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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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璟被拒绝了,也不生气,只和季岩笑道:“看来我们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了。”
  季岩淡淡地抬眼:“情敌?我想应该不算。我和阿沅是两情相悦,你最多只是单相思。”
  他嘴角淡淡地勾了个冷笑,想说“就相当于蟾蜍穿白衣,以为自己是天鹅,忘了本来的样子”,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对方毕竟是许佑的弟弟。且唐璟从小就混在这个圈子里,被灌输的价值观就是这样,并非刻意贬低杜沅,确实是当成玩笑在讲。
  他也没感觉到杜沅生气,以为她神情不愉是因为刚刚那位“老周”的事儿。
  然而杜沅心头却是五味杂陈。
  阶级是什么?在当今社会,是否仍然存在阶级?
  答案是肯定的。
  当杜沅年纪还小时,她虽然听父母的话,在外一向表现得活泼开朗,又有些早熟,成绩上佳,是一个让所有教她课的老师都放心的小女孩儿。
  那时候,她所接触到的知识,除了承传自上一代的待人接物的基本常识,就只来自于书本上。在中学时期,书上的知识都是讲的那一套成年人很少相信的理论:我们处于社会主义社会,讲究的是人人平等,要为了集体利益牺牲个人利益,要为了实现共同的理想——建设有华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把华国建设成为富强、民主、文明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最高理想则是实现共产主义。
  也正因为如此,杜沅才喜欢看她父母留下的其他书籍,也喜欢通过各种渠道弄点儿其他的课外书,了解不同的思想和观点。
  但是,学生时代就不存在阶级么?
  存在的。
  好学生与一般的学生、坏学生就是三个阶级层次。更别提老师与学生的对立……但是,这毕竟不是在社会,相对而言,环境还是相当单纯的,对错也分明,不是对就是错,且都看老师怎么讲。
  小时候的杜沅基本没有遇到过这方面的困扰,在她看来,谁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每一个人,同样是人,没有谁比谁高贵多少,也没有谁就比人低了一等。
  那时候,在同学普遍追星时,杜沅不追星。在她看来,明星也是人,既然同样是人,那就是平等的,也没什么应该觉得特别的。
  也正因为她有这样的想法,她做事考虑得少,才能单纯因为季岩长得好看,就在第一次见面时亲近他。后来总喜欢去找季岩说话,不仅仅是因为季岩的皮相,还因为和季岩聊天,能了解到书本、学校甚至是那个小县城以外的世界,还因为季岩虽然是表演戏的学生,但胜在阅读量大,也有文化,让她真心佩服。
  也因为她那时的思想自由而开放,所以在得知季岩是电影明星、甚至是越来越出名时,她也没和他变得生分。反而越来越亲近。
  那时候,杜沅的思想还是颇为天真烂漫的,她认为,朋友,就是不用去管对方的年龄、皮相、职业、性别、背景,只为这个人值得相交,就是朋友。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和季岩越来越亲近,才能和顾温书做多年好友却从不想歪。
  在和季岩相处的那几年,她会听季岩讲外面的世界,也慢慢地,因为季岩渊博的学识与见识而崇拜他、喜爱他,为他在她最脆弱时的陪伴而动心,后来会追求季岩,会做很多在别人看来脸皮很厚的事,倒不是因为她的个性是喜欢纠缠人的,而是因为她感觉得到,她看得出季岩的心思,知道他也喜欢自己。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两人之间的化学反应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她知道他不会讨厌,甚至是喜欢的,才会用各种方法去追求他、调戏他,但要是季岩不喜欢,明确地说过,或者哪怕只是皱了皱眉,表现出嫌恶的神情,她都会知趣地回到朋友的位置,保持一定的距离。
  季岩并没有。这才有了他们那段美好的回忆,才有他们的故事。可以说,在高考之前,除了和季岩分手这件事,除了家中的阿公阿婆相继去世,除了俞诗蓝偶尔找找茬儿,杜沅的人生,基本上没什么挫折,没什么障碍,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片坦途。
  那一次和季岩分手,杜沅才发现,自己还太年轻,太弱小,对很多事都没有招架之力,她甚至连她和季岩的感情都保护不了。这让她感觉到了挫败,同时又渴望变得强大。
  再然后,她顺利地考上b大,遵守着她和季岩的“约定”,结果到了大学,初步接受了大学这个社会缩影成的小社会,她开始明白,在大部分眼眼中,都存在着阶级。比如本地人和外地人……
  很多本地人表面上很礼貌,但内心却存在一种本地人的优越感——毕竟b市是帝都。对于有口音的外地人,或者说穿着打扮土气、长相不太好看的外地人,很多人都会在背后议论,这种议论算不上带有恶意,却很伤人。
  杜沅的长相和实力注定她没这方面的困扰,但她的一个室友却深受其害,一个开朗的年轻小姑娘慢慢地变得沉郁。
  不管在什么地方,人们都有慕强心理。一开始,听说杜沅是从南水市考来的,尽管南水市是温柔水乡,也算是一个二线城市,但在b市人眼里却不够看。杜沅曾经就听到有人偷偷议论过自己,但那时候她很自信,相信没有自己办不到的事,所以,不到半年的时间,她就用她的学识她的智力征服了所有认识她的人。
  可以说,在大一时,杜沅当真算得上是一位叱咤风云的人物,是传说中的美女学霸,每一次作业分小组,大部分人都喜欢和杜沅一组——很多事,杜沅基本一个人就能做完,和杜沅一起,不仅蹭分容易,还容易蹭到高分。
  杜沅对谁都好,对谁都礼貌周到,但这个表象的反面,却是和谁都不算亲近。她找人帮忙,别人承过她的情,都乐意搭手,别人找她,基本上不会无功而返。如此,她的社交人脉挺广,但从来都是一个独行侠。
  真正算得上要好、能够信任的朋友,就只有汪乐意和刘忆西。
  杜沅得到奖学金,很轻松。从大一开始,她披过马甲撰写论文(这是有收益的),在省级刊物发表,还接过一些外包的活儿,比如画插画。
  她的插画,是在杜清源和木音书的要求下,正儿八经从四岁就开始学的国画,不管是工笔还是写意,虽然够不上画家的标准(不代表她就比某些出名的画家画得差,而是她没有被营销包装过,没有刻意发表过,也不是美院出身,没参加过比赛,只能算是业余爱好者),但质量却是够了的,价格又比那些出了名的画家便宜。
  主要是,在b市,又是在b大,文化圈子很窄。一些关于古代文化研究的作家或者其签约的出版社,通过九曲十八弯的渠道得到消息后,看过她的作品也了解了她的报价,也乐意找她。
  在这时,也是体现了阶级之分的,而区分的标准,是名利。但这对杜沅并没有构成太大的冲击,毕竟她只是一个业余画手,她并不想把这个当成职业。
  后来,杜沅休学去考了表演系,她开始在外面做兼职。她想得也有一定的道理,既然她是要做演员的,自然不能只去看一些什么表演体系、表演技巧之类的书籍,不能只跟着老师学,不能闭门造车,她需要经历,需要社会阅历,需要多观察各种职业的人,才能让自己的表演更真实更自然。
  她做过很多工作,发过传单,做过促销,也兼职弄过中介、做过淘宝刷单,也做过服务员,去活体体验了一两天那个地方的工作人员会遇到些什么。性骚扰肯定有,有一些二代们真的是不把女性工作人员当人看,基本是当成小姐,一部分女人会拒绝会反抗,丢工作是少不了的,一部分是恨不得能多长两双腿好往人身上扑,巴不得能有谁看上能把自己包了……
  当然,她并不担心安全问题,因为她只偶尔兼职一两天,是和一位工作者说好的,在某女不能去的那两天帮忙顶班。
  她也和被包的二奶聊过天,了解过他们的想法,也去一些公司兼职做过文员,去书店做过店员,去一些高档的会所卖过艺……和学校的一些学编导、导演的学生一起做过项目,搞过剧本,粗略了解过拍摄,也曾经和学校的人一起出去见识过他们怎么巧舌如簧地拉赞助……
  她做过的事情很多,不管是哪一项,都让她初窥到了现实社会的真实面目,知道了什么是办公室潜规则,知道了员工和老板,说是平等,但实际上仍然有阶级之分仍需要奉承、溜须拍马……
  人际关系的融洽建立在虚伪的堆砌之上。
  但不管她曾经做过多少兼职,看到过多少事情,她毕竟是不求人的,她做的工作都是临时的,所以对阶级之分体会并不深刻。她艺高人胆大,当初做的每一份工作,基本都可以这样——触及到她的原则和底线,她就直接走人。基本没受过什么委屈。
  对社会的各种乱象,她只有感慨,也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能改变世界。
  可以说,在大学时期,她的想法有一定的改变。她不再认为朋友之间,是不用看重学历、职业、性别、背景的,不是她变得市侩了,而是她不看,别人却是要看的。
  这一时期,她知道人在意的东西会有很多,人也会有很多性格弱点,人和人之间,其实并不那么平等。或者,就像是鲁迅先生所言,大部分人都是有奴性的。
  居于下位的人,不管是在学校还是社会,都会对居于上位的人谄媚,都会习惯性地讨好。而居于上位的人,则习惯于别人的讨好,他们也会本能地对居于他们之上的人说好话。而有了几个臭钱的暴发户就更不得了了,自以为特别了不起,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他们在商业上的才华不可否认,可他们的私生活,或者某些观念,也确实让杜沅看不起。
  很多男人一有钱,就开始出轨,找小三小四小五……玩儿小姐、玩儿“男宠”……很多东西都有高低贵贱之分,比如职业,比如家庭背景……
  而在这个浮躁的社会,杜沅看到的是,大部分人都拜金,而阶级的区分就是金钱。所谓的上流社会,除了g场中人,就是有权的人gt家底丰厚的商人gt家底不那么丰厚的商人gt某些高端职业(ceo等)gt普通小公司老板gt管理层gt普通员工……
  杜沅看到了社会运行的部分规则,也猜测过某些事件发生的内幕,但她并不曾作为受害者的身份生活过,也很少有过不得不做违背心意之事的时候,或者说,生活从不曾逼迫于她,所以,她能体会到自己在这个社会中的渺小,能体会得到自己并没有什么影响力,能体会得到自己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却很少憋屈愤懑,即使有,她也会想办法找回场子。
  就比如,在她地位还不够影响力也不够时,林岳曾经对她动了心思想潜她,被她暴整了一顿,但她从没有像今天这么愤怒过。
  她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她要做好电影。剧情、节奏、视效、票房、口碑、奖项……这些东西,都在等着她去征服。
  然后,就在这个慈善夜,某两个小富商公然给她送卡时,某富商公然以电影为诱饵让她去房间里谈时,周围还有人对她不怀好意时,甚至连还算熟识的唐璟也能开出这种让她不愉快的玩笑还想她的账时,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懑。
  她已经成为了国际影后,演技、业务能力也得到了认可,她有影响力吗?可以说,她对大众的影响力已超越了这些欺男霸女的臭男人,她也算是有地位的人物了,然而却仍然会遭到如此对待。
  明娱的掌权人何令达甚至曾经在参加一个访谈节目时公然宣称,有潜规则是正常的。新闻爆料也说过,他和他的兄弟也玩儿过不少明星,在某些公布的酒宴照片上,都能看到他们和女星的暧昧,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里,这个圈子更加浮躁。
  甚至还有知名女星曾经说过,别人问起职业时,说自己是售货员都比演员光荣。
  诚然,现在追星的人多了,改革开放后,演员不再是下九流的职业,只要出名,就会受到追捧。但说实话,除了普通人以外,很多人仍单把演员当做戏子,当做高级的性工作者。
  而通过今天的事,杜沅发现,自己就处于这样的一个位置。她觉得自己自由而独立,想要的,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她有自己的尊严和原则,也是一个有手段有能力的人。她从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可别人没说,却用行为实实在在地打了她的脸。
  也许曾经季岩也是这样走过来的,也许他在争取角色时也曾受到过白眼,也曾靠朋友的斡旋,但他凭借自己的原则和不可替代的业务能力,凭借自己的拼搏,才在圈内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因为他强大的票房号召能力,也因为他的人脉,人家都让他几分。可杜沅知道,她显然还没有这个高度,这个圈子里,甚至还有人认为她和许佑有一腿,认为她是许佑甚至是季岩的玩物,从他们敢在季岩还在时就来试探就可以知道。
  这让杜沅前所未有地感觉到挫败、难受以及迷茫。她还需要爬到多高的位置?她以为她已经算是成功了,可在出席慈善夜的那些人眼里,这似乎还不够看。她身上似乎仍然贴着loser的标签,什么成功者,什么努力,什么梦想,似乎都是给观众看的。
  这是一个看重金钱效益的圈子。
  而这个圈子潜在的运行规则,或者部分人的那一套“潜规则”理论让她觉得尤为恶心。
  可她毕竟不是小时候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儿了,她是一个成年人,面对如此让她不快的事情,却必须要成熟地面对,用圆滑的手段去处理,争取既保护了自己又不至于得罪人。她甚至得和季岩一起做局请客吃饭……
  她甚至还不能公然地生气,不然又要被贴上“太敏感”“开不起玩笑”“无理取闹”“不讲理”等标签。
  杜沅确然因为唐璟的话生气了,她没再搭唐璟的话,旁边唐璟还有些不明白,认为季岩和杜沅二人有些不识抬举,太不好相处了些,结果沈彦和他耳语了一番,他才知道自己得罪了。唐璟最近正好要和盛世谈合作,向用合作开发的明依,请季岩和杜沅去演目前他准备要开的一部电影,是以,他一想通关节,就提议说要找个地方好好地聚一聚,小酌两杯。
  杜沅和季岩都不太有心情,这时候寻求合作的,不是她和季岩,是唐璟。是以话语权在她和季岩这边。
  季岩可以要抬杜沅,便皱眉说:“今晚阿沅最是受委屈的,别人埋汰她也就算了,唐总和她本该算是朋友的,也这么埋汰她,我替她感到不平。她如此优秀,却被你们说得不堪,今晚怎么了结,我都听她的。”
  “这个自然。”唐璟又微笑着和杜沅道歉,“确实是我说话过于随意,没考虑到你的感受。还请杜小姐赏脸,给我一个机会请客赔罪。”
  他就算是道歉,也是纡尊降贵的。
  杜沅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心里再不舒服也顺着台阶就下了,浅笑道:“道歉我收下,吃饭就不必了。就算我愿意答应,我脚上的鞋也不答应。还请唐总体谅体谅我们这些小人物的艰辛不易。”
  唐璟心虚,只能应下。
  那厢小宋已经和媒体沟通妥当,这边儿江泽开着车刚停在杜沅和季岩面前,唐璟和沈彦各自上车离开,杜沅、季岩、小宋这才上车。
  结果杜沅刚坐下不久,就接到了罗集的电话。
  “秦卉出事了,在医院。现场留下了三枝蓝色妖姬和一张明信片。明信片上只有三个字——第一个。”
  那一刹那,杜沅甚至还没来得及处理她今晚被引爆的这些负面情绪,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手险些握不住手里的手机,只条件反射地问:“现在人怎么样了?”
  第159章 变故
  那一刹那,杜沅甚至还没来得及处理她今晚被引爆的负面情绪,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手险些握不住手里的手机,只条件反射地问:“现在人怎么样了?”
  音调急促,声音干涩,像是被敲响的锣声音的戛然而止。
  季岩一看杜沅的表情,就知道出了事。
  今晚所发生的,季岩知道,必然会对他家骄傲的小姑娘造成一定的冲击,他曾经也有个这个阶段,知道那种感觉有多难受。但他除了保护她,什么都做不了。
  季岩握住杜沅的手,却感觉到一片冰凉。
  大红色的唇妆在透车窗而进的路灯光里,像是暗夜中的一抹血,夹杂着这夜里的暗影,让人直觉触目惊心。
  杜沅反握住季岩的手,声音有些抖,却听得出强自镇定:“岩岩,秦卉出事了。”
  眼泪应声而下,她咬紧了牙,眼泪刚划过她的面颊,就被她抬手抹了去。她又是一派沉静的模样,她脊背挺得笔直,甚至没有说话,可季岩却看得出她在强撑,这样的她看上去好像隔绝了所有人,瘦弱而孤单。
  季岩心疼。
  他揽住杜沅的肩,把她带进怀里,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安抚她:“告诉我,怎么回事?”
  “都是因为我,是冲我来的。”杜沅闭了闭眼,哑着声儿把罗集告诉她的事情说了,又对前面开车的江泽说,“去市医院。”
  她试图冷静,可声音还是泄露出了她的脆弱:“秦卉在她桃园路被堵在了巷子里,只有一个人,那人捅了她两刀,被路过的保安发现,才跑了。要是晚一点,秦卉就……现在她正在手术室里。”
  只这么一句,陈述事实,关于别的,她是否伤心难过,是否自责,一概不提。
  杜沅的身子都在抖,季岩紧紧地揽着杜沅,试图能让她感觉安心些。她向来是这样的,在他面前嬉笑怒骂,什么都能说,什么都能做,唯独遇到困难时,什么都不讲,只自己把事情做好了,才在事后云淡风轻地说起。
  此时,杜沅咬着下唇,脸颊上的肉都在发颤。几秒钟后,她终于忍不住,别过了脸不去看季岩,才擦干不久的面颊,又满是眼泪。季岩只抱着她,低声在她耳边道:“阿沅,我是你男人,遇到事情不要自己扛。你要告诉我,要让我帮你分担。”
  毕竟,她再聪明,也还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这么小,这么瘦,能撑得住多少?
  杜沅心中酸涩,她没说话,也没哭多久,也许就那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她就压抑住了自己的所有情绪,尽量镇定地给江飞舟打电话,告诉他,秦卉出事了,然后请他暂时不要告诉秦卉的父母,一切都等秦卉从急救室里出来再说。
  电话那边江飞舟着急地问:“怎么就出事了?”
  杜沅心口、鼻子都是酸的,酸得她说话似乎都要哭出来。她哑着声儿道:“对不起。伤害秦卉的人,之前一直在跟踪我,我很抱歉……”
  说着,竟怎么也无法再说下去,最后她捂住了自己的嘴,甚至不敢去听手机那边江飞舟的声音,唯恐他斥责自己为什么给自己请了保镖,却放任秦卉受到伤害。
  挂断江飞舟的电话,她又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触操作了一番,又给罗集打电话,告诉他她已经划了一笔钱到他账上,暂时需要交什么费用就先交上,后续要请看护或者还需要医药费,都找她拿,别让秦卉自己掏。
  等这些事都做完,她才失神地沉默着。无数的情绪涌上她的心头,自责、愧疚、悔恨、害怕、恐惧……这种种情绪杂在一起,在她的胸腔内横冲直撞,撞得她闷疼,浑身都没了力气。
  季岩就看着杜沅做安排,没有贸然插手,直到见杜沅做完所有的事,安排了秦卉的事,却一点都没想到自己,这才一手讲杜沅的头摁在自己怀里,一手拿着手机给罗集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报警。罗集那边给了肯定回答,并告诉季岩:“你和杜沅说说,让她有个思想准备,警方会找她做笔录。”
  他的潜台词,季岩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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