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消息南下举旗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来人正是汪彩凤, 还有上官家兄妹二人。
  三个人都蓬头垢面的,像是逃难一样。
  刘家姐妹拉着汪彩凤的手,“这是怎么了?”
  汪彩凤哭道,“表姐, 表妹, 伯父和伯娘被关起来了,我逃了出来, 就来找你们了。”
  刘悦薇的心往下沉, “元宝和兰姐儿还好吗?”
  汪彩凤洗了下鼻子,“暂时吃喝不是问题, 我走的时候, 刘家被围了起来,说是伯父贩卖私盐,连郑家也一样被围了起来。”
  刘悦薇沉住了气, “先不说那么多,钟妈妈, 让人烧水,给表姐和上官家兄妹洗漱,先上饭。”
  汪彩凤和上官家兄妹吃了顿饱饭,汪彩凤一边吃一边哭一边说近来的事情。
  前些日子, 刘家还没被围的时候, 魏氏忽然把她叫了过去, 把身契递给她,“彩凤, 你赶紧走吧, 自己逃一条生路去。你如今也被人盯上了, 悄悄的走。要是被抓了, 莫要反抗,就说什么都不知道。”
  汪彩凤吓一跳,“伯娘,发什么什么事情?”
  魏氏看着她,“我不能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你能逃得出去,就去找你表妹,告诉她们,许知府要造反了。”
  汪彩凤吓的两条腿直发抖,“伯娘,我走了,你们怎么办?我看青州不好好的,怎么就不让我们走了?”
  魏氏苦笑,“我和你伯父走不了了,你自己去吧。你不要看着青州还好好的,所有人都能走,咱们家的人,一个都走不了。你听我的,告诉你表妹,许知府发现了金矿,他要造反了,让她们千万不要回来。”
  汪彩凤回了金缕阁,并未立刻就走。她先把外面的帐都收了回来,等上官灵犀再上门时,她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了一通,“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到我面前来献殷勤。我看你有两分姿色,才和你多说了几句话,你就真当自己要做驸马爷了。赶紧回去把你腿上的泥洗干净,不过你洗也没用,你那身上的穷气,非得重新投胎,不然一辈子都洗不掉!”
  上官灵犀被骂傻了,他讷讷道,“彩凤,你怎么啦?”
  昨天还好好的,两个人一起说了许多悄悄话,她还给自己做了一双棉鞋,正在他脚上穿着呢,还说等过年时表妹回来了,她带他去郑家,把赎身银子交了,正式把亲事定下来。
  汪彩凤眼眸冷冷的,“你回去吧,莫要再来了,从此咱们一刀两断,我不想嫁个穷鬼一辈子受穷。”
  上官灵犀拉着她的手,“彩凤,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汪彩凤劈手给他一个嘴巴子,“莫要再和我动手动脚,快滚!”
  上官灵犀跌跌撞撞地回了家,第二天,连巧巧也被汪彩凤撵回去了。
  金缕阁照常运转,汪彩凤却忽然脾气变坏了许多,撵回去好几个女工。刘家忽然遇到麻烦,金缕阁的生意差了好多,那些最开始只签了一年契约的都被她解雇了。众人只要稍微犯错,她就罚钱,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三五个人了。出来的货卖不出去,汪彩凤干脆把金缕阁关了。
  一天晚上,作坊里就剩下汪彩凤一个人住。她把东西都收好了之后,忽然,外面传来敲门声。
  “彩凤,彩凤。”上官灵犀在外面小声忽然。
  汪彩凤犹豫了许久,起身去开了门。
  “你来做什么,我不是说了,以后咱们一刀两断。”
  上官灵犀一把抱住她,“彩凤,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你跟我说,我帮你一起解决。你说呀,你别自己一个人扛着。我知道你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你有什么话不方便白天说,现在跟我说。”
  汪彩凤的眼泪在黑暗中留了出来,“灵犀,我不能连累你,你快回去吧。”
  上官灵犀不答应,汪彩凤死活不说。
  忽然,他把她拉进院子,反手把大门一插,抱着她就进了屋子,大步流星往前把她扔到床上,压着她的手就开始解两个人的衣衫。
  汪彩凤惊呆了,“你是不疯了!”
  上官灵犀回嘴,“我不是疯了,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你把我当外人,有了麻烦不跟我说。那,那我就把你变成自己人!”
  汪彩凤刚开始还挣扎,后来就不挣扎了。
  上官灵犀见她不挣扎了,也停止了动作,抱着衣衫半裸的汪彩凤一起躺在被窝里。
  他抬手抚摸她的脸,“彩凤,对不起,我该死,我不是故意要冒犯你,我就是想和你一起承担。”
  上官灵犀匆忙中脱了她的衣裳,却并未成事。
  汪彩凤吸了吸鼻子,“灵犀,我不能连累你和你妹妹。我,我就要离开青州了,以后生死不知。你要是心里有我,你等我两年,我要是能回来,我就去找你。我要是回不来,你就别等我了。”
  上官灵犀在黑暗中摇头,“我不,你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我家里的债都已经还清了,还攒了些银子,咱们两个有手艺,带着巧巧一起,到哪里都能过日子。”
  汪彩凤摇头,“不行,刘家现在被人看着,伯娘说,连我都可能被人盯上了。我要是能跑了也就罢了,要是跑不了,说不定就被人逮了回来。到时候被人扔进大牢里,早晚是个死。”
  上官灵犀问,“刘家虽然被围了起来,你的身契已经放了。咱们多看着些,为甚一定要离开青州?”
  汪彩凤不想告诉他太多,“我必须要走,我要去找表妹。万一她们姐妹不知情回来了,岂不是被人一锅端。”
  上官灵犀咬了咬牙,“你一个人走,我如何能放心。你别怕,我来想办法,我带你走。我时常到乡下去接活儿干,现在外头人都以为咱们两个闹崩了,我出去总不会有人盯着我。”
  汪彩凤犹豫了片刻,又问,“你走了,巧巧怎么办?”
  上官灵犀想了想,“我问问巧巧,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要是不愿意,我把银子都留给她。”
  汪彩凤摇头,“不行,你跟我走了,那些人肯定会抓巧巧。”
  上官灵犀问,“真的有这么严重吗?你只是郑三奶奶的丫头,就算刘老爷被人看着,不至于连你都看着吧。”
  汪彩凤刚才哭过了,又吸了吸鼻子,“我也不知道,伯娘说让我赶紧走,我拖拖拉拉的,等到现在还没走。”
  上官灵犀立刻道,“那就一起走,带上巧巧!”
  汪彩凤鼻头又有些酸,“灵犀,你真的要跟我走吗?”
  他重重点点头,“走,咱们一起走,到哪里都不分开。”
  说完,他伸手在被窝里把她的衣裳往一起拢了拢,“刚才我犯浑,彩凤你别我和计较。”
  汪彩凤擦了擦眼泪,主动伸出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把娇软的身子贴了过去,“灵犀,我愿意。”
  上官灵犀整个人僵硬住了,汪彩凤柔软的曲线紧紧贴着他,刚才他把自己的衣衫也都去了,就剩里衣挂在身上。汪彩凤十九岁了,发育的很成熟,他算起来也有二十一岁,两具相爱的躯体在被窝里紧紧挨在一起,现在心爱的人又像藤蔓一样缠了过来,在他耳边说愿意和他好,他瞬间觉得自己的脑子炸掉了。
  汪彩凤见他没有反应,忍不住问,“灵犀,你不喜欢我吗?”
  上官灵犀听到这话,哪里还忍得住,二话不说,翻身就压了上去。
  这一闹腾,就闹腾了到了半夜。
  上官灵犀一夜未归,巧巧急得不得了。天还没亮,他悄悄摸着回来了。路上遇到了好几拨巡夜的人,他仗着身姿灵巧和路线熟悉,闪躲着回了家。
  巧巧一开门,他立刻钻进了门。
  “哥,你去哪里了?”
  上官灵犀平复了下心绪,“巧巧,过几日我和你嫂子要离开青州,你收拾好东西,跟我们一起走!”
  巧巧反问,“嫂子?”
  上官灵犀的脸在黑暗里红了一下,“就是彩凤,她现在是你嫂子了。”
  巧巧结结巴巴,“哥,你,你去了彩凤姐姐那里,一个晚上没回来?”
  上官灵犀咳嗽了一声,“我们本就有婚约,她现在是你嫂子了。”
  巧巧反应过来了,立刻笑嘻嘻的,“好,好,我知道了,我有嫂子了。我就说,你们两个好得很,怎么忽然就吵架了。还是张妈妈说的对,小两口吵架,床头吵床尾和。”
  上官灵犀顾不得和妹妹开玩笑,立刻行动了起来。
  他先去找了媒婆,让媒婆给自己说亲。巧巧觉得奇怪,他让妹妹不要管。他提的要求很苛刻,但给的媒人钱高,媒婆虽然有些不满意他条件多,也只能慢慢给他寻摸。
  这边让人给他说亲,那边他四处接活,专找那些偏僻乡下的活儿接。
  还没等他们走呢,衙门开始招人,说是服徭役,这次条件卡的特别紧,两丁抽一,三丁抽二,不白干活,还给钱。明眼人都知道,这不是让人服徭役,倒是跟征兵差不多了,且征的厉害。
  许知府彻底不再掩饰,他手里有了兵,行事更方便。青州一众官员们都被他监控起来,至于刘家,已经被人全部围起来了。按照花名册和身契,一个个抓。汪彩凤的身契在她自己手里,侥幸逃过一劫。然而,她那个不要脸的后娘见到刘家倒台,立刻来叫汪彩凤回家。
  汪彩凤拎着棒槌,在金缕阁门口,把汪二太太太太往死里打了一顿。汪二太太以为汪彩凤就是做做样子,岂会真的打她,谁知汪彩凤拿着棒槌兜头就砸了下来,一下接着一下。汪二太太的鼻梁骨被打断了,头被打破了,吓得坐到地上哭,骂汪彩凤狼心狗肺不认爹娘。
  汪彩凤拎着棒槌站在门口,冷笑一声,“你再敢啰嗦一声,我就去衙门里报官,说你和刘家一起贩卖私盐。”
  汪二太太继续骂,“刘家倒霉了,我怕你一个人被人欺负,来带你回家,你却这般心狠,连我都打。我就算不是你亲娘,也养大了你。”
  汪彩凤对着她的脸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你怕我被人欺负?你是怕我的银子到不了你手里吧?我告诉你,再敢过来,我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打死你!”
  她凶狠的样子真把汪二太太吓走了。
  谁知汪二太太走了后,她爹又来了,还是说让她收拾东西回家,给她找个好婆家。
  汪彩凤回到院子里寻了一根绳子和一把刀,都扔在她爹面前,“一百两卖身银子既然还不了你的恩,我把这条命还给你,是勒死我还是捅死我,你自己选吧。”
  汪彩凤像个疯子一样,汪老二不敢硬来,只能每天来好言相劝。汪彩凤不听,汪家人轮着上阵,她爹、她后娘、她弟弟还有她弟妹,最后,连汪大太太都来了。
  金缕阁彻底关门了,汪彩凤没别的事儿,就每天和汪家人吵架。她在和汪二太太打架的过程中,拿剪刀把汪二太太的头发剪秃了,汪二太太哭着回去了。她弟弟来说她心狠,她一脚把他踹到地上,骑在他身上抽了他几十个嘴巴子。
  附近的人每天都来看热闹,看她如何跟娘家人打架。大家都觉得,汪姑娘肯定是疯了。
  汪彩凤真的开始疯疯癫癫的,每天坐在金缕阁门口,谁来她都骂。她也懒得洗漱,十几天的工夫,整个人跟个疯婆子似的。她有时候知道去买东西吃,有时候直接抢了就跑。
  汪彩凤疯了,没人再管她了。
  某一天早上,众人发现金缕阁的大门没开,也没人在意。此时的汪彩凤,已经带上所有金银,和上官家兄妹一起,从城门一处狗洞里钻了出去,悄悄逃出青州城。上官家兄妹到乡下去干活,汪彩凤一个疯子,她丢了也没人管。三个人在城外汇合后,迅速换了破烂的衣裳,一起往省城来了。
  刘悦薇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刘悦妍讷讷道,“我走的时候,许知府一个字都没说。怎么到现在,表妹一个丫头要出来,都费了这么大的周章。”
  郑颂贤道,“姐姐出来时,许知府和大伙儿还没撕破脸。现在他开始征兵了,刀刃亮出来了,自然就不要再遮掩了。那时候青州府一切正常,大伙儿没有证据,谁也不能去告发他造反。现在岳父家被关,他造反的行迹已经暴露,肯定不能让刘家人跑了。”
  刘悦薇问汪彩凤,“表姐,你走的时候,我爹娘和弟弟妹妹还好吗?”
  汪彩凤沉默了片刻才回答她,“我走的时候,一大家子都被关在家里,不让进出,只能有吃喝。好在伯娘之前已经把家里下人放了许多出来,家里有许多存粮,只要不把人关进大牢里,那么多存粮,人又少,一时半会儿估计饿不着肚子。”
  郑颂贤安慰刘悦薇,“娘子莫要担心,许知府估计不会为难岳父。李家人被扣下,他必定知道了岳父的身世,他肯定还想拿岳父岳母换些好处呢。”
  刘悦薇摆摆手,“表姐,你们去洗洗,我安排地方给你们住。三哥,我得去趟李家。”
  刘悦薇这次带着刘悦妍和刘悦蓁一起去了李家,李老太太看着一水儿的三个姑娘,心里很高兴,当听说刘文谦夫妇和唯一的儿子被许知府扣押,李老太太也急了起来。
  郑家兄弟再次去找柳巡抚,刚刚和河间省豪族们打了一场拉锯战的柳巡抚还没来得及歇口气,立刻派人去青州,然而,所有人都是有去无回。许知府加大了征兵范围,不止青州,旁边的几个州府也被他强行征兵。河间省地处中原,没有驻军,他胆子也大,把柳巡抚的话当做耳旁风,一边开采金矿,一边大肆征兵。柳巡抚派来的人,通通被他扣下。
  柳巡抚无奈,立刻把消息上报朝廷。
  皇帝接到柳巡抚的折子后气的额头青筋直跳,还没等他下令把许知府羁押回京,行宫里传来消息,太上皇病倒,昏迷不醒。
  此时的行宫里,已经乱做一团。
  杜太妃一巴掌抽到李太妃脸上,“贱人,你说,你给太上皇吃了什么?”
  李太妃忍了这么久,立刻回了一巴掌,“我辛辛苦苦伺候太上皇,你就知道在一边摆你太后的威风,如今太上皇病重,你不说赶紧请太医诊治,就开始欺压我们这些老人。”
  杜太妃当然不恳请宫里的太医了,那都是皇帝的人。
  杜太妃虽然平日里嚣张跋扈,也不是傻子,太上皇要是死了,她儿子还能靠谁。太上皇忽然病倒,不管是不是李太妃做的手脚,杜太妃都想给她扣个屎盆子。毒杀亲夫的名头要是扣到了李太妃头上,皇帝的皇位就不要坐了,她们母子也能趁机喘口气。
  谁知李太妃一反往日的柔顺,立刻和她争执了起来。
  杜太妃冷笑一声,“来人,把她给我关起来。”
  李太妃大喝一声,“谁敢!”
  这两个字一出,还真没人敢把她关起来了。眼见着太上皇气若游丝,要是太上皇死了,这位保不齐就真的是太后娘娘了。
  杜太妃气结,“都是聋子不成,本宫的话也没人听了?”
  李太妃毫不相让,“我说杜姐姐,你这太后还没挣到手呢,真把自己当太后了。”
  两个太妃吵了起来,就剩一口气吊着的太上皇反而没人管了。
  最后还是旁边一位太妃道,“二位姐姐,还是先请太医来吧。”
  李太妃点头,“把院判大人请过来。”
  杜太妃立刻反驳,“光有一个人怎么能行,把吴太医也请来,陛下平日的平安脉就是他请的。”
  李太妃同意了,一边出一个,省得扯皮。
  两位太医来了后细心诊治,说法一致,太上皇年龄大了,忽然心火旺了,被冲昏了过去。
  杜太妃立刻给李太妃扣帽子,“你整日给太上皇吃的什么补品,把陛下的火补上来了!”
  李太妃冷笑,“我给太上皇陛下吃的都是温补之物,最适合年纪大的人吃。倒是杜姐姐你,撺掇陛下弄一堆美人在身边,陛下年纪大了,哪里还能经得住这个。”
  两个太医尴尬的很,院判问,“二位娘娘,还是给陛下治病要紧。”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声音,“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务必保住父皇的性命。”
  来人正是皇帝,后面跟着几个大臣,还有太上皇的几个儿子,自然包括南安王。
  两位太医立刻给皇帝行礼。
  皇帝挥挥手,“赶紧给太上皇看病。”
  院判先请示皇帝,“陛下,为今之计,只有先给太上皇施针,看看能不能醒来。”
  皇帝点头,“可以。”
  南安王看了吴太医一眼,吴太医轻轻点头,意思是只能这样了。
  两位太医当着众人的面施针,三遍针下去,太上皇醒了,却不会说话了。
  太医跪下请罪,“陛下,太上皇年龄大了,怕是,怕是中风了。臣无能,请陛下赎罪。”
  皇帝还没说话,杜太妃冷哼,“怎么会有人治你的罪,太上皇病了,多少人高兴着呢。”
  皇帝冷冰冰地看了杜太妃一眼,什么都没说。
  杜太妃立刻扑向太上皇,“陛下,陛下您怎么了?陛下您起来呀,您说话呀!”
  太上皇勉强抬起一只手,指着门外,却说不出话。
  皇帝走到跟前,柔声安慰,“父皇,您放心,外头的事情有儿臣呢,父皇只管放心养病。”
  太上皇听到这话,闭上了眼睛,放下了手。
  皇帝又嘱咐大家用心照看,带着众位臣工们走了。
  杜太妃不依不饶,要治李太妃的罪,太上皇人成了这样,行宫里的人自然不敢真的把李太妃关起来。杜太妃想等儿子过来,然而,南安王迟迟不来。
  南安王不傻,许知府已经招了七八万兵马。他们有金矿,继续招兵买马不难,何苦留在这里和皇帝打嘴皮子官司。皇帝登基日久,皇位越来越稳固,之前有亲爹给他撑腰,如今太上皇病倒,还不知道能活几天。他留在京城只会越来越艰难,要是哪一天太上皇死了,他就要被皇帝包饺子了。
  南安王跑的静悄悄的,王府里仍旧有个和他长得十分相似的人在里面帮他拖延时间。他只带了嫡长子和一些心腹之人,分了好几路,一起往青州出发。
  “南安王”听说太上皇生病了,自己也生病了,在府里闭门不出,说是给太上皇祈福。皇帝首先发现了不对劲,等把那个假货揪出来时,南安王已经跑了两天了。
  皇帝发出几道命令拦截,青州许知府接到消息后,派人北上,在皇帝前一步把南安王接走了。
  南安王一走,杜太妃顿时蔫了。她一边庆幸儿子跑了,一边心里难过儿子跑的时候连吭都不吭一声,完全不管她这个老娘的死活。
  行宫被李太妃迅速控制了下来,杜太妃被关进了自己的院子,南安王府也被围了起来,王妃和一群孩子们一个都不准出来。
  南安王一入青州,如蛟龙入大海,再也没有人能管得了他。
  许知府见到他第一面,先行大礼,南安王一把拉起了他,“好,好,四弟果真是本王的福将。”
  许知府看了看他身后,“王爷,我姐姐呢?”
  南安王咳嗽了一声,“四弟呀,本王来的匆忙,家小都在京城呢。”
  许知府傻眼了,他没想到南安王个没良心的自己一个人跑了,他姐姐和外甥一个都没来。他看了旁边的南安王嫡长子一眼,难道他辛辛苦苦为南安王筹谋,等以后他登上皇位,自己的姐姐和外甥却死于非命,那他许家算什么?他算什么?
  南安王拍拍他的肩膀,“四弟呀,咱们之间的交情,不用血亲来计算,你是本王跟前第一人,谁也比不了。”
  许知府勉强笑了笑,“多谢王爷,臣已经招了七万兵马,只是疏于训练,怕是还上不得战场。”
  南安王走在前头,“不怕,我带了领兵之人过来,四弟辛苦了。”许知府跟在后面,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南安王入青州的消息传到省城,刘悦薇手里的茶盏摔到了地上。
  青州的兵祸这么快就来了,比上辈子早了好几年,那么,这一回,郑刘两家能逃得过一劫吗?
  刘悦薇把前后的事情想了想,难道说,上辈子郑家那把大火就是因为金矿?以郑老爷的为人,必然不愿意和许知府同流合污去造反。
  是了,那么大个金矿,在还没正式造反之前,自然不能让消息走漏出去。要是郑老爷往上面告发,许知府还能有个活路?
  这辈子她重活,先救下生母。她要开作坊,遇到了冯家女,然后提前出嫁,到省城陪考,遇到了李大太太,有了认亲这桩事情。刘悦薇忽然心里庆幸起来,她一直觉得自己重活一世好像帮不上家里太多忙,现在因为她,她爹刘文谦的身份变得神秘,就算郑老爷告发许知府,许知府也不敢轻易再杀害郑刘两家了。
  刘悦薇猜的没错,许知府虽然把刘文谦一家子围了起来,并未过多为难。连郑老爷这个打小报告的人,因为和刘文谦是亲家,许知府也没有轻举妄动。
  刘悦薇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笑了起来。上苍,多谢你让我回来。原来,我回来就是个机缘,能改变全家人的命运。
  她心里高兴了起来,然后又有些担心。南安王造反,到时候两军对垒,爹娘会不会被连累?
  刘悦薇愁眉不展,郑颂贤只能耐心劝解她,“娘子,如今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岳父被关,肯定没有性命之忧。我听说南安王跑的时候,除了嫡长子,家人一个都没带。岳父如果只是李家亲眷,就不值个什么。要是,要是岳父和皇家有些关系,就更稳当了。”
  刘悦薇吃了一惊,“三哥,我爹怎么会和皇家有关系?”
  郑颂贤小声道,“你想,要是李家的亲眷,还要等这么久?早就认下了。那块玉佩,李家还要送出去再等消息。这天下,能让李家这样恭敬的,除了皇家,再没有别人了。”
  刘悦薇仔细想了想李家人对她的态度,亲近中似乎,似乎是多了一份不一样的神色。她每次要行礼,李家人都不让。
  刘悦薇的心砰砰跳了起来,“三哥,你说的我心里都有些害怕。”
  郑颂贤拍拍她的后背,“娘子别担心,不管岳父是谁家子弟,总不会是普通人家。只要不是普通人家,就不会轻易死了。”
  刘悦薇嗯了一声,“公爹和我爹把大哥和姐姐妹妹送出来,看来是早就知道了许知府在私挖金矿。”
  郑颂贤摸摸她的头发,“爹和岳父一直在努力保全我们,不告诉我们,是怕我们太冲动,一旦轻举妄动,后果不堪设想。”
  刘悦薇问他,“三哥,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呢?”
  郑颂贤低声安抚她,“什么都别做,娘子有工夫带着姐姐妹妹去李家坐一坐。咱们先保全自己,爹娘和岳父岳母才能放心。”
  刘悦薇听郑颂贤的建议,带着姐妹和真哥儿再一次拜访李家。
  李大太太带着李大奶奶亲自接待她们姐妹三个。
  李大奶奶拉着真哥儿,“这孩子长得真好看,妹妹会养孩子。”
  刘悦妍和李大奶奶在一边说着养孩子的事儿,刘悦薇和李大太太说自己的担忧,“不瞒太太,我表姐说,我爹娘被许知府关了起来。如今我们姐妹几个,这心里整日七上八下的。”
  李太妃还没见过刘文谦的面,李大太太也不能确认刘文谦到底是不是皇子,她也不敢告诉这姐妹几个,只能拿话安慰,“你莫要担心,你爹娘原和造反的事情无关。那姓许的一向精明,定然不会随意杀人。青州离这边也不远,我一直让人盯着呢。姓许的招兵买马,并未杀害无辜百姓。”
  刘悦薇勉强笑了笑,“为了我家里的事情,总是让太太操心。”
  李大太太拉过刘悦薇坐在自己身边,“要不是这些贼人造反,说不定你爹现在就已经到了京城了。唉,好事多磨,咱们且再等一等。要是那位长辈认下了你爹,以后就不会再有烦难事情了。”
  三姐妹在李家吃了顿饭才回来,并未得到李大太太的任何说辞,她始终不肯说那位长辈到底是谁。
  青州那边,南安王一到,立刻统揽了大权。但这边是许知府亲手建立起来的,许多人只认他。忽然来个南安王,立刻就要夺权,连领军之人都换成了南安王的侍卫首领,许知府转为负责军需,好在金矿还在他手里管着。
  南安王也不是傻子,他没带出许侧妃,许知府已经有很大的意见了,要是再把他手里权力都夺了,他要是撂挑子,自己一时半会真要抓瞎。
  到青州没几天,南安王知道了刘文谦的事情。他一时来了兴趣,让人把刘文谦带了过去。
  刘文谦一直被关在家里,虽然不能出门,吃喝仍然不愁,也无人上门欺辱。听说南安王叫他,刘文谦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的来了。
  一进门,刘文谦先行了大礼,“草民见过王爷。”
  安南王叫起,“到我跟前来,本王看看你到底是和谁长得像。”
  刘文谦起身走到他跟前,垂下了眼帘。
  南安王起身,站到了刘文谦面前,一只手抬起刘文谦的下巴,左右看了半天,忽然哈哈大笑,“好,好,本王果然没猜错,能让李家三翻四次来接你,肯定大有来头。”
  南安王世子在一边心里也打鼓,“父王,此人是谁?”
  南安王放下手,“你四舅没见过李太妃,自然不知道了。你看此人,和你三伯父是不是很像?”
  南安王世子点头,“是有些像。”
  南安王神秘一笑,“你四舅说李家两次派人来寻此人,青州流传,你祖父上次让贺内侍来选秀,看到此人后大吃一惊,我就觉得中间有鬼。哈哈哈哈,果然不出本王所料,此人可是宝贝呀。”
  南安王世子试探性地问,“父王,难道此人,可我们有些关系?”
  南安王再次站到刘文谦面前,“要是本王没猜错,此人,说不定就是本王的亲兄弟呢。”
  刘文谦大吃一惊,“王爷,草民何德何能。”
  南安王大笑,“真好啊,本王走得急,你母妃和你兄弟们一个都没带出来,有了此人,说不定你母妃就有救了。”
  南安王世子心里顿时大喜,“父王,果真如此?”
  南安王坐了下来,“这人的命啊,都是天注定。如果本王没猜错,你就是李太妃那个死了的儿子吧。哈哈哈,你看,你亲兄长做了皇帝,你却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个小商人,你娘可真偏心,为了自己能回宫,能重新获得宠爱,就把你扔了。”
  刘文谦的呼吸声重了起来,他的心跳的快要蹦出来了,他第一次听到这些皇家辛秘往事。这些原来和他八辈子扯不上关系的人,现在却有可能是他的家人。
  “王爷,草民只是个小商人,一向奉公守法,从来不做违背良心之事,王爷宽宏大量,请放了我们吧。”
  南安王轻笑,“不是本王要和你为难,你知道本王现在在干什么吗?造反啊,你难道不知道造反是什么意思吗?我说,论年纪,你比我还大半岁呢。既然咱们是亲兄弟,不如你跟我一起举义?都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嘛。”
  刘文谦立刻摇头,“王爷,草民什么都不懂,不能给王爷帮忙。”
  南安王也不想再和他啰嗦,让人把刘文谦带走了。
  过了两天,南安王突然发兵北上,打的旗号是清君侧。君是太上皇,君侧嘛,自然就是当今皇帝了。南安王让人写了长篇檄文,公告天下。檄文中宣称,李太妃和皇帝合谋杀害太上皇,不忠不孝;皇帝刻薄天下士子,不仁不义。
  不仅如此,南安王公然对外宣称,他找到了太上皇流落在外的第五子,李太妃所生次子,其不齿李太妃和皇帝为人,愿意随他一起北上讨伐昏君。
  皇帝气的差点吐血,李太妃听到刘文谦被南安王捉住,立刻叫人看紧了杜太妃和南安王府。
  刘文谦一个小商人,他哪里知道什么造反。虽然还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儿子,李太妃仍旧气的饿了杜太妃三天三夜。
  南安王的檄文一出,有很多南方大族暗搓搓地支持他。
  郑颂贤听到南安王把刘文谦列为造反之人,立刻请求李家援手,在河间省学子之间造势,太上皇第五子因受奸妃迫害,流落民间,是青州一位普通小商人,因身份原因,被原青州知府锁拿,如今被南安王利用,离间皇家骨肉亲情。南安王得君恩却不思回报,破坏新政,与民夺利,实乃大奸大恶之徒。
  皇帝派出御史台最能吵架的御史,去和南安王对垒,两边还没开战,先吵了几天的架。
  南安王只有七八万人马,但他地处中原腹地,西面可发兵。这是他的优势,也是他的劣势。如果皇帝迅速调动东面和南面驻军,北边骁骑营和京畿大营一期出动,南安王就要被包饺子了。
  但南安王知道,近来南边土人作乱,云南驻军整日忙着与土人打仗。土人虽然人数不多,但整日在山林里钻来钻去的,且他们善于利用禽兽,朝廷军队就算人多,也时常吃败仗。若是贸然撤走驻军,土人趁机北上,云南驻地就要不保。
  再说东南驻军,倭寇和盗匪时常骚扰边境,就算要撤军,也只能撤一部分。
  最重要的是,朝廷国库空虚。打仗打的是什么,是银子!没有军饷,还打个屁!前面发现的几个金矿,都被挖的差不多了。再说了,就算有金子,也不能一下子全部拿出来,会扰乱物价,民生不安。南安王手握金矿,不计成本迅速招兵买马,军粮军饷充足。
  南安王也有自己的劣势,新招来的兵,没有作战经验,如果贸然上战场,损伤必定十分厉害。不仅如此,他这边缺少良将。指望他的侍卫统领,练兵还可以,要上战场,说不定还得他自己挂帅亲征。
  南安王年少时上过几次战场,颇有军事天分,也正因为此,很得太上皇喜欢。
  皇帝无奈,从京畿大营拨了两万人,东南军召四万人过来,屯兵六万在河间省西北面,和南面青州军相隔三十里路,战争似乎随时就能爆发。
  然而,双方都知道对方的缺点,都不敢贸然而动。等到过年,这场仗还是没打起来,两边每天口水仗吵个不停,就是不动。
  刘文谦的事儿被大家抛到了一边,朝中诸位大臣并不在意这位太上皇之子的死活,谁知道是真是假的。要是假的,就是南安王其心可诛。要是真的,那就只能是命运不济了。倘若他能够阵前倒戈,就算牺牲了,必定也有死后哀荣。
  皇帝已经顾不上这位亦真亦假的兄弟了,唯一担心的,只有李太妃了。
  李太妃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去找皇帝。只能每日吃斋,在佛前祈祷,请求佛祖保佑她的儿子。同时,她再次往河间省送信,让娘家人看好几个“孙女”,等事情落定,接她们去京城。
  这个年,谁都没有心情好好过。父母公婆俱被抓,刘悦薇是最焦心的那一个。
  每天夜晚睡觉,她都能从梦中惊醒。她不是梦到那场大火,就是梦到刘文谦在阵前被人砍了头。
  郑颂贤同样熬的心力交瘁,他知道了前尘后事,不能无动于衷。郑老爷那里,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寄希望于岳父真的是太上皇亲子。只要他能想办法保住岳父的名声,爹娘靠着岳父,就能留一条性命。
  整个河间省都笼罩在紧张的气氛中,官场中,从柳巡抚到下面所有州县官员,都紧张的随时都要跳了起来。朝廷多少年没打过这样的大仗了,十几万人马就在身边,不管大官还是小吏,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上捞钱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青州府的官员们最倒霉,如闵同知和陆通判等人,被迫上了许知府的船,只能认命跟着奔走。妻儿老小的性命都捏在人家的手里,他们不敢不从。南安王输了,他们只能是个死。也只有郑老爷,因为告密,又和刘文谦连着亲,没有被算着反军之流,却也成了阶下囚。
  刘悦薇人在省城,外面虽然仍旧灯红酒绿,却没有一个人有心思吃喝。似乎一夜之间,河间省的物件忽然飞涨起来。
  ※※※※※※※※※※※※※※※※※※※※
  早上好,昨天的奖开了,小可爱们抽到奖了吗?
  感谢在2020-10-08 18:22:12~2020-10-09 13:49: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花不是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太阳是大吃货、36213892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