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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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周大人,留步,留步,本官是说难办,又不是说不能办。坐下吧,咱们好好商量商量,你们商业部才刚刚露了大脸,怎么着,也要紧着你们商业部来啊!”万毅斛直接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拉着周颐坐下。
  周颐笑着问万毅斛:“万大人,你确定能办?”
  万毅斛心里咬牙:“能办。”
  “当真能办?”
  “当真能办。”
  周颐看老万越来越黑的脸色,也不逗他了,笑着说道:“那就劳烦万大人了,因为派驻到地方上的人需要会算账,若是可能,还请万大人给下官派有在户部或地方上经手过此类事情的官员。”
  万毅斛黑着脸:“周大人这就有些为难本官了,那些都是积年老吏,大部分都在户部当差,户部人手本就不够,哪里能再调派出人选来。”
  周颐手一摊:“看吧,所以说建专门的商业书院迫在眉睫嘛!”
  万毅斛知道这是周颐在揶揄他呢,强压住火气道:“本官没说不能建商业学院,只是说不能不通过科举就直接到商业部任职。”
  周颐便一副无辜脸望着万毅斛:“下官觉得万大人说的很对,所以杨大人的提议很好,下官也同意了呀,不知万大人这时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万毅斛快要吐血,这小子哪儿那么厚的脸皮啊。
  周颐撵了撵指尖,心里偷笑一声,他真觉得这万老头儿挺好玩儿的,不过现在确实不能再逗下去了,便正了正脸色说道:“万大人,既如此,那就从一些地方上调吧,据下官所知,地方上的一些老吏常年和商人们打交道,也是算账的一把好手,总之,为了商业部在地方上的分部尽快搭建起来,就有劳万大人费心了。”潜台词就是若给我派来一些什么都不懂的玩意儿,误了地方上分部的搭建就要万毅斛来承担责任了。
  万毅斛正着脸色:“年末本就在考评官员,我们吏部也很忙,周大人提的要求本官会考虑的。”
  周颐站起来,笑着向万毅斛鞠躬:“那就多谢万大人了,若是分部顺利开展,万大人功不可没,到时候下官一定不会忘了向皇上禀明万大人的辛苦。”
  “嗯。”万毅斛摸了摸胡子,淡淡的嗯了一声。
  老天不公啊,他混官场这么久,虽然坐到了礼部尚书的位置,竟然没有一个才入朝大半年的黄毛小儿受宠,现在还要靠对方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万大人,那下官就告辞了,下官回去后定对万大人的好消息翘首以盼。”我可盯着你呢,别给我故意拖延。
  万毅斛自然听出了周颐的潜台词,赶苍蝇一般挥了挥手,只觉再和周颐说几句,他可能立马就要老十岁。
  看着周颐走出去的背影,万毅斛将手里的文件掷在桌上:“竖子!”
  即便再看不惯周颐,但依着周颐现在的风光,万毅斛到底还是不敢拖延,没过两天,调派人员的名单就给到了周颐的手中。
  有些人原来就在京城当差,可以直接上任,还有大部分是在地方上,赶到京城还需要些时日。
  周颐收到这些名单轻笑一声,狐假虎威的感觉还不错,万毅斛就算官阶比他高,但碍于周颐受宠,他就算有气也只能在心中憋着。
  周颐准备在年后开设商业书院,在等着吏部调派的人员到任时,他还要去查看商业书院的选址和编写教材。
  商业书院只是他扯的一个幌子,他准备在商业书院里不光开设商业课程,同时也要引入格物课程和其他适合的思想,若大越始终只有他一个人扑腾,即便一时好转,等到他下野或者去世后,说不得就要身死道消,在另一个时空,汉人建立的王朝那么伟大,同时期无论是科技还是商品经济都领先于世界,但就因为思想的束缚,导致越走道路越弯……
  希望这个时空因为他的到来能溅起一些水花,改变一点历史的进程吧。
  周颐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脖子,这已经是他连续两天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看着手中的格物教材,周颐咧嘴笑了笑。
  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叩响。
  “何事?”周颐问道。
  青竹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少爷,老爷和夫人差我来让您出去吃饭呢,您已经在书房里两天两夜了,老爷怕你身子吃不消。”
  “知道了。”周颐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他一忙起来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之前还告诫过自己不能再这么没日没夜的干,但忙起来的时候总会将之抛诸脑后。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青竹一见周颐的样子,就忙说道:“少爷,不是小的说您,再咋忙,身体也要顾着呀,您看看,这会儿您的胡子都冒出来了。”
  周颐摸摸下巴,的确有些硬岔,不过,“少爷我长胡子和在不在书房有什么关系,净胡说!”说着敲了敲青竹的脑袋。
  青竹摸着头:“当然有关系了,您要是让我服侍,我保管让您一根胡子都长不出来。”
  “行了,别耍宝了,爹和娘在前厅吗?嘉嘉回来了吗?”
  “嗯,小少爷也回来了,都在前厅等着您呢,您和李姑娘的亲事不是就在月底吗,老爷和夫人好像有些事情要和您商量。”青竹小声道。
  周颐看了看自己,衣服皱巴巴的,这样子去见周老二和王艳,别把他们心疼坏了,便对青竹说“去打水来,我洗漱后再去。”
  “好嘞!”自从周颐当差后,青竹便被留在了家里,贴身服侍的机会越来越少,他生怕和周颐生分了,现在听闻周颐差遣,忙咧开嘴轻快的去了。
  周颐看着他雀跃的背影,摇头笑一声:“这小子。”
  没一会儿,青竹就将热水准备好,服侍着周颐洗漱后,又为他仔细穿好衣服。
  周颐伸开双臂看了看,夸青竹道:“不错,不错,你这手艺比丫鬟还好。”
  青竹有些不高兴,“少爷,我是男儿,怎能和丫鬟比?”
  “哟,长脾气了,说笑一句都不行了?”周颐故作生气道。
  青竹忙讨好的笑笑:“少爷,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别说说笑了,打骂都是应该的。”
  周颐被青竹逗得噗一声笑出来:“哪儿学来的这些怪莫怪样的话,谁教你拍马屁的?”
  周颐走在前面,青竹忙小碎步跟上:“就是隔壁黄大人家的二福嘛,他对我说主子都喜欢下人说好话。我担心少爷你不再喜欢我,所以就……”
  周颐转身敲了青竹一下,黑着脸道:“不准再去学这些坏习惯,也不要未经我的允许就和别家的下人搅合在一起,即便是正常往来,你也得给把嘴巴闭紧了,要是让我知道你将周府的事情露了一丝一毫出去……
  还有在家里,少说话多做事,我不准你做的,你不去做,不对我隐瞒什么就行了,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这么油嘴滑舌的,小心我教训你。”
  “是,少爷,青竹不敢了。”青竹偷偷看一眼周颐,见他不是真正的生气,这才拍拍胸脯放下心来。
  青竹虽有些轻佻,但几年前经过周颐的教训后,他还算知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周颐便言语上敲打了几句就算了。
  周颐到前厅的时候,一家人正坐在饭桌上等他。
  因为是冬月,天气严寒,王艳便吩咐厨房准备了热锅子。
  “爹娘,嘉嘉……”
  “哥……”周嘉见周颐来了,忙主动给周颐般椅子,还换了一个位置坐到了他旁边。
  周老二忙招呼周颐坐下:“你这孩子,差事再咋忙,也不能不顾身体啊,这么没日没夜的干,身子哪里吃得住。”
  “爹,我知道了,以后不再这样了。”看着周老二担心的样子,周颐忙认错。
  周老二痛心的摇了摇头:“早知道你考了科举后,差事这么忙,还不如在家乡当先生,六郎,不论怎样,记住爹的话,身子都是最重要的。”
  “是,我知道了,爹,以后我保证不再这样了……”看着说着说着有些动容的周老二,周颐忙诚恳的道歉。
  王艳在旁边劝道:“他爹,六郎晓得呢,六郎,快趁热吃。”说着给周颐夹了一块紫烫好的肉在碗里。
  周老二抹了抹脸:“好,对,是爹唠叨了,六郎快吃。”
  “爹,您别这么说,您唠叨我也愿意听呢!”周颐忙对周老二讨好的笑道。
  周老二被周颐逗笑:“你这孩子,嘴老是这么甜。哪有喜欢听老人唠叨的儿女?别以为你爹老了就不知道!”
  “哎哟,爹,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呢,男人三十一枝花,您可还没到四十呢,正是一枝花的年纪,哪儿就老了!”周颐忙说道。
  周老二想忍,到底没绷住,哈哈大笑起来:“哪儿学来的这些怪莫怪样的话!”不过儿子和他亲近,周老二是无比高兴的。
  王艳含笑看着父子俩的样子,又给他们夹了一筷子菜。
  “娘,我自己来吧。”周颐忙接住,对着王艳说道。
  一家人说着话,吃的和乐融融,吃到一半的时候,周老二才问周颐:“你和李姑娘月底就要成亲了,其他的我和你娘都能替你准备好,就是你的那些同僚们,请谁不请谁,我和你娘都是两眼一抹黑,这事要你自己办了。”
  周颐听了忙点头:“知道了,爹,这事我记着呢。”
  “那就好。”
  等饭桌撤下已近天黑,一家人围在炭火边在偏厅取暖,周颐手捧一杯香茗,品一口轻轻的舒了口气。这几天忙的晕头转向,现在的闲暇时光就格外惬意。
  周老二似乎想说什么话,但张了几次口都没说出来。
  周颐问周老二:“爹,你有啥话吗?在儿子面前还有啥顾虑的?”
  周老二看了一眼王艳,这才对周颐说道:“六郎,你年后是要回乡祭祖吧?”
  周颐点点头:“是啊,到那时我手上的差事也已经走上正轨了,应该可以脱身。爹,这事儿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问这做什么?”
  “我在想,要不然和你回去祭祖后,我和你娘就不回京城了吧。”
  “啊……”王艳和周嘉同时惊讶的出声。
  “爹,为啥,是因为您在京城住的不习惯吗?”周颐担心的看着周老二,故土难离,周颐对这个也理解,但周老二给了他无私的父爱,王艳的母亲做得也合格,要是以后都要隔着这么远,一年到头见不到一面,周颐想着就有些受不了。
  “他爹,为啥不回京城了呀?”王艳吃惊的问周老二。
  她吃惊,周老二也同样吃惊:“艳娘,难道你不想回乡吗,我看你在京城好像住不习惯,以为你是想回下湾村去呢。”
  “我没有啊,我在这儿住的挺好的。”王艳摇头。
  “那你为啥老是不开心,经常哭又皱着眉?”周老二问道。
  “我……”王艳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我只是有些想几个女儿,她们都在下湾村,我们却在京城住着,隔着这么远,有啥事都不知道。”
  周老二闻言松了口气,“艳娘,你不早说,我还以为你是在京城住不惯哩,放心吧,几个丫头都嫁人了,日子过的都应该不错。”
  “大丫和五丫我都不担心,她们的日子还能过,六丫现在又住在一条街,还成了官家太太,数来数去,几个丫头就数三丫的日子最不好过,他爹,你还记得我们走时三丫的样子吗,每每想起来,我这心就像针扎一般的疼……”说到这里,王艳的眼圈又沁了泪,边说边用手帕擦眼睛。
  周老二马上就沉了脸:“那丫头为啥会落到今天这地步难道你不知道吗,她是自作自受,亏得我还以为你说想家了,在京城住不惯,还想带着你回下湾村去。”
  周嘉这时候抱着周颐的胳膊说:“爹,娘,你们要回下湾村的话,就自个儿回去吧,反正我是要跟着哥哥一起过日子的。”
  周颐闻言,对着周嘉轻轻摇了摇头,让他这时候别再说话,周嘉便轻声嘀咕道:“二姐有什么好的,她这么不待见我们一家,娘干嘛老还记着她。”
  王艳闻言,看着周嘉道:“八郎,你二姐就算再咋不是,她也是你的亲姐姐,和你们一样,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她的日子不好过,娘的心里咋会好受?六郎……要不……要不等来年回下湾村的时候,就让你二姐合离了,跟着我们来京城吧……”后面的话,王艳说的有些期期艾艾,似乎是怕周颐和周老二生气。
  “你给我住嘴!”
  周颐还没回话,周老二先黑了脸;“艳娘,三丫对六郎做了啥样的事你不是不知道,这会儿你咋有脸提出让六郎带她来京城的话,六郎现在才刚刚在官场上站稳,虽然我不懂官场,但也听人说过那里面的凶险,他一个人当着家里的顶梁柱已经够累了,你再让他把三丫带到京城,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六郎有一个那样的姐姐,而且还是合离的,你这是要把六郎害死呀……”周老二痛心疾首的说道。
  王艳被周老二一顿疾言厉色说懵了,她茫然的看向周老二:“这事儿有这么严重吗,不就是将三丫带到京城来,咋还害到六郎了?”
  周老二闻言,脸越发黑:“我与你说不通。”
  见周老二真生气了,王艳忙道:“他爹,你别吃心,这事儿也就是我自个儿琢磨,既然三丫不能带到京城来,那就不带了吧,只是你别,你别这么和我这么说话……”王艳:“我和你这么多年的夫妻,我是一个村妇啥都不懂,你有啥事给我说清楚不就行了么,干啥这么凶……呜呜呜……”王艳捂着帕子哭起来。
  周老二看着王艳这样,也有些不忍,他坐下来,拍了拍王艳的背;“我知道你心肠软,三丫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舍不得也是应当的,但是你也要看看她做的那些事儿,有哪一件是有良心的人能做出来的,你也多为六郎想一想吧。若你实在放心不下三丫,那咱们年后就跟着六郎回乡,以后不来京城了,她要是实在过不下去日子,你愿意偷偷的接济她一下,也行,谁叫我们摊到这样的呢,但是想要把她认回来,然后让她又来沾上六郎,那就绝对不行。”最后一句话,周老二说的斩钉截铁。
  “可是……可是,咱们两个儿子都在京城呢,咱们要是回去了,留他们两个在京城咋办?又没个知冷知热的人……”
  “六郎不是要娶妻了吗,以后自有儿媳妇照顾他。”周老二回了一句,他见王艳的样子,问:“艳娘,你到底是想回乡,还是就呆在京城,你说吧,不论咋样,我都随你。”
  周颐也看向王艳。
  王艳迟疑了一下:“他爹,还是就呆在京城吧,你也听到了,八郎要和六郎在一起,就算六郎成亲了,八郎也还小呢,他们兄弟俩是我的命根子,不放在眼皮子底下我不放心。”
  周老二闻言点点头,不过他还是正色对王艳说道:“艳娘,咱们留在京城的话,那你就想要想的开些,别整天的流泪,老是这样,你自个儿身子受不住,八郎和六郎看了也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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