如纸张薄厚。一盘里约摸摆齐百余片后,被端上了桌。
  林悦琪显然也是饿了,这香味她也受不住。
  天底下,有谁能受得住食物诱惑?
  白肉一上桌,大家纷纷动筷,唯独林悦琪,死命摁着自己的“咕噜噜”的胃,看着同桌的人不断吞口水。
  导演涮了十几片白肉后,才问林悦琪:“小林啊,你不吃?”
  林悦琪又把不争气的唾沫给吞了回去,她揉着肚子摇头:“电影已经拍摄结束,我得减肥,真不能再吃了,我看你们吃就好,我喝水。”
  可是在食物香味的熏染下,她只觉送到嘴里的茶水寡淡无味。
  一百五十斤对普通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是对一个女明星来说,是可以彻底摧毁一个女艺人前途的重磅炸弹。
  她话音刚落,减肥狂魔齐墨夹起一片白肉,往汤锅里一涮,几秒就捞了起来。男人故意把烫熟的白肉拿到林悦琪跟前晃荡,灯光下,涮熟的白肉浸着剔透的光泽。
  一股令人无法压制食欲的想起喷鼻而来,林悦琪的胃在极度反抗她的意念。因为极度隐忍,她的额头上浸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在这种诱惑下,林悦琪想逃,想起身,可她身体的每个细胞都阻止她逃跑,她压根就没有力气站起来,身体好似被剥夺了所有力量。
  即便她用了最大的力量去忍,到底也还是没忍住,没骨气地吃了李木柔做的菜。在她吃了一口之后,意识仿佛失控,灵魂都被剥离一般,身体彻底不受控制。
  到门口的时候,她就不想再进来。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如果离开也显得太不合适。于是,她便想进来看看3号女配李木柔。
  她压根没想到,李木柔的食物攻击力这么强,连香气都可以控制人的意念。
  每一片白肉,都均匀地裹挟着浓腻的汤汁儿,入口时,那种极致鲜美让味蕾全部舒展开。那种入口即化的细腻,让人欲罢不能。
  太好吃了,减什么肥啊……那种绝美的味道在她脑中刻下了深深烙印,比任何东西都要刻骨铭心。
  不愧是厨神系统。
  林悦琪一口口地往嘴里塞美食,她都快被自己的没骨气给气哭了。
  他们这桌人,一共吃了十六盘白肉,热量不可估量。
  用餐结束,林悦琪抱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和同桌所有人一样,打了个饱嗝。
  李木柔走过来,冲他们一鞠躬,笑着问他们:“大家吃得怎么样?如有招待不周,尽管提出来,小店刚开张不久,我们一定会改善。”
  导演是东北人,大概是这道美食让导演想起了去世的母亲,他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道:“李老板,你这道菜真是太美味了,我明天可以再来吗?”
  李木柔摇头,拒绝说:“抱歉,明天我还有其它客人,张导如果您想再来,请提前预约。”
  她说完,目光转而落在林悦琪身上。
  林悦琪与李女配那双带笑的眼睛对上,打了个饱嗝。对方眼底情绪未名,仿佛压抑着几分嘲笑。她说:“林小姐,我很喜欢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林悦琪继续打饱嗝,完全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在吃完李木柔的菜之后,林悦琪宛吸了毒一般,时时刻刻都想着那个味儿。原本,她很能控制自己的食欲,可她在吃过李木柔的饭菜后,胃里时刻叫嚣,让她压根没办法专心去做其它事。
  然而有这种情况的,不仅是她,还有同样前去“燕子食堂”吃饭的其它工作人员。
  回到家里,林悦琪忍受着饥饿感从浴室出来,发现手机被微信消息震得“瓮瓮”响。
  她躺在床上,打开手机,是剧组的微信群。
  道具组萧萧:“天辣,晚上我明明吃了那么多,为什么现在觉得好饿?我好想再吃白肉火锅,我现在只要一想到那个味道,我就口水直流。”
  编剧小一:“+1,我现在超级饿,已经打开了一桶泡面。吃过那种神仙食物,我觉得泡面压根都没味道了。呜呜呜呜……还想吃。@导演张震张导,燕子食堂到底怎么预约啊?求预约方式!倾家荡产我也要再去吃一次!”
  编剧文静:“啊啊啊,我也要预约方式!我打开美团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燕子食堂!想吃想吃啊!导演您不要藏着掖着了,快把预约方式发给大家吧!”
  齐墨:“@张震发预约方式,不发踢出群。”
  就在男一号齐墨发了这条消息后,群里就出现了一条系统提示——“导演张已退出群聊”。
  众人:“…………”
  导演这是为了私藏美食,居然退群了?众人愤怒,一边揉着肚子咒骂导演吃泡面没调料,一边商量着该如何去导演那里套预约方式。
  林悦琪看着群里的疯狂,她揉着肚子,表示非常能感同身受。
  现在,她的胃不停地在叫嚣,饥饿难耐。林悦琪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捂着肚子跑下楼,冲进厨房,打开冰箱,开始疯狂往嘴里塞东西。
  她只想用食物填满空虚的胃,只想用食物填补这阵无边际的空虚感,想从食物里寻找到一丝快乐。
  她知道是李木柔的食物出了问题,十分懊恼自己为什么没能忍住。
  林玉刚给团团洗完澡,小胖妞穿着吊带小裙,光着脚丫跑下楼,去找妈妈。
  林玉跟在后面追,皱着眉头喊:“团团,快穿上鞋!别让寒气入体。”
  团团偏不听,偏要光脚丫下楼。
  陆霆听说今天林悦琪会回家,也提前结束工作回了家。他将公文包挂在玄关上的木架上,换好拖鞋往里走。
  正准备上楼,小胖妞便冲过来,直直地撞在他的大腿上。
  陆霆顺势把小姑娘抱起来,声音温柔:“又胖了不少,怎么?又不穿鞋?”
  林玉追过来,叹息一声说:“越来越不听话。”
  团团抱住爸爸的脖子,小胖脸羞愧地埋进爸爸的肩窝,委屈巴巴:“人家只是迫不及待地去看琪琪嘛。”
  与此同时,客厅里的三个人,都听见了来自厨房的动静。
  陆霆和林玉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朝厨房走过去。
  等他们到了厨房门口,就看见林悦琪把头埋在冰箱里的画面。
  她穿着吊带连衣裙,赤脚立在冰箱前。
  陆霆抱着团团靠近,伸手过去一拍她的肩:“你在做什么?”
  林悦琪回头,嘴里塞满了绿叶蔬菜,腮帮鼓鼓。她还在不停地咀嚼蔬菜,嘴里发出“嘬嘬”声。她的腹部因为进食太多异物,导致不正常地隆了起来。
  她把嘴里的蔬菜粗略咀嚼后,虎虎地吞进腹中,又从冰箱里拿了一块冬瓜,连带着毛皮,一起下嘴去啃。
  林玉看见这一幕惊呆了,连忙从她手里夺过冬瓜,红着眼睛道:“琪琪,你这是干什么?”
  林悦琪又从冰箱里取出一个洋葱,放在嘴里“咔嚓咔嚓”。
  陆霆见状况不妙,立刻放下团团,拍掉她手里的食物,攥紧了她那双不可控制的双手。小胖妞显然也被妈妈这副模样吓傻了,她抱住林悦琪的双腿,一边哭一边叫嚷:“妈妈你不要这样,团团好害怕。”
  林悦琪的嘴被冬瓜的毛刺扎得难受,可比起毛刺的难受,饥饿感更让她痛苦。
  陆霆紧着眉,抓着她的双手,将她压在厨房的墙上,“你这是在干什么?”
  林悦琪如犯了毒瘾一般,没有食物,便开始流鼻涕,她双眼涣散,身体止不住地发颤。凭借仅有的意志力,努力说出了一句话:“我好饿,陆霆,我好他妈饿,给我东西吃,给我东西吃!”
  她的鼻尖萦绕着白肉火锅的香气,说话时,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陆霆穿着衬衣,衣袖挽至胳膊肘,一段紧实的小臂展现在林悦琪眼前。她盯着陆霆的小臂,吞了口唾沫,毫不犹豫地就咬了下去。
  情况紧急,林玉左右看,抄起一口铁锅,“砰”地朝林悦琪砸了过去。
  林悦琪后脑勺受到重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叮——您使用的【美食饥饿症】功能已经发挥作用。此功能作用彪悍,只能用一次哦。从今天起,此功能将永久锁定。”
  李木柔正在厨房熬汤,忽然听见系统的提示。
  锅内的番茄肉汤散发着甜香,番茄的红色将汤汁晕染成一种诱人的色泽。她身旁的助手不断吞咽唾沫。
  太香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东西太香的缘故,让她出现了幻觉,她仿佛看见汤里折射出一道道彩色的光芒。助手一直觉得,《中华小当家》是为了艺术把每一道食物都夸张化了。可是,直到她吃了李木柔的菜品,才知道,原来《中华小当家》里面对食物的表现手法,并不夸张。
  李木柔听见系统里的提示,暗自惋惜这样好的功能只能使用一次。
  不过,即便只能使用一次,用在林悦琪身上,也是无解了。
  地球的现代医学压根无法与【厨神系统】对抗。
  地球人只会觉得林悦琪只是得了一种罕见病,而这种“病”,地球的医生无法治好。
  【美食厨神】系统作为外星优秀系统之一,它能轻松控制人类的神经。人类的大脑很复杂,而它可以精准地用食物改造人类的某个神经,导致林悦琪变成现在这般。
  李木柔唇角露出一抹笑意,声音细细:“李局长来了吗?”
  “嗯,已经到了十分钟了,他似乎对我们上菜的速度很不满意,已经骂骂咧咧好几次了。”
  李木柔:“不着急,等他吃了我的食物,再也不敢在我的地方骂骂咧咧,对我的服务人员不敬。对了,你想办法把燕子食堂的名片,递到陆霆手上。如果有他的预约,把前面的人都往后挪。”
  助理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想法,但也不敢妄加揣测,低低地说了声是。
  *
  医院,林悦琪的四肢被绑住。为了以防她咬舌自尽,医护人员连她的嘴都给堵住。
  医生已经给她打了镇静剂,可是在药效过了之后,医生依然没有找到她的病因。由于林悦琪的腹部鼓涨得非常厉害,医生只能想办法给她催吐。
  团团不忍心看妈妈痛苦的样子,抱住爸爸的腿,把脸贴在爸爸的大腿上,无声的抽泣。
  她时不时地回头看林悦琪一眼,小肉手把眼睛搓得通红。
  林悦琪抱着护士递来的塑胶盆,吐了一波又一波,从她吐出来的东西里,居然还有大块未消化的西瓜皮。
  陆霆看见她这副模样,心疼地闭上眼,抱紧女儿的小脑袋,不忍心再去看。
  晚上十一点左右,悦琪超市关门,店长小可得知林悦琪得了急病,赶忙带着店里的员工来了医院探望。
  悦琪超市现在也就五个员工,姜沐橙虽然傻了,但她现在也和自己奶奶一起,在超市里做打扫卫生的简单工作。
  小可给姜沐橙和她奶奶租的宿舍是市中心的公寓,环境不错,祖孙俩小日子过得也非常不错。
  小可带着姜沐橙和姜奶奶来到医院时,林悦琪刚吐完,她嘴里的束缚被摘取,她不受控地抓起被子开始拿嘴撕扯被子,撕咬下一块布,打算往肚子里吞。
  还好几名男护士和陆霆一起,将她摁住,生生将她嘴里的东西给掏了出来。
  看见林悦琪这样,小可和姜奶奶忍不住掉眼泪。
  姜奶奶抹了一把眼泪说:“老板这是中邪了吧?不如我们请个大师来看看?”
  陆霆虽然不信玄学,可看见林悦琪现在的模样,也默认了姜奶奶的提议。
  林玉和姜奶奶一起,出门找大师。
  其它人则留在病房看着林悦琪,生怕她挺不过今晚,病房里的氛围非常紧张。
  姜沐橙坐在角落里,悄悄地抹眼泪。
  大概是为了缓解伤心的情绪,她从包里取出了自己的电脑,开始在上面打字。
  “林姐姐快好起来,林姐姐快好起来。林姐姐不能死,林姐姐还要给我和奶奶发工资。”
  【复仇剧本】:…………
  姜沐橙继续敲击键盘。【复仇剧本】以为她还要在屏幕上敲什么字,没想到她补了一个——“qaq”。
  【复仇剧本】:…………我可去你妈的吧。
  姜沐橙耳朵里又出现那个机械的声音。
  那个机械的声音一如既往地骂她“智障”。她才不管这声音是如何骂她,奶奶告诉她,自己开心就好,千万不要在意别人怎么说。
  她咧嘴一笑,又继续敲击下一行:“qaq、qaq、qaq、qaq……”
  她仿佛是在和系统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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