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恶人请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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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老爷回到家时, 就看到三个小孙子正在院子里一起疯跑。
  旺哥儿最大,两个弟弟在后面跟着,平哥儿最小,迈着两条摇摇晃晃的小短腿跟在两个哥哥身后。沛哥儿忽然多了两个兄弟, 刚才一起吃点心分玩具, 这会子已经熟悉起来了,且他胆子一直大的很, 也不怕生, 跟着一起玩。
  跑着跑着,沛哥儿忽然见到一个身穿青色衣衫的男子摸着胡须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沛哥儿停下了脚步, 旺哥儿和平哥儿冲了过去, 一人抱着郑老爷一条腿,旺哥儿会喊祖父了,平哥儿还不会说话呢, 只知道昂昂叫,扯着郑老爷的袍子要往祖父身上爬。
  旺哥儿见弟弟往上爬, 他也要抱,郑老爷一手抱起了一个。
  沛哥儿哥哥弟弟被抱了起来,他还不认识祖父,自然不会有嫉妒之心。
  郑颂贤听见声音出来了, 拉着儿子一起给父亲见礼。
  郑老爷抱着两个孙子呢, 只能说道, “老三起来,进去说话。”
  郑颂贤起身, 拉过沛哥儿, 跟着父亲一起进来了。
  等郑老爷坐下, 刘悦薇正经给公爹行个礼, 郑晗珺也坐到她爹身边去了。
  郑老爷问候了刘文谦夫妇的身体,刘悦薇一一仔细回答。
  说完之后,郑老爷放下手里的两个孙子,对沛哥儿招手。
  沛哥儿不敢过去,看了他娘一眼。
  刘悦薇拉过沛哥儿,柔声对他说道,“那是祖父,你快去,祖父给你好吃的好玩的。”
  沛哥儿自小什么都不缺,自然不会以为好吃的好玩的过去,而是看见哥哥弟弟都趴在祖父腿上看着他,他就忍不住挪过去了。
  郑老爷摸了摸沛哥儿的头,把腰间的玉佩摘下来塞进孙子手里,然后把三个孙子全部抱到了腿上去。旺哥儿单独坐一边,沛哥儿和平哥儿坐一边。
  刚进门的郑颂仁看见了,对儿子说道,“旺哥儿,你是哥哥,让着弟弟,祖父哪里抱得了三个。”
  郑老爷笑眯眯地揽着几个孙子,对旺哥儿说道,“不怕,祖父还没老呢,抱得动你们三个。”
  旺哥儿听见后,立刻抱紧了祖父,看着他爹笑。
  小孩子最机灵,他知道他爹怕祖父,他只要抱紧祖父的粗大腿就行了。
  郑颂贤没办法,只能先和弟弟妹妹们打招呼。
  等到了刘悦薇这里,刘悦薇还没屈膝呢,他先抱拳行礼,“郡主。”
  刘悦薇闪开了,还礼道,“大哥。”
  旁边何氏开玩笑,“还是大哥懂礼,我刚才竟然就大咧咧地受了三弟妹的礼。”
  刘悦薇笑道,“都是在家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二嫂还和以前一样才好。”
  说笑了一阵子后,郑太太把小儿子一家子打发去了他们自己的院子,把女儿留在了自己身边。
  刘悦薇一进自己的院子,熟悉感立刻涌上心头。她和三哥在这里成亲,一起度过了一段美好又甜蜜的日子。以后,她可能很少会住在这里,但这里的记忆,却永远也磨灭不掉。
  当天夜里,郑家真正是阖家团聚。
  郑太太看着一家子的儿孙,见一张桌子坐不下,让人把两张八仙桌拼起来,仍旧坐的满满当当的。
  郑老爷端起了酒杯,“老三两口子回来,咱们一家子总算团聚了,多的我也不说了,爹希望以后你们的日子能越过越好。”
  一家子一起喝了杯中的东西,不管是酒也好,是汤也好,这个时候,喝的就是高兴。
  郑颂德端起酒杯对弟弟说道,“老三,来,二哥敬你一杯,新鲜出炉的状元郎,二哥恭喜你,希望你以后鹏程万里,成为咱们老郑家最高的那棵大树,二哥以后就靠在你这棵大树上了。”
  郑颂贤笑着喝下了酒,“二哥客气了,我现在还只是个从六品修撰,路还长着呢。”
  郑颂德又给弟弟倒满酒,“三弟还蒙我,我虽然不读书,但也晓得,能进翰林院的,都是有大前程的人。来,二哥再敬你一杯。”
  兄弟两个你来我往喝了好几杯,郑颂仁也加入了进来。他很羡三弟年纪轻轻就中了状元,但他也知道,这等天分是老天爷赏赐的。这是他弟弟,他虽然羡慕,更多的还是自豪。
  郑老爷微笑着吃菜,偶尔和身边的女儿说两句话,并不加入儿子们之间的话题。
  刘悦薇和两个妯娌说着养孩子的事情,三个小兄弟年纪差不多,妯娌三个真是有说不完的话。鹏哥儿大了,嫌弃弟弟们不好玩,只和卉姐儿说话。
  郑太太一会儿给郑老爷夹菜,一会儿让媳妇们吃菜。她心里清楚,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全家团聚了,过几天儿子就要回京,女儿秋天就要出嫁了,以后这一家子想团聚,太难了。
  郑太太忽然心里有些难过,郑老爷拍了拍她的手。郑太太忍住了眼泪,仍旧笑着看向旁边一起说笑的三个儿媳妇。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老了,媳妇们都有了孩子,个个都能把一小家人管的妥妥帖帖。
  郑老爷心里同样有了这种想法,以前他觉得儿子们还小,需要他出力。他看着小儿子,这个前几年还因为冯家的事情吓的生病的儿子,很快,他真的会长成郑家最高最粗的一棵大树。之前人人都认得他是长乐郡马,现在,大家都叫他状元郎,要不了多久,他就是郑大人。儿媳妇罩在他头上的光环会渐渐散去,他自己的锋锐一点点露了出来。
  一顿团圆饭吃了个把时辰,酒席撤了之后,一家子又在一起说了好久的闲话。刘悦薇把郑晗珺的嫁妆单子带回来了,还有章郡王府的聘礼单子,郑太太一看就知道儿媳妇自己填了不少银子。
  她心里很高兴,不光是因为儿媳妇肯出钱,而是因为她们姑嫂之间和睦。
  郑老爷和儿子说了这几天的行程安排,郑颂贤中了状元,自然要办一场酒席。酒席要用的东西,郑太太早就准备好了,日子就定在后天。明天,郑颂贤要陪刘悦薇去魏家。至于别的亲戚家里,因为太远,一概就不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夫妻两个吃了早饭之后,带着儿子和魏氏捎来的礼物,一起去了魏家。
  魏老太太之前身子骨不好,魏家儿孙们精心养着,渐渐又硬朗了一些。
  见到外孙女和外孙女婿,老太太高兴的笑出了眼泪。她摸了摸沛哥儿的头,拿了一把果子塞进沛哥儿手里。
  刘悦薇转达了魏氏的问候,魏老太太听说女儿又生了个儿子后,心里十分高兴。
  她虽然老了,但多少也知道些。那些富贵人家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更别说女婿忽然一步登天成了太后的亲儿子。老太太之前一直替女儿担心,好在女婿并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现在好了,有了两个外孙,来了谁她都不用担心了。
  老太太立刻掏出私房钱,先给沛哥儿封了个红包,又封了另外一个,让刘悦薇带着典哥儿。
  魏家如今大变样了,换了四进的大宅院。魏大舅身上还捐了个六品官,他这种官没有任何职权,也没有一文钱俸禄,就是好看的。一些出生底层的皇亲,用这种办法稍微抬一抬门第,朝廷睁只眼闭只眼,但有规定,捐官最高从五品。魏大舅花了好几万两银子,只捐了个从六品,在青州好歹也能看了。
  魏老太太留外孙女一家子吃了顿饭,又送了一堆的东西,让刘悦薇带到京城去。
  去过了魏家,刘悦薇就闭门不出了。至于万氏和闫家,都是打发家里人去的。
  郑家的酒席办的很迅速,全青州城稍微有些关系的,都来送礼吃喜酒。
  郑老爷请知府大人和魏大舅坐了上席,魏大舅推辞不过,只能陪着知府一起吃酒。郑颂贤在主桌上坐着,今日大家都是来贺喜他中了状元,中途,他到各个桌上敬了酒。
  刘文远今日带着二郎来了,郑颂德安排他和郑家族老们坐在一起。刘文远见魏大舅和知府坐在了一起,心里长长叹了口气。要是他和大哥没有闹崩,现在坐在知府身边的,就是自己了吧。
  内院里,唐氏和何氏忙的脚不沾地。刘悦薇只管陪着郑太太一起招呼女客,她住几天就走,家里的事情她也不预备管。今日刘悦薇身上穿的常服,只头上戴了一样郡主的饰品。
  知府太太来的时候,还给她行了礼。刘悦薇也不拿大,仍旧以晚辈自居。等到吃酒席的时候,郑太太请魏太太和知府太太坐上席,她带着娘家嫂子、唐太太、刘悦薇、何太太以及推管家的太太一起陪着。
  沛哥儿中途跑来一趟,刘悦薇夹了一筷子菜喂给他吃,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沛哥儿心满意足地跑了。
  知府太太对郑太太举杯,“恭喜郑太太,得了个状元儿子。”
  郑太太连忙客气,把知府太太的儿女们夸赞了一番。
  知府太太又向刘悦薇敬酒,口称郡主,刘悦薇喝了酒,把青州现在的情况夸赞了一番,说是知府大人的功劳。
  花花轿子人抬人,众人你夸我我夸你,酒席上的气氛越来越热络。
  等到郑家的热闹过了,庞老爷又来了。昨儿郑家酒席,庞家没有坐主位,也没和郑家人搭上话。庞家父母和郑老爷夫妇并没有太多交情,只是郑颂贤自己和庞世渊关系好。
  庞老爷进门对郑颂贤拱手,“恭喜郡马爷,贺喜郡马爷。”
  郑老爷不在家,郑颂贤自己接待了他,以晚辈自居。
  庞老爷说了一堆感激的话,然后留下了几件东西,送给郡马爷玩耍。都是他自己淘来的,不敢说样样都是宝物,总有个把好东西。除了这几样东西,他又留下了一万两银子,说是酬谢诚王爷给庞世渊谋缺。
  郑颂贤想着庞家家底厚,这一万两也不算多,索性替刘文谦收下了。
  庞家把酒席定在了郑家之后,郑颂贤带着妻儿去吃酒席。庞家的酒席规格比郑家小一些,但来的客人也不少。庞老爷交友甚光,在青州亲朋遍地,也热闹的很。
  日子过得飞快,六天一晃而过,郑颂贤又要带着妻儿回京了。
  郑太太抱着女儿哭了一场,郑晗珺十分舍不得离开。
  郑颂贤甚至都和家里人商议,不行就让妹妹继续住在家里,等过两个月,让人送她回京。
  郑晗珺拒绝了,抱着亲娘哭了一场后,仍旧要跟着一起回京。她不想给家里人添太多麻烦,单独让二哥送自己进京,太费事了。
  临走前一夜,郑老爷把儿子叫过去说了许多话,大意是让他在翰林院继续读书,修身养性,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不要随意站队。说过了话之后,还塞给了儿子一些钱。媳妇有钱是媳妇的,不能让儿子两手空空。
  临走那一天,郑太太带着两个媳妇把老三两口子和女儿送到大门外,郑颂贤让郑太太回去,不让她再继续送。
  庞世渊和林檀姝一起,把郑颂贤夫妇送到了官道口。庞世渊因为是从家里直接去赴任,故而可以多住一阵子,也不用再回京了。
  他一送再送,郑颂贤只能再三拱手道,“师兄,就此别过吧。等三年后师兄回京述职,我们再见。”
  庞世渊也不再交情,也拱手还礼,“师弟,多保重。”
  林檀姝和刘悦薇抱在一起哭了一场,两个人在一起住了三年,每天都见面,乍然要分开,两个人都舍不得。
  等哭够了,林檀姝道,“郡主,我厚着脸皮跟您请求,把我的院子留着吧。等官人三年后回京述职,我们还去住郡主府。”
  刘悦薇点头,“姐姐多保重,要是有什么难处了,给我写信。姐姐别忘了,我就是你的娘家人。”
  枫哥儿也抱着弟弟哭了几声,不想和弟弟分开。沛哥儿把早上自己偷偷藏在兜里的两块糖分了一块给哥哥,小哥儿两各自跟随父母而去。
  离开青州没多远,家里跟着来的二管事忽然来报,“郡马,后头有几个人一直鬼鬼祟祟跟着。”
  郑颂贤脸色立刻严肃了起来,这里的官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虽然跟了二十多个随从,但里面只有两三个侍卫。
  “可有发现是什么人?”
  二管事回道,“郡马不必担心,看穿着是普通人家。且一直远远地跟着,并不敢靠近。”
  刘悦薇听见了,思索片刻,“郡马,会不会是老家什么人想偷偷跟我们上京?”
  郑颂贤对管事说道,“留几个人在这里布控,来人跟上来之后,捆起来,赶快些跟上来。”
  二管事低头道好,留下四个人在道路两边的树林里守着。对方两男两女,还带着个孩子,想来不是什么强人。
  郑颂贤让其余人继续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并让所有人加强警惕。
  他和刘悦薇商议,“娘子,回去后咱们也多弄几个侍卫吧,以娘子的品级,用侍卫也不过分。咱们总想着不打眼,京城里虽然安全,外头就不好说了。”
  刘悦薇点头,“好,再加十几个护院,家里其余地方该添的都添上。”
  原来刘悦薇不想家里排场太大,怕人家说郡马什么都靠老婆,现在郑颂贤是状元郎了,又做了六品修撰,她再摆起排场来,想来人家也不会说什么了。
  没过多久,家里几个人捆着那几个人,用一辆驴车拉了过来。
  前几年刘悦薇和郑颂贤回京认亲,毛豆被留在省城,后来被郑颂仁带回青州,一直留到了现在。
  这次回来,郑颂贤无意中看到了年龄有些大的毛豆,想起了它以前陪着自己游学的经历,决定带着他一起上京。
  毛豆虽然有些年纪了,一点也不逊色,拉着几个人也能跑的过来,到了之后还昂昂叫了几声。
  郑颂贤听说人捆住送来了,让人停下马车,下来看了一眼,结果发现自己不认识。
  刘悦薇也下了车,一看到几个人,顿时被气笑了。
  你道那几个人是谁,正是汪彩凤的亲爹后娘和弟弟一家三口。
  刘悦薇笑完之后,厉声问道,“谁让你们跟着的?”
  汪二太太立刻道,“郡主,郡主,听说彩凤跟着您发大财了。我们在家里过不下去了,求您开恩,带我们一起去吧,我们有晚饭吃就行。”
  刘悦薇顿时气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郑颂贤连忙在她后背拍两下,“郡主莫要为了这几只臭虫生气,郡主先上车,我来处理这事儿。”
  刘悦薇点头,“我看见这几只臭虫就恶心的要吐,郡马,休得和他们啰嗦。跟踪郡主车驾,把他们送给青州知府,打死了完事。”
  说完,刘悦薇直接上车去了。
  汪老二这次再不指望婆娘出头了,立刻道,“郡马爷,求您开恩。我们毕竟是彩凤的家人,听说她嫁人了,还有了儿子,没有娘家人怎么能行呢。我们去了,是给她撑腰的。”
  郑颂贤嗤笑,“汪彩凤被你们一百两银子卖给了我岳父,你们两个莫非是年老糊涂,把这个忘了。”
  汪老二顿时不好意思起来,“郡马爷,当时都是权宜之计,王爷定然不会和我计较的。”
  郑颂贤背起双手,“父王哪里还记得你这只臭虫,汪老太太都没捞到个名分。说起来都是你们汪家人造的孽,人家抚养皇子的奶娘都有得了诰命的。你们家老爷子和刘文远父子一起坑害父王,父王没和你们算账,就是看在刘老太爷的份上。汪彩凤是郡主的丫头,你们现在来还敢来摆爹娘的款,不知死活想来讹诈郡主,我看你们是老太太吃□□,嫌命长了。”
  汪二太太立刻哭道,“郡主,郡马,我们真的没做过什么恶事啊。当年把彩凤说给姓王的,都是被媒人骗了啊。那姓王的得了报应了,听说他出去喝花酒,马上风死了,死了都被全青州府的人耻笑。”
  郑颂贤冷笑,“姓王的有报应了,你们的报应还没来呢。养了个女儿不疼爱就罢了,卖了一次又一次,现在汪彩凤发达了,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连郡主的车驾都敢跟踪。你们眼里以为汪彩凤手里的财产都是她的?我怕你们是猪油蒙了心,她只是郡主的丫头,身上一丝一毫都是君主的。你们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到郡主府登堂入室。”
  汪二太太嘴角扯了扯,开始拉关系,“薇丫头,你看,这都是亲戚里道的,何必计较那么多呢。我们去了也不吃白饭,我们都能干活的。”
  郑颂贤大怒,“你是个什么狗东西,也敢喊郡主的名讳。来人,给我掌嘴。”
  家里下人哪个不认识汪掌柜,听说了她的事迹后,都骂她爹和后娘不是东西,现在见到这泥猪癞狗一样的两口子,听见郡马说掌嘴,两个婆子立刻冲了上去,啪啪啪抽了汪二太太二三十个嘴巴子,汪二太太的脸立刻肿的和猪头一样,牙齿也都掉光了。
  汪老二吓的瑟缩一下,郑颂贤眯着眼看着他,“你枉为人亲爹,这样盘剥自己的亲闺女。说,谁让你跟来的。”
  汪老二眼珠子一转,“是,是刘家二表兄让我来的。”
  他说的是刘文远。
  郑颂贤冷哼一声,“你也不用往别人头上推,是不是他,我让人一问便知。他让你来你就来?汪彩凤给你做闺女,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汪彩凤的弟弟小声道,“我们真的是去帮姐姐的,听说姐姐一个人开了个大作坊,没有自己人怎么能行呢。”
  郑颂贤走到他面前,用折扇抬起他的脸,“年纪轻轻,不想着自食其力,只想着趴在姐姐身上吸血,枉你是个男人,却是个窝囊废。既然这样窝囊,就不要做男人了!来人,把他腿给我打折了。”
  郑颂贤打蛇打七寸,把汪老二和汪二太太打死都没用,只有拿住了他们的儿子,这两个人才会老实起来。
  顿时,汪二太太哭天喊地起来。
  等她儿子一条腿被打断了,汪二太太肿着脸骂了起来。
  郑颂贤见她嘴里不干不净咒骂个不停,又让人把她儿子另外一条腿打折了,“你再啰嗦一句,我连你孙子腿也打折了。反正你们一家子没个好种,这孩子将来长大也要被你们教歪了,索性我现在为民除害,省得长大了被你们教唆着去害人。”
  汪二太太顿时哭声卡在了嗓子里。
  郑颂贤不想再和他们啰嗦,吩咐侍卫,“把他们几个送回去交给知府大人,这几人鬼鬼祟祟跟踪郡主车驾,意图不轨。”
  说完,郑颂贤就上车了,吩咐人继续驾车往前走。
  知府大人把汪老二扒了裤子打了一顿,然后把这一家子放在牢里关了十天。
  汪老二父子两个,一个屁股被打烂了,一个腿被打折了,在牢里十天,除了勉强有口馊饭吃,一点药也没有。出来的时候,父子两个就剩下一口气了。因为诊治不及时,汪老二的得了褥疮,他儿子的两条腿都废了。
  等刘文远听说汪老二往自己头上栽赃,带着两个儿子跑到汪老二家里一通乱砸,一边砸一遍骂,“黑了心肝的东西,自己打着歪主意,还想害我!”
  两家人咬了一嘴毛。
  等郑颂贤和刘悦薇到京城的时候,已经到四月了。
  京中的气氛又紧张了起来,刘文谦近来迷上了听戏。他在家里养了几个小戏子,只要是休沐日,他就带着妻女在家里听戏,有时候还邀请云总管和五皇子等人一起来听。
  除了听戏,刘文谦自己也跟着学。
  这一日子,他正在家里的小戏园子里听戏,忽然有人来报,恭亲王来了。
  刘文谦嗯了一声,让人带了大皇子进来。
  大皇子进来就笑哈哈的,“五叔好雅兴,我也来凑凑热闹。”
  刘文谦回头笑了一下,“大殿下来了,真是稀客,快来,跟我一起听一听这一段二进宫。”
  大皇子坐了下来,跟着刘文谦一起听戏。
  旁边的下人们都离的远远地。
  刘文谦跟着打起了拍子,还跟着哼了两句。
  大皇子脸上带着微笑,却说了句不一般的话,“五叔,请五叔救我。”
  刘文谦看了他一眼,“大殿下开玩笑了,你如今封了亲王,在六部任职,我一个闲差,哪里说的上救不救的话。”
  大皇子喝了口茶,“五叔,明人不说暗话,老二的事情是我做的,老三也不干净。我没想到,周贵妃居然能为了儿子去出家。五叔,过几天就要改玉牒了,老二就要记到母后名下了。”
  刘文谦笑道,“那岂不是更好,大殿下和二殿下成了亲兄弟。”
  大皇子笑了一声,“五叔,都到了这个时候,您还跟我说这些话做甚呢。”
  刘文谦哼了两句,“大殿下,我一个无权之人,怎么帮你呢。再说了,你看我这日子挺好的,我为甚要去蹚浑水呢。”
  大皇子道,“五叔难道不为以后考虑吗?”
  刘文谦立刻眼神犀利地看着他,“大殿下,你这句话可太让人害怕了,我更不敢和你来往了。”
  大皇子见威逼没用,只能利诱,“五叔,侄儿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请你在老二记名之前,提一提立太子的事情。只要我将来有希望,五叔的亲王再袭两代。”
  刘文谦笑了,“大殿下,您请回吧,我真的不想掺和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元宝要是没本事,让他做郡王也好。”
  大皇子不死心,忽然起身跪了下来,“五叔,难道您真的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吗?”
  刘文谦看着他,“大殿下,以陛下的性情,必定会想方设法保住你的性命。你看,陛下为了皇后娘娘,让周贵妃出家了。你是娘娘亲子,不用担心性命问题。”
  大皇子惨然一笑,“五叔,留着性命,做阶下囚吗?”
  刘文谦哼了一声,“阶下囚怎么了,我不也是做了几个月阶下囚。大殿下,你回去吧,我奉劝你一句,这个时候,你越是动,越危险。”
  大皇子起身,哼了一声,“五叔这样片叶不沾身,但愿五叔将来能有个好结局。我看老五总是过来,怎么,难道五叔想烧冷灶不成?”
  刘文谦跟着台上的唱了起来,“李文北门带箭丧,伴驾山前又收李广,这都是前朝的忠臣良将,哪个忠良又有下场……”
  大皇子在诚亲王这里铩羽而归,又去求了自己的舅父。
  承恩侯孙侯爷和刘文谦一样,劝他以静制动。大皇子最后只能去找自己的岳父,石大人。
  孙侯爷不一样,只要皇后还在,孙家就有希望。可石大人不一样,大皇子不稳,石家就没有任何希望。
  石大人也不傻,他自己自然不能去说了,他找了个小御史写了个折子,请陛下立嫡皇长子为太子,以固国本。
  皇帝什么都没说,立刻让康亲王改了玉牒,把二皇子记在了皇后名下,把周贵妃从皇家除名。从此,二皇子就是孙皇后的儿子。以后史书和皇族族谱,再也查不到周贵妃此人。
  郑颂贤和刘悦薇一到京城,立刻去诚王府请安,把魏家送的东西和庞家给的一万两银子转交给了魏氏。刘文谦拉着女婿听了一阵子戏,然后嘱咐他去了翰林院莫要多说话。
  过了几天,郑颂贤正式去了翰林院。与此同时,二皇子终于能脱离拐杖自己走路了。
  自从天暖和了以后,二皇子就很少咳嗽了。他断掉的骨头长好了,身上的伤口颜色淡了许多,人也长胖了些,不再是过年回京时消瘦的模样。
  二皇子好了后,进宫给皇帝请安。
  皇帝见他大安了,十分高兴,让儿子坐下,“近来还咳嗽吗?”
  二皇子实话实说,“多谢父皇关心,天暖和多了,儿臣已经不咳嗽了。太医说,趁着夏天多养一样,等到了秋天注意些,就算到时候仍旧有些咳嗽,也不是时时有 。”
  皇帝自己已经问过太医了,见二皇子和太医说的分毫不差,心里很满意。
  父子两个说了几句话之后,皇帝对二皇子道,“去见见你母后。”
  二皇子说了个好字,然后继续看着皇帝。
  皇帝明白二皇子的意思,放下了笔,“皇儿,父皇已经尽力。你也有一群儿女,希望你能体谅父皇的心思。”
  二皇子垂下了眼帘,“儿臣多谢父皇为儿臣筹谋,儿臣会好生孝敬母后的。”
  皇帝点头,“去吧。”
  二皇子去了昭阳宫,正好大皇子也在。
  二皇子给孙皇后行了大礼,“儿臣见过母后。”
  这是母子定了名分后第一次见面,二皇子行此大礼也不过分。
  孙皇后看向大皇子,大皇子扶起了弟弟,“二弟,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看到二弟好了,母后和我都非常高兴。”
  二皇子对着大皇子笑了笑,“多谢大哥关心,都是太医们照顾的好。”
  大皇子听到这话后心里直打鼓,他买通了太医,但老二仍旧好好的站在这里。大皇子原意不是让太医把二皇子弄死,而是让他的咳嗽好不了。一个皇子,整天咳嗽,怎么能做太子,有失体统。
  可那太医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口口声声说换了二皇子的药,二皇子却一天比一天好。
  大皇子当然不知道了,是他亲娘孙皇后及时替他挽回了过错。那太医岂敢不听皇后的,只能一直糊弄大皇子。
  孙皇后让二皇子坐,“皇儿,我听说你媳妇这些日子每日贴身伺候你,真是个贤惠人。你以后对她好些,府里那些姬妾,万不可让她们乱了规矩。”
  二皇子点头,“多谢母后教导,儿臣不会宠妾灭妻的。”
  孙皇后叫了身边的嬷嬷来,让她从库房里挑了许多东西,赏赐给二皇子妃,二皇子又起身道谢。
  孙皇后看向大皇子,“老大,你去陪你妹妹玩一会子,我和你弟弟说说话。”
  等大皇子走了,孙皇后先叹了口气,“皇儿,你放心,静安居士那里的供奉,母后一样都不会差的。”
  二皇子喉头哽咽了一下,“多谢母后,请母后转告静安居士,儿臣会好好的,希望她也好好的。”
  孙皇后心里有些不忍,皇帝没发话,她也不敢私自让二皇子去见静安居士。
  “皇儿,你明白你父皇的意思吗?”
  二皇子看向皇后,“母后,儿臣明白。儿臣想知道,母后愿意吗?”
  孙皇后也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后道,“你我有缘,如今做了母子。既然你是我儿子了,我自然要替你筹谋。你大哥是个憨的,他以前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暂时不要和他计较,我会好生管教他的。”
  二皇子点点头,“多谢母后,大哥的事情,儿臣既往不咎。但若是他以后还针对儿臣,请母后也疼一疼儿子。”
  孙皇后也点头,“你放心,他若再敢胡作非为,我先请你父皇废了他的爵位。”
  二皇子道,“好,儿臣谢过母后。”
  孙皇后笑了,“你父皇果然眼光比我好,你是个有心胸的。母后希望,我们以后能好好做母子。你放心,你母妃那里,以后我有什么,她就有什么。”
  母子两个说了一通剖心剖肺的话,孙皇后还赏赐了二皇子一个内侍,此人是孙家和她通信的中间人,有了此人,孙家人就知道,孙皇后是认下了二皇子。
  二皇子进宫一趟,得到了孙皇后的支持,第二天,孙家人就上门送了许多补品,给二皇子补身子用。
  二皇子和孙家好上了,大皇子如坠冰窟。
  郑颂贤在家里休息几天后,准备去翰林院当差去了。
  一大早,刘悦薇亲自替他穿上了六品官服,还给他行礼,“见过郑大人。”
  郑颂贤咳嗽了一声,“免礼。”
  旁边的丫头们都捂嘴笑了起来,刘悦薇自己也撑不住笑了。
  郑颂贤拉着她的手,“娘子,以后我就要去天天当差了,不过当差总比读书清闲些。翰林院差事轻松,以后我每天晚上总算能回来早些了。”
  夫妻两个坐在了餐桌旁边,刘悦薇给他盛了碗饭,“三哥第一天当差,吃饱些。”
  等吃过了早饭,刘悦薇把他送到了二门口,郑颂贤自己去了翰林院。
  郑颂贤到了翰林院后,先去拜见了翰林学士温大人。
  温大人很和煦地和他说了几句话,打发他去看本朝史书,以后负责修史。
  郑颂贤又开始了每日读书的生涯,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看的都是史书,目的不是为了考试,而是为了修史。
  郑颂贤把本朝的史书看完了,又开始看历朝历代的史书。一般来说,凡是本朝修的史书,看起来都比较花团锦簇,各个皇帝都英明神武。若是后来的朝代写,更中肯一些,能把各个帝王的好坏都写的一清二楚,谁在位干了一些什么坏事,一样都不隐瞒。
  看完之后,郑颂贤心里有了谱,开始加入到修史的队伍中去。
  修了一阵子史书,温大人偶尔让他学着写写公文,看着翰林供奉们起草诏书。这些东西以前科举考试后都考过,但实际用起来,还是略微有些区别。
  郑颂贤对这个比较感兴趣,修本朝的史书实在是没意思,感觉自己整日在溜须拍马一样。但他想到刘文谦说的话,官场上过于耿直也不好,还是耐着性子按照规矩把太上皇生前事迹一一捋顺了,好的事情夸一夸,不好的事情也能找到理由盖过去。
  郑颂贤没想到,他参与起草的第一份诏书,就是封二皇子为太子的旨意。
  ※※※※※※※※※※※※※※※※※※※※
  早上好呀!
  刘文谦唱的几句台词,是京剧《二进宫》里的台词,这里借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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