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术特异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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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在猜测, 太子第一天是去孙家女房里,还是先去周家女房里。
  太子当日回东宫后,在太子妃那里带着两个嫡子一起吃饭,还查问了嫡长子的功课。
  等孩子们走了, 太子妃问太子, “殿下,孙良娣和周良媛那里, 还在等着殿下呢, 殿下要先去哪里呢?”
  太子淡淡道,“孤今夜就在太子妃这里。”
  太子妃搅了搅帕子, “殿下, 外头人会说臣妾善妒的。”
  太子笑道,“你是正妃,孤留在这里天经地义。孤这都是跟父皇学的, 外头人不敢说闲话的。”
  太子要留下来,太子妃自然是高兴的, 忽然来了两个强劲的敌人,她这个正妃的位置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牢固稳定。好在她有两个嫡子,和太子情分也厚,暂时还能稳得住。
  孙良娣和周良媛等到半夜也没等到太子, 等打听到消息说太子歇在正殿, 只能自己洗洗先睡了。
  第二天, 太子妃满面春光地接受了妃妾们的请安,很和善地问二人是否住得惯。
  孙良娣和周良媛赶紧谢恩, 说屋子里一切都好。二人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她们进宫头一天, 连殿下的面都没见着, 好在殿下也没有去对方那里。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眉眼间虽然含笑,行动间也很有礼貌,眼光中却带着刀光剑影。
  这事儿还没个定论呢,太子妃才得了帝后夸赞,又生了两个嫡子,谁也不敢和她比肩,但和对面的人之间,那是坚决不能妥协的。
  满后宫和东宫的姬妾们都在等着太子做选择,不仅如此,连孙家和周家都在看太子心里到底把谁家看的重一些。
  太子明面上并不提此事,连续在太子妃屋里歇了三天,等许多人撤回了关注的目光,他这才开始行动。
  太子果然先去了周家女房里,但他去的是周昭训那里。
  周昭训那里有太子唯一的女儿,太子去看女儿,谁也不能说什么。
  太子在周昭训这里歇了一夜,隔了一天终于去了孙良娣那里。
  孙良娣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太子去了周昭训那里,就是给了周家面子。周昭训是东宫老人了,又有女儿,太子去那里,连孙家都说不出个二话。
  别说孙家了,连周家都说不出来什么。周良媛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至于太没脸。至少太子先去了她堂姐那里,说明心里还是有周家的。
  周昭训因为生的好看,以前被周家送给二皇子做了个普通侍妾,后来生了太子唯一的女儿大郡主,大郡主和她娘一样长的很好看,又乖巧,一直很得太子喜欢。
  周良媛虽说在这一局中败给了孙良娣,但周家并未败给孙家。太子先去周昭训那里,就是告诉周家人,他是个念旧的人。去孙良娣那里,是告诉孙皇后和孙家人,他不会忘恩负义。
  太子这一手玩的十分漂亮,连皇帝都觉得这个儿子在平衡后宫和前朝势力方面很有方法。
  孙皇后并未因为孙家女儿进宫后就对她另眼相看,家常有什么赏赐,都是直接给太子妃,商议宫中的事情时,也是让人叫了太子妃过来。孙良娣虽然失望,但她知道姑母是最重规矩的人,也不敢到皇后面前去打眼。
  至于周良媛,她去拜访静安居士,被静安居士拒之门外,怏怏地回来了。
  到了东宫,正好遇见周昭训带着大郡主在玩耍。
  见到周良娣,周昭训赶紧行礼,“妾见过周良媛。”
  周良媛连忙笑道,“姐姐,咱们是一家子,这么客气做什么。”
  周昭训笑道,“礼不可废。”
  大郡主也过来乖乖行礼,周良媛笑着摸了摸大郡主的脸,大郡主瑟缩了一下。
  周昭训忙道,“小孩子怕生。”
  周良媛并不介意,一个丫头罢了。姐妹两个说了半天不咸不淡的话,周良媛自己先回宫了。
  她进宫之前,家里人曾告诉她要和周昭训搞好关系,周良媛虽然嘴上答应了,心里并不大在意。一个庶女,生的也是个庶女,又只是个昭训,她觉得没必要在她们母女身上花太多心思。
  自古姐妹共侍一夫,娘家都是看碟下菜,谁出息了就支持谁,管你嫡女庶女。太子先去了周昭训那里,虽说给周家一个交代了,周良媛心里却起了危机感。
  太子现在已经有了好几个儿子,为了保养身体,并不怎么近女色,周良媛想生儿子可不太容易。堂姐虽然现在位份比她低一点,但好歹有个女儿,且太子也时常去她那里。要是,要是堂姐先生了儿子,她在娘家还有什么脸面。
  宫里的暗潮涌动,丝毫不影响刘悦薇的日子。
  新的金缕阁已经正式上路了,汪彩凤在原来的作坊那里仍旧留了一些东西,但把主要的机子和大部分人都移到了新地方。
  原来的客人来时,仍旧找过去的门脸,汪彩凤会让人把客人带到新作坊转转,也认认路。要是新来的客人,那就更好了,直接带去新地点,老的这边不用来了。
  汪彩凤要让大家慢慢熟悉新地方,原来那块巴掌大的地方,她要慢慢将它变为库房。
  自从金缕阁发了大财,房东来找过汪彩凤好几回,明里暗里的意思是该涨些租钱了。汪彩凤岂是被人拿捏的性子,这回郡主扩张金缕阁,她立刻全部转移。等这里变成库房,房东就要求着她继续租下去了。
  新作坊有这里三倍大,地皮和房屋都记在刘悦薇名下,作坊记在好几家共同名下。对汪彩凤的计划,刘悦薇权力支持,开作坊被人拿捏住了脖子怎么能行。多花些钱,后面就不用操心了。
  投这么多银子,汪彩凤自然不能让这些钱打水漂。她在京城各个重要入口都设了一间小门脸,把金缕阁里面所有布匹和丝线样品放在里面给人看。她让里头的伙计机灵些,凡是有外地的客商来了,拉人家进去看看,上碗茶水,让人家歇歇脚,不管买不买,都要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为防止这几个门店里的活计强行拉人,汪彩凤设立了奖惩制度,拉来的客人若是对小伙计满口怨言,定要扣工钱,若是客人并不生气,就给奖励。若是客人定的货量大,还会加大奖励。
  好在金缕阁现在名气大了,许多人都会直接找到总店这边来。
  除了京城这边,汪彩凤开始有意识地往京城周边发展,京郊几个州县她已经看到了地方,准备去开几个分店。
  但眼目前,刘悦薇没有精神再去管金缕阁的事情,因为郑晗珺要出嫁了。
  公婆不在京城,长兄长嫂当爷娘,她和郑颂贤要承担父母的责任,好生发嫁妹妹。
  嫁女最重要的就是嫁妆,刘悦薇带着郑晗珺把嫁妆又理了一遍。
  刘悦薇问过了汉阳县主,世子妃的嫁妆有一百抬。她给郑晗珺备的嫁妆一共七十二台,赵宏俊只是郡王府的庶子,排行又靠后,刘悦薇把嫁妆办的比较实在,数量少一些,省得打眼,那府里几个姨娘眼睛都盯着呢。
  刘悦薇深知人心,你嫁妆多了,她嫉妒你,你少了,她看轻你。二者相比起来,刘悦薇决定让她们嫉妒去吧。
  前面几台虽然轻,分量却最重。刘悦薇在京郊的地方给郑晗珺买了个两百亩的小庄子,花了好几千银子。郑太太当日看到这嫁妆单子后,立刻又补了五千两。儿媳妇虽然大方,女儿的嫁妆也不能都让儿媳妇贴钱。
  除了田庄,有三台是章郡王府给的聘礼里头的古董摆件,刘悦薇自己也加了三台摆件进去,里面有很多都是宫里赏赐的,或者是皇家专用的物件。
  郑家出了个状元,也能称得上是书香门第了,刘悦薇让郑颂贤给妹妹准备了几箱子书。郑颂贤把自己从小到大读书的单子列了出来,让家里人去按着单子采购。除了新书,他自己小时候写的许多读书笔记,他又重新誊抄了一份,塞进嫁妆里面。刘悦薇还让他把自己中状元时的文章重新写了一份,放在里面图个吉利。
  再后头就是郑晗珺的嫁妆首饰,金的银的玉的,一个七层的妆匣子塞的满满当当。
  然后是家具、箱笼、被褥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姑娘家的嫁妆包罗万象,大到田庄宅子,小到一根针,稍微有些家底的人家,几乎把女儿一辈子的花销都包括在里面了。
  郑晗珺的嫁妆郑家出了有两万银子,再加上章郡王府的聘礼,总价有两万多两银子。
  这份嫁妆,别说嫁入郡王府,嫁入亲王府也足够了。
  刘悦薇给郑晗珺留了三千两压箱,其余都买了东西,又实惠又好看。
  郑晗珺在京城住了一年多,起居用度和京城这边的规矩已经完全融合。虽然她并不避自己是青州来的,但第一次见她的人,在她身上已经发现不了一丝一毫的外地人特征了。
  郑晗珺论长相不如刘悦薇,毕竟刘文谦比郑老爷长得好。但她们姑嫂各有特质,刘悦薇身上多了一股郡主的威严,还有她历经两世桑仓的一份洞悉和淡然,似乎什么事情到了她这里,都能谈笑之间就解决掉。郑晗珺眼神更灵动一些,里面带着更多的憧憬和希望。
  郡王府的规矩和生活习惯她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汉阳县主虽然比弟弟大一些,但她婆家正在守孝,反倒要等两年再成亲。有她在,多少也能照顾一下弟媳妇。不然章郡王府里那么多姨娘妯娌,郑晗珺应付起来也够呛。
  嫁妆清点完毕,刘悦薇开始发帖子。郑家嫁女儿,还是嫁入章郡王府,肯定要大宴宾客。她娘家的人,郑颂贤的同窗和同僚们,一个都不能少。
  因太子已经定下,京中的气氛没有以前那么紧张了,除了孙家和周家不敢走的太深,其余家庭刘悦薇大多都在走礼。光是写帖子,就写了一整天。
  日子飞一般往前走,一眨眼就到了郑晗珺出嫁的日子。
  青州那边,虽然郑晗珺不在,郑家依旧办了酒席。不是为了收礼,而是为了告诉大家,郑家唯一的女儿出嫁了。因为嫁的远,提前到京城去备嫁。
  大伙儿都能理解,该吃酒席吃酒席,该送礼送礼,帮着郑家把这场嫁女事儿张罗过去。
  京城这边的长乐郡主府,那就是实打实的嫁女了。
  郡主府提前几天就忙活开了,那么多客人要来,酒席、迎客,样样都不能马虎。刘悦薇现在又不怀孕又不奶孩子,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力操办。
  她先去别人家打听了京城这边嫁女儿的规矩,提前把该准备的准备好。又把家里所有大小管事们都叫过来训话,大姑娘出阁,这一天办好了,一人多发一个月月钱,要是因为有人当差不仔细出了岔子,那就要受罚了。
  吴管事这些日子简直是把脑袋提在手里,每天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恨不得长八只眼睛来看着府里这些人。
  正日子当天,刘悦薇天还没亮就起来了。她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然后去偏院把郑晗珺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郑晗珺昨儿晚上被嫂子拉着讲了半天的男女人伦之事,羞得半夜才睡着,这会子还迷迷瞪瞪的,“三嫂,我还没睡好呢。”
  刘悦薇笑道,“今日要做新娘子了,马上就要上花轿,快别惦记睡觉了。”
  郑晗珺顿时睡意全无,刘悦薇把她塞进浴桶里,和婆子们一起动手给她洗了个澡。
  刚穿好衣裳,头发还没擦干呢,魏氏来了。
  郑太太不在,魏氏自然要来帮衬,她把刘悦妍也一起拉了过来。二公主今日把驸马打发去章郡王府吃喜酒,自己到郡主府这边来帮忙。
  郑晗珺没有姐妹送嫁,刘悦蓁就带着兰姐儿在房里陪着。
  郑颂贤在前院迎接男客,整个郡主府虽然忙碌,各人的差事提前都说好了,也不会乱。
  等赵宏俊来迎亲时,郑晗珺终于意识到自己要出嫁了,哭着辞别兄嫂,被三哥背上了花轿。等上了花轿,后面带着几十台嫁妆,被章郡王府一路吹吹打打接走了。
  女儿被人接走,女方这边的气氛就会低迷很多。刘悦薇让戏班子和说书的都忙活开来,今日上官灵犀亲自上台讲故事,一众老少爷们听得津津有味。
  往常他们去的都是大酒楼,没想到长乐的小酒楼里的大掌柜还怪有意思。那天桥底下说书的,戏楼里讲故事的,大多都是些糟老头子,似上官灵犀这等长相好看的青年人确实不多,要不是他有个硬靠山,那些好南风的权贵之人说不定都会把他弄回去养着。
  吃过了晌午的酒席,客人们陆陆续续都散了,来帮忙的也都走了。
  郑颂贤有些落寞,他唯一的妹妹嫁人了。以后一辈子的路那么长,他们这些娘家人,只能在大事上帮着说说话,许多生活里的矛盾和问题,还是需要她自己去解决。
  郑晗珺从出生开始,基本上就没受过委屈。郑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人家,在青州也还能说得过去。郡王府门第高,妹妹去了,虽然没有人敢欺负她,但肯定也要守着重重规矩不得自由。
  郑颂贤又叹了口气。
  刘悦薇安慰他,“三哥,等妹妹回门,咱们多问问。咱们家离得近,四伯娘对一群庶子媳妇一向端的平,还有汉阳在呢,妹妹不会受委屈的。”
  郑颂贤嗯了一声,“我晓得,娘子这些日子辛苦了。”
  刘悦薇明白他的意思,“不辛苦,我和妹妹好,娘把妹妹托付给我,都是我该做的。三哥,你所忧虑,无非是四伯父家里儿子多,还有一群姨娘。他们兄弟几个,除了世子,其余都要靠自己奔前程。那群姨娘和妯娌们,就更不足虑了。世人多浅薄,以财势论人。以后咱们多加把劲,三哥把差事当好,我和表姐一起把金缕阁开好。只要我们两个好好的,妹妹在郡王府就能屹立不倒。等过个几年,妹妹有了儿女,妹夫有了差事,也就不用咱们再操心了。”
  郑颂贤对她笑了笑,“娘子说的对,我要好生当差。等把这一卷史书修完了,呈给陛下御览。我得多看几遍,不能有错误。”
  刘悦薇靠在他怀里,“三哥,要是咱们以后也有女儿,我定要多教会她一些本领。让她不管走到哪里,不管身边有没有人,都能自己把日子过好。”
  郑颂贤用下巴蹭蹭她的头顶,“娘子,有你在真好。”
  刘悦薇轻笑,“三哥说话像个老头子。”
  郑颂贤哈哈笑,“老头子就老头子吧,娘子别嫌弃我老就行。”
  说笑间的功夫,终于把妹妹出嫁带来的低迷氛围遮盖过去。
  第二天沛哥儿开始闹,姑姑哪里去了?小孩子家家哪里知道嫁人的事儿,他死活闹着要姑姑,刘悦薇就打发人送他去章郡王府里玩。
  郑晗珺才见过公婆吃过早饭,正在屋里和赵宏俊一起整理她的嫁妆,忽然听说侄子来了,赶紧出来把他带进自己院子里。
  沛哥儿不肯进去,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姑姑,回家,回家。”
  章郡王府的丫头婆子们都笑了,沛哥儿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说错了什么?为什么都笑话他?
  郑晗珺摸摸他的头,“沛哥儿乖,姑姑带你去玩好不好?你姑父有大刀,让他陪你玩刀好不好?”
  沛哥儿顿时双眼发亮,立刻跟着走了。等赵宏俊拿着木质刀和他来回比划了几十个汇合,沛哥儿顿时把自己来章郡王府的目的搞忘了,一心只想让姑父陪着自己玩。
  可姑父新婚燕尔的,只想跟他姑玩,他姑抿嘴笑着走了,让赵宏俊一个人把孩子带好。
  沛哥儿在章郡王府赖了一天,天黑了才回家。
  一进门,刘悦薇问他,“沛哥儿,你姑姑呢?”
  沛哥儿挠了挠头,“在姑父家里。”
  钟妈妈等人都忍不住笑了,刘悦薇忍着笑又问他,“你不是去接姑姑回来,怎么接了一天没接回来?”
  沛哥儿眨了眨眼睛,小步子挪了过来,在她娘腿边扭了扭去,他不敢说自己和姑父约好了,明日姑父还带着他玩,让他把姑姑留在那里。沛哥儿见姑父很好,姑姑也笑眯眯的似乎很喜欢那里,于是就把姑姑留在了姑父家里,并告诉姑姑自己明日再去接她。
  章郡王妃听说后笑了半天,让人给他带了些吃的,打发他回来了。
  刘悦薇摸了摸他的头,趁机教训他,“说好了去接姑姑,怎么能因为吃的玩的就把姑姑忘记了。男子汉大丈夫,要说话算数。”
  沛哥儿立刻点头,“娘,我明天把姑姑接回来。”
  大伙儿都笑了起来,刘悦薇抱着儿子亲一口,“明日跟娘去外婆家,咱们去找三姨四姨玩,后天再去接姑姑。”
  沛哥儿立刻高兴起来,三姨太会玩了,他可喜欢三姨了。
  沛哥儿的注意力被三姨吸引走,又把姑姑忘了。
  第二日,刘悦薇带着沛哥儿回了娘家,魏氏正拎着刘悦蓁在叨叨呢。
  郑晗珺比刘悦蓁大了两岁多,郑晗珺都嫁人了,刘悦蓁还没说好人家呢。不是魏氏这个当娘的不负责任,而是刘悦蓁太挑剔。
  庶子肯定不能要,魏氏都不答应。家里妯娌多的,不答应;公爹有小妾的,不答应;身上没有功名的,不答应;长得丑的,不答应……
  反正魏氏给她说了十几家,没有一家的少年郎能入了她的眼。
  刘悦薇进门后,先带着儿子给魏氏行礼,元宝上学去了,兰姐儿也在读书,沛哥儿只能自己去看“弟弟”典哥儿。
  魏氏发愁的很,和女儿抱怨,“你三妹妹那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满京城的少年郎就没有她看上的。”
  刘悦薇笑道,“娘,三妹妹性子洒脱,不若再等两年吧。”
  刘悦薇看的清清楚楚,刘悦蓁根本就不想嫁人,去别人家的规矩太多了,还要伺候男人伺候公婆,生个孩子鬼门关走一趟。
  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买卖,刘悦蓁坚决不干。除非谁家不用伺候公婆和男人,也不用生孩子,她可以考虑考虑。但这种话她也不敢说出口,怕她娘锤死她!
  她只能继续挑剔,管你谁来,我不答应就是。
  魏氏继续发愁,“我倒不在意多等两年,她就是在家里住一辈子我也不会撵她。就怕等她年纪大了,别人都有家了,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到时候又说不到合适的人家,岂不难过?”
  刘悦薇也不好说什么了,私心里说,她很支持妹妹这样一个人自由自在地过日子。上辈子刘文谦临死前强行给刘悦蓁定了门亲事,后来刘悦蓁别别扭扭嫁过去,和妹婿之间虽然不怎么吵嘴,但也没有多和睦。她知道,妹妹没有把妹夫放在心上,所以连嘴都懒得吵。妹夫一气之下纳妾,妹妹可高兴坏了,终于不用伺候男人了。
  刘悦蓁的想法有些离经叛道,如魏氏这样家庭幸福夫妻和睦的人是理解不了的。刘悦薇因为见过妹妹曾经的挣扎和痛苦,希望妹妹这辈子可以快快乐乐的,不用再强迫自己去嫁人,也不用每天忍着难受和丈夫睡在一起。
  你说刘悦蓁是喜欢女人?她也不是,她只是单纯的不想成亲而已。她只想一个人自由自在地过,至于死了之后有没有后人上香,她一点不在意。她私底下说,死后把她扔了她都不在乎。人死一堆烂泥,和猪狗有什么区别呢,无非就是人会哭会笑,如果有后人会舍不得你。当然,要是活成太上皇那样,后人才不会舍不得你。
  刘悦蓁小小年纪,却如同那些得了道的高僧一样看破红尘。
  你要说她看破红尘吧,她又留恋人间的花花世界。最近魏氏总是给她说亲,她有时候烦了,又穿上男装到处跑,茶楼戏院,就差没去逛窑子了。
  刘悦蓁有时候觉得很痛苦,家里除了二姐姐,没人能理解她的想法。
  她时常问魏氏,“娘,人为什么要成亲?”
  魏氏觉得她脑子坏了,“不成亲怎么会有家,怎么会有孩子。”
  刘悦蓁问,“如果是为了有家,难道爹娘的家就不是我的家?如果是为了有孩子,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去别人家当几十年的老婆子?哪里生不出个孩子来呢。而且,成亲成亲,为甚就是女的去男人家里,怎么男人到女人家里就跟犯了罪似的。”
  魏氏睁圆了眼睛,“你要是敢胡来,这个世道可容不下你了!”
  刘悦蓁神秘一笑,“娘,您别害怕,我不会没事儿胡乱找人生孩子的。生孩子多痛啊,我不想生孩子。可如果不生孩子,人家就要纳妾,我的钱我自己花就罢了,为什么要给庶子花?而且,我不想去别人家家里,我自己有爹娘,却要我丢弃自己的爹娘,把别人的爹娘放在心上。而且成亲后,男人对自己的爹娘好,就是孝顺,女人但凡对自己亲爹娘好一点,就要被千夫所指,说什么她已经不是娘家人了,这本来就有违人性。要是说像郑家伯娘那样,一直对二姐姐好,那也就罢了。现在给我说亲,我认识谁的娘?我怎么能把别人的娘看的比自己的娘重要。而且,娘您知道吗,女子嫁人了,在婆家是外人,在娘家是客人。可这天下世道,又不允许我们单独做人。什么三从四德,总是要给女人找个主人。娘,我就想自己做自己的主人。”
  魏氏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三女儿。女儿说的很有道理,都说为人莫做女儿身,万般苦乐由他人,可她能怎么办呢。这个女儿从小当男孩子养大的,她的许多想法和别的姑娘区别很大。可这也不全是她的错,父母也有责任。
  魏氏和刘文谦说了此事,刘文谦也没办法,只能让魏氏继续给她找,她不同意,不勉强她,她想出去玩,只要不是去一些危险的地方,随便她去玩,等个几年,要是她想通了,陪嫁一份厚厚的嫁妆,想办法找个合适的。还是不想嫁人,就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魏氏抱怨完了,又叹了口气对刘悦薇道,“也不怪你三妹妹,以前想让她招婿,就把她性子养的刚强了一些。总不能说用的上她就让她刚强,用不上了就让她柔弱。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摆件。”
  刘悦薇忽然道,“娘,如果三妹妹真的不愿意嫁人,家里能容的下她吗?”
  魏氏叹了口气,“你两个弟弟自然是没问题的,我说句难听的话,典哥儿比沛哥儿还小,要是蓁丫头真不愿意嫁人,我以后就让她带着典哥儿,多一些情分,以后她也好过一些。唉,都是我的错。”
  刘悦薇安慰她,“娘,这事儿也不能怪娘。三妹妹做男孩子做的高兴的很,这个世道,你要是问女人下辈子做男人还是做女人,我估摸着大部分都说要做男人。妹妹的事情,最难的地方不在家里,而是在外头。皇祖母和皇伯父都重规矩,三妹妹想在王府里养老,怕是不容易。”
  魏氏又发愁,“那能有什么好办法呢,她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我还能看不出来,就是给她个神仙,她也不会答应。”
  刘悦薇道,“娘,宗室之女不愿意嫁人,皇伯父不会答应的。朝廷人口滋生是大事,如果连宗室之女都只想在娘家享福不肯嫁人生孩子,如何教化天下百姓。娘这边如果不能给妹妹说个合适的人家,我就担心皇祖母和皇伯父直接赐婚,到时候就由不得妹妹挑剔了。”
  魏氏顿时急了起来,“我能有什么办法呀,这个丫头她不答应,我不能强逼着她答应啊。”
  刘悦薇试探性地道,“娘,宗室女想不嫁人,只有一个法子,出家。”
  魏氏顿时瞪圆了眼睛,“胡说八道,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出家敲木鱼念经?那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
  门外忽然传来刘悦蓁的声音,“娘,我愿意出家。难道找个从未谋面的男人成亲,一辈子伺候男人生孩子就有意思了。这天下的男人,有几个能像爹和姐夫们这样呢,多的是贪花好色狂妄自大之辈,我谁都不想嫁。出家多好啊,娘你给我盖个小道庵,我在庵堂里一个人清清静静地过日子。要是觉得闷了,我换上衣裳出去玩玩,又不碍谁的事。”
  魏氏立刻摇头道,“不行!”
  刘悦蓁笑,“娘您别急,我就是说说罢了,我还是喜欢漂亮衣服和首饰的,不想穿道袍。”
  刘悦薇笑着看向妹妹,“三妹妹,你想要自由,为什么不找个能给你自由的丈夫呢。”
  刘悦蓁嘟囔道,“这样的男人哪里找得到,我说要去逛窑子,难道他还能陪我去?”
  魏氏气的把旁边的迎枕摔到她身上,“你快给我住嘴!”
  刘悦薇连忙道,“娘,您别急。咱们慢慢寻摸,就说三妹妹脾气大,等闲婆家可能受不了她,拿这话搪塞,皇祖母也就不会催了。”
  刘悦蓁立刻道,“可千万不能这样说,不然皇祖母又要送嬷嬷过来教我规矩。”
  刘悦薇斜眼看着她,“你还怕嬷嬷?我看于嬷嬷倒是怕你呢。”
  刘悦蓁嘿嘿笑了起来。
  于嬷嬷刚来诚亲王府时多威风啊,教导王妃和几个郡主规矩,娘儿几个整日学的战战兢兢。这人嘛,都是一样,时间久了,于嬷嬷就养成了挑刺的习惯,特别是三郡主,她怎么看都能挑出毛病。
  刘悦蓁可不是泥巴捏的,忍不住发作了一顿,说于嬷嬷架子大,要做她祖奶奶,吵着要去回皇祖母,把于嬷嬷退回去。于嬷嬷见她气势大,顿时偃旗息鼓。
  后面于嬷嬷再敢跟她说规矩,她就说于嬷嬷不敬主子。于嬷嬷也没办法,要是让太后娘娘知道了,她也没个好,从此对刘悦蓁的言行开始睁只眼闭只眼,刘悦蓁又变成青州时那个小霸王,在家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特别是她管家之后,威严越来越重,家里下人不一定怕王妃,但肯定都怕三郡主。
  刘悦薇回娘家就听魏氏说了一堆的闲话,她见妹妹在家里不快活,索性把她带回了郡主府。
  刘悦蓁也喜欢去二姐姐家里,没人唠叨她。
  郑晗珺回门时,刘悦蓁正好也在,姐妹三个一起说话也不冷场。郑晗珺知道刘悦蓁的想法后,虽然心里吃惊,也不好劝她。这等想法,你越劝她可能越犟,还不如先由着她,以后再说。
  刘悦薇悄悄拉着小姑子问了许多话,知道赵宏俊晓得心疼她,这才放下心来。又嘱咐她不要掺和王妃和府里姨娘们之间的事情,妯娌们之间,因着不同母,有个面子情就好了。等以后时间久了,有那好相处的,再挑两个好生来往就是。
  赵宏俊已成亲,章郡王就向皇帝请求给儿子一个差事。皇帝也不小气,大手一挥,让侄子进宫做个侍卫,谁知道赵宏俊自己却想去京郊大营。
  章郡王问儿子,“你去京郊大营做什么?那里头都是些大头兵,整日臭烘烘的,你受得了?”
  赵宏俊道,“父王,皇伯父厚爱,让儿子进宫做侍卫。只是宫里侍卫关系复杂,凡想往上升一步,不光要看本事,还要看身份和来历。儿子年纪小资历浅,想往上升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章郡王看了他一眼,“你小小年纪,想的倒多,难不成现在就想做将领不成?”
  赵宏俊挠挠头,“父王,不是儿子想做将领,儿子就是想到真正的军营里看看,就算不能升官,也好歹知道当兵是个什么样子。宫里头的侍卫,随便拎一个出来说不定就大有来头。儿子,儿子怕自己不能适应。”
  章郡王知道儿子的心思,这是把自己身份低微了,进去后要被人为难,“你去军营,你媳妇怎么办?才成亲几天,我听说京郊大营一两个月才让回来一两天,这还是有点级别的。要是大头兵,几年都回不了一次家。”
  赵宏俊有些踟蹰不前,半晌后道,“父王,儿子听说,在京郊大营,要是有真本事,懂兵法,过不了几年,总有机会升个武将。且这种将领将来还有机会出去立功劳,儿子虽然没本事,也想凭自己的本事封妻荫子。要是进宫做侍卫,儿子就真的什么都要靠父王了。”
  章郡王哼了一声,“老子没本事,你觉得靠不上,想自力更生是吧。”
  赵宏俊连忙道,“父王,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兄弟们多,要是人人都靠着父王,父王一个人多累,儿子想替父王分担。晗珺那里,我们商议过了,她也支持我去京郊大营。”
  章郡王不再反对,“既然你们两个都同意,你想去就去吧。到了大营要是被那些臭汉子们熏哭了,可别来找我。还有,一旦去了,可就别想回来了。”
  赵宏俊点头如小鸡啄米,立刻回去给郑晗珺报喜。
  郑晗珺原来不懂这个,赵宏俊跟她说清楚之后,她立刻支持丈夫去京郊大营。她从小就看到父亲和兄长们拼命挣前程,如今丈夫愿意上进,她岂能不支持。在家里靠着爹娘,能吃到几时呢。
  郑晗珺高高兴兴地帮赵宏俊收拾行李。
  赵宏俊新婚燕尔,自然有些舍不得,“娘子,我走了,你一个人在家里要小心。母妃那里每天去请安,有不懂的就问一问姐姐。几个姨娘那里,你千万别和她们有来往……”
  还没等他说完,郑晗珺打断他的话,“官人,你莫要再啰嗦了,我都晓得啦。咱们家也没人在军营待过,你去了万事要小心。”
  赵宏俊要去军营,郑颂贤和刘悦薇虽然也不反对,还是有些担心妹妹。
  好在汉阳县主还没出嫁,刘悦薇给她送了厚厚的添妆,请她照看小姑子,还被她笑话,她自己的弟媳妇,她能不知道照顾。
  皇帝听说后并不反对,宗亲子弟但凡愿意吃苦挣前程,他都是全力支持,就怕那种靠着祖宗在家里白吃白喝,喝朝廷的血,还时不时仗着身份惹点小事。康亲王再能干也不能面面俱到,总有些人干了坏事大伙儿不知道,为此让所有皇室宗亲一起背黑锅。皇帝对这种人非常痛恨,只要被他抓到了,一律削除爵位!
  章郡王在得到皇帝的首肯后,自己和京郊大营那边联系了,把儿子送过去先做了个小小的十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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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婚后,母亲总是跟我说,你是x家的人了,不是我们家的人了。
  我当时很生气,一再和母亲强调,我就是我自己,我不是任何人的附庸,我也不属于任何人。我的房子是我自己拼命工作挣钱付的首付,我的婚礼也是自己办的,我没花别人一分钱,怎么领个结婚证就跟卖身契一样了?那要是离婚了,我是不是就没主子了?
  母亲立刻瞪圆了眼睛骂我,离婚在她眼里,简直就是十恶不赦,提一下就是罪恶的。我很心痛,我的母亲,被这些有毒的思想毒害了几十年,我却叫不醒她。我也很庆幸,当她想把这种思想传给我时,我拒绝了。
  看,男权社会能让一部分女性都帮着他们说话。这些女性,可能就是你的家人,最爱你的人和你最爱的人。她们会一遍遍试图对你洗脑,你嫁人了,你就是婆家的人,是丈夫的人,但你不是你自己。如果你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连一些父母都会劝女儿忍一忍,谁让你是女孩子呢。她们没有恶意,她们只是屈从了。
  所以,小可爱们,一定要记得很努力。不想结婚的话,你能给自己挣来个容身之所,屏蔽掉所有风言风语。结了婚,你也有能力在家里自己当家做主。
  我见到身边个别女生,一边说我要独立,一边却不肯好好工作,然后被父母逼着相亲。生活很艰难,想要独立,必须经受社会的毒打和淬炼,才能有金刚不坏之身。
  小可爱们,愿你们始终能被温柔以待,愿你们努力后都有美丽的明天。
  今天话说的有点多,个人之见,不太成熟,若有不妥,勿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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