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去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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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足蜈蚣果然没有骗人,当月光倾射到洞中的时候,入口的黑海岸边,出现了一只黑色的小船。
  小船平淡无奇,看不出来任何的奇异,只是通体漆黑,仿佛不受灵气影响。
  何长明与叶倾城对视一眼,才将百足蜈蚣收起来,首先登上了船。
  船很稳,踩下去连颤抖都不曾,船身大约四米,可以坐下三到四人。
  何长明坐在了前面,叶倾城紧跟其后,两个人一头一尾,中间的位置还很宽阔。
  约摸一炷香时间之后,船缓缓的移动起来。
  两人看向船外,随着小船的渐渐移动,这一片黑色的海洋也变得不同了起来。
  海面很平静,何长明坐在船头,奇异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有风吹来,既然没有风,那么船究竟是怎么移动的呢?
  他好奇的看了海面一眼,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真的吓一跳,在平静的海面之下,拥挤着无数张扭曲的鬼脸。
  这些鬼脸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它们的姿势。
  它们张着大大的嘴巴,像是被渴死在岸上的咸鱼,两只手佝偻一般,紧紧的攥着拳头,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这些鬼脸眼睛都是空洞的,不知道是失去了双眼,还是绝望到空洞。
  它们在水下呐喊,但是水面上还是无波无澜,仿佛水面之下和水面之上,是两个世界一样。
  “何长明!”
  忽然,叶倾城拉了拉他的衣袖,何长明回过神来,才发现此时自己已经大半个身子悬空在水面之上,自己的右手则差一点触碰到了水面。
  如果不是叶倾城及时的叫醒自己,自己现在恐怕就要和水里的鬼魂作伴了!
  何长明心有余悸的收回了身子,转头对叶倾城道了一句:“谢谢!”
  叶倾城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难得严肃了起来。
  她皱着眉头小声的说道:“何长明,情况有点不对。”
  何长明也感觉到了,从他们踏上这条船的时候,就有些安静的诡异。
  应该有的水声、风声、破浪声,这里都没有,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是的,他一个人的呼吸声,叶倾城没有呼吸声,也没有心跳声。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
  何长明二话不说将那只百足蜈蚣放了出来,百足蜈蚣也感觉到了不对,但是它却哈哈大笑起来:“你们两个上当了!”
  它阴森森的看着两人,眼里满是仇恨,“你们两个毁了我最后的希望,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能从你们手上逃走,我要你们两个人和我一起死!”
  说罢,竟是自己从何长明的手中挣脱,从甲板上一跃而下:“这里有来无回,我在下面等着你们!”
  随着百足蜈蚣的坠落,水面被惊起了一个涟漪,但是仍旧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发出。
  百足蜈蚣坠落之后,水面之下又多了一张怨恨而扭曲的脸,直直的盯着何长明,仿佛在等着他的坠落。
  “没想到你我终日打鸟,今天却反被鸟啄,”叶倾城没有阻止百足蜈蚣的行为,冷冷的看着它自己作死,才说了这样一句话。
  末了,又加上了一句,虽然语气之间还有些许的不确定,“我看着地方如此诡异,应该和酆都也有联系,不然也不会随着酆都一块出现,莫不是……”
  叶倾城猜测的可能,何长明也猜到了。
  他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来对叶倾城说,“怕就是我们猜想的那样,能有渡船的,也就只有忘川了。”
  时人多认为忘川就是奈何桥之下的那条,其实这个说法并不全面。
  在地府,只有一条贯穿地府的河流,那就是忘川。
  而黄泉、奈何,不过是忘川到了这个地方的另外一个称呼,就像长江黄河的分支,也会有许多的名字,是一样的道理。
  经过黄泉路,走过奈何桥,喝过孟婆汤,见过三生石,登上望乡台之后,最终通过摆渡人渡过忘川,到达忘川的尽头,也就是轮回所在。
  如果没有转生的资格,就算是上了船,船也会迷失在忘川之上,不会渡到尽头。
  所以道、佛两家才会把安抚怨灵叫做超度,也作超渡一说,便是将鬼魂送去轮回之意。
  既然酆都被藏在这里,那么与忘川连接到一块,也有可能了。
  毕竟投胎的魂魄要先从黄泉路到酆都,再由酆都出来到奈何桥,他们出现的节点,估计就是出酆都到奈何这一段,那酆都的大门,恐怕是后门而非前门。
  所以这里缺了奈何桥、三生石、望乡台,何奎山才会以尸骸作桥,充当奈何桥。
  他们本来就是未死之人,登上了渡船,自然会迷失在忘川之上。
  这就棘手了,如果这船十六就会回去,那他们是否可以顺应轮回重新回到酆都?
  如果不能,他们有该以何种方法回去?
  就在两人沉默不说话的时候,船头却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何长明抬起头的时候,这个人穿着破旧的蓑衣,仿佛是古代的船夫,背对着他们,手拿着雪白的撑杆,正缓慢的撑动着小船。
  仔细看去,那人手上的撑杆分明是一截截长短不一的白骨组合而成。
  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和叶倾城怎么谁都没有感觉到!
  何长明屏住呼吸,叶倾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抬头一看,瞬间与何长明一样,皱了皱眉头。
  她根本感觉不到这个人的任何生气,也就是说这人不是个活物!
  怎么办?
  两人看了对方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忌惮。
  下一秒,那人却回过头来,露出了土黄的肤色,以及被削平了五官的脸庞。
  这哪里是人脸,这分明就是一个没有脸的泥塑!
  “去否?”
  泥塑不为所动,就像是再正常不过的询问一般,却让何长明和叶倾城都感到了恐怖。
  它分明没有嘴巴,这声音却在两人的耳边炸开,清清楚楚,仿佛是直击灵魂的询问。
  谁都没有回答,泥塑停顿了一会,又再次问道:“去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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