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三章情深缘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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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天阔呆立在原地,望着水脉的背影,一时没了反应。
  李爽和沈梅,似乎都松了口气。好像他们俩就盼着这桩婚事黄了一样。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动。各种言论,破口而出。有的人扼腕叹息,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冷眼观之,有的人忧心忡忡,还有的人打抱不平。
  林总镖头生平最好面子,偏偏认的干女儿又老是让他颜面扫地。他无可奈何在心里低叹一声:为何他认的干女儿,都是这么坑爹的?
  好在上次烟香成亲那天,他见识过了这样的场面。他的反应极为迅速,笑得一脸僵硬地开了口:“大家稍安勿躁。”他转头看向林夫人,只见林夫人还一头雾水站在那:“夫人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林夫人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走了。
  林总镖头继续笑着对众宾客说:“大家先喝酒,先吃菜。今日我们不醉不归。请在场的诸位入席吧。”
  他指挥有度,从容不迫,吩咐下人将备好的酒菜都端上来。
  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
  楚天阔对于水脉的反应,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之前,她收了他送的手镯,他也明确表示了他要娶她。可她为什么在拜堂最后一刻,突然反悔了?
  水脉突如其来的悔婚,让本来下决心要娶她的楚天阔有些措手不及。他生性骄傲,温文尔雅,本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现在他却有些茫然,面对这样的事,竟不知如何应付。
  他心里爱的人是烟香。可是,对于水脉的悔婚,他并没有一丝窃喜。非但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心头像压了千斤重。他能感觉到水脉的心痛,能体会她有说不出的无奈。
  水脉越是这样牺牲,他越难受,总觉得对她亏欠太多。
  他眉头微微蹙起,眉宇间的淡淡落寞,让人忍不住为他心痛。
  初夏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屋外本来闷热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这样极端变化的天气,像极了刚才的变故。
  天灰蒙蒙的,小草低下了头,树枝弯弯曲曲,抬起头,发现乌云密布,没想到雨竟已静悄悄地下了起来。
  从门口吹过来一股凉风,凉风掠过还带着微温的脸庞。他瞬间清醒过来,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她。
  他对着周围的人,浅浅一笑,转身往门口走。
  林总镖头连忙唤住他:“楚公子。你过来给大伙敬敬酒。招呼他们吃好喝好。”
  楚天阔又是愣了一下,才回转过身,往酒桌走去。只是,他面上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水脉像一阵风一般迅速冲出了大堂。雨越下越大,砸在胸口,将那股伤感钝痛狠狠洗刷。时光的两岸,终究无法以一苇度航。她终于明白,原以为这岁月会生成情意,却不知这情意因岁月生成了嫌隙,怎奈身无彩蝶双飞翼,心无灵犀不可通。
  遇上他,注定伤悲;遇上他,注定孤独。心沉似海,一切恍然如梦。昨日亦如过眼云烟,随风消逝。蝶舞黄昏后,泪尽起风时。长亭雨又落,潇潇红尘路。
  天空是灰暗的,她心里空洞洞。孤独、寂寞、失落、无助将她压的喘不过气来。她好想逃,逃到另一个世界去……
  她一路埋头,跑向自己的房间。
  她也不管身后兰绫玉的声声呼唤。急得兰绫玉追着她一路跑,心提了起来。
  水脉跑回房间,颓然靠在椅背上,眼底是深不可测的忧伤,姣好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寒霜,像极了外面昏淡阴郁的天色。
  兰绫玉跟了进来,挨着水脉坐下。她沉默着陪了水脉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水脉。怎么好好的,突然说不拜堂了呢?”
  水脉兀自坐着,像木雕泥塑般的,不开口,浑身不动。她感到自己被一片孤寂的黑暗淹埋了。
  天阴得仿佛再也难见湛蓝和明媚,风一阵阵的吹过,树叶沙沙的叹息,小草在瑟瑟发抖,雨滴答滴答的从屋檐下落下。
  窗外叮叮咚咚的雨点敲打着玻璃,敲打着孤单;打湿了她的梦,还有她的心,同时也淋湿了她的爱。
  一种深深绝望的表情映在她的脸上,每一个特征都说明她是笼罩在哀愁之中,低垂着的额和伏着的眼睛,一切仿佛都在说:这脸上没有幸福。
  但是,仿佛不愿让人看见似的,一切很快由平淡神色所掩盖。她表现得像一只鸭子那般——水面上保持沉着冷静,水面下拼命划水。
  兰绫玉低低叹息一声,有些无奈地望着她,循循善诱:“你一向做事有分寸,善解人意,知书达理。凡事你都会深思熟虑,三思而后行。怎么会如此草率决定?”
  女子无才便是德,聪明女子最悲哀。
  水脉听了这话,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她伏在桌上,抽抽噎噎地说:“我知道,我的做法,给大家带来了困扰。可是,我有我的苦衷。”
  兰绫玉看她落泪,心酸至极:“你心里有什么委屈就跟我说说,别自己憋在心里。这样憋着是会憋出病的。”
  水脉拿出手帕擦了下眼泪,止住了哭泣。她望着兰绫玉苦笑了一下,这事,叫她怎么说出口?
  她既已看清了事实,又怎么自欺欺人?
  她这一生,都不曾靠近他的心脏。
  一个人爱不爱她,在不在意她,她是感觉得到的。她骗不了自己,也勉强不了自己。
  她猝然想起了几月前凤南阳替她算命说过的话:
  有缘相知,无缘相守。
  眷属无缘岂易逢,也应说过两三重。纵然勉强成亲后,只恐相逢是梦中。
  人世间有一种爱,没有奢求,没有谁对谁错,只怪缘浅情深。
  水脉本不愿说出内心的顾虑,毕竟是那么丢人的事。可兰绫玉又一直追问,不给兰绫玉说法,又说不过去。
  她羞于启齿,很是为难,可最后她还是勉强开了口:“我知道,那个人不是楚天阔。他答应娶我,只是怕我受到伤害。”
  兰绫玉脸上显出一种难以名状的表情,一脸无奈的望着窗外的雨落,低低一叹:“你又何必这么钻牛角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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