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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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知晓住持所做之事?”
  来作证的小和尚面色平静,低眉俯视间又含着怯意。
  想来平日里是个怕事儿的人。花住持留这样的人在身侧,恐怕会想着他嘴牢些。
  那言欢又怎么会断定,他会说出实话?
  小和尚半天没出声,甚至因为害怕而用手将头抱紧。
  当初言欢私下里去见过他一回,虽然皮囊是一样,但神态却截然不同。
  起先,言欢还以为小和尚来了公堂生了叛变之心。现下看来,好像不是啊.....完全是被人掉了包。
  这可糟了!证人是自己所找,现下他要是半天吭不出声来,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个儿的脚。
  “欢姑娘,你找的证人似乎不敢开口?难不成被你找人用刑打怕了,这会儿上了公堂才不敢将实话说出?
  可小和尚毕竟是出家人,让他昧着良心说谎害人,那也是实在是做不到.......”
  慕成雪语调里掺了几分阴阳怪气,柳眉朝两侧成八字型得意地微挑,似乎对眼前的局势又有了必胜的把握。
  言老夫人内心提着的气儿也稍稍松了些,可这几日在床上辗转反侧,想想府里近日来府里所生之事,言欢往往都是受益者。
  这小丫头能无形间掺入手笔又能巧妙脱离,可见是城府精深之辈,心狠手辣与那武哥儿恐怕有的一拼。
  留此祸患,日后仰人鼻息的后半辈子也着实难熬。
  想到这里,言老夫人先前到言安侯的那丝愧意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藏在袖里的手指微握,反倒更坚定了自个儿的想法。
  “欢丫头,犯下的错如若再不承认,那可便是又多添上一条屈打成招的罪名......你可怎么对的上你父亲多年来的教育培养。”
  言老夫人趁机添了一把柴,这回不是言欢身败名裂便是自己万劫不复,索性将事儿做绝,扬手一番便直接打了自个儿一掌。
  众人皆是一懵,可听到她接下来所说之话,言欢的心也是一颤。
  “以色取之,终为下成。睿王日日在你房里留宿,你当祖母真是不知?”
  言老夫人的话一下就将言欢的闺誉尽毁,其成为睿王妃的可能性更是大大缩小。
  但李煦对言欢的种种,众人也皆是看在眼里。围在府衙门前观看的百姓,看待李煦和言欢的眸光更是若有意味。
  “先前欢姑娘每次出了事儿,睿王好像都会帮她解围。只不过从前不知道二人的身份,只记得面相罢了。”
  “对对....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想起来了。”
  “这老夫人也真是可怜,一把年纪,还要上公堂状告自己的孙女。”
  围观百姓所议论的导向都于言欢不利,可意外的一幕还在后头。
  “阿娘,您莫要再糊涂!”
  一身墨绿银丝嵌云边长袍拖着阳光缓缓渐入公堂,偏方正的俊脸也因眸间挂着的颓丧而添了几抹郁气。
  玉束的墨丝尽管牢牢地被盘住,可两鬓间尽染上了些许银白。于言安侯这般年纪实属少有。
  如是忧思所致,那倒是可以解释。
  “你看,言安侯为这女儿可真是愁白了发。”
  “可方才,他说的是让言老夫人莫要再糊涂?”
  “是吗?或许,他是不想让唯一的女儿受到伤害,这才将老娘置于下风。”
  “当今皇上最重孝道,言安侯若是这般在堂上忤逆阿娘,恐怕日后的官途......”
  “别说了,这等不是咱们这些百姓可以议论。”
  当下的皇帝最重孝道,大义灭亲之人——如儿子状告阿娘,罪名属实以后,阿娘虽然可以受到应有的惩罚,但儿子头上的乌纱帽大多都保。
  虽然在律法上对此没有明确的要求,可是这都是大伙儿心照不宣的事实。
  “贾大人,母亲与住持私通一事,本侯可以作证。”
  言安侯一面说着,一面从怀里掏出一沓信件,
  “这都是他们早年来往的信件,上面的梅花烙印也是独有的标志。原因是阿娘左肩处有个梅花胎记,如若不错,花神庙住持的右肩处应该也有一个。只不过那是人为所画。”
  言安侯每说一个字,都觉着心口一阵闷痛,喉间甚至感到有血腥味儿,后脖颈更是觉着被人狠狠掐着。
  言欢对此倒是惊讶至及,没想到父亲早已得知此事,更没想到,他会将这事儿往台面上说。
  此事怎么想,也怎么不对劲儿。父亲不是个被甘于威胁的人,否则前世便不会在不得势的情况下还要和宋宣对着干。
  但眼下,如果他不是受人所牵,又怎么会出此下策。
  要救自己的办法,周旋一番,恐怕也不是不可以将其变为家事儿。只要祖母这边松口,让一个家仆和莲姨娘一同出来认下所有诬告罪名也不是不可。
  那么能让父亲受此威胁的人又是谁?
  言欢实在是想不通。
  “老二,你.....”
  言老夫人面儿上满是震惊,泛红的双眸里甚至因为失望挤不出一滴泪水,
  “你可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的声音颤颤巍巍,和住持有来往之事,终究是对儿子有些愧疚,所以底气也略显不足。
  可一想到,言安侯这样做,头上的乌纱帽会不保,府里辛苦保下的侯位恐怕会拱手让那庶子,言老夫人的心终究是不甘。
  “贾大人,这事儿一定要狠狠地往下查。”
  墨紫色的银霜风叶衣袍卷着几抹寒意而至,腰间束着的白玉宽带更是携着几分悲愤的气息,
  “这关乎到咱们言府的名誉,断不可让这孽女继续为非作歹。”
  言三爷义愤填膺地说着,心里愣是想着从前的心酸,才在面儿上摆出悲痛的模样。
  很多人都知道言三爷和言欢从前的关系甚好,虽然不是亲生,却依旧胜似亲生。
  哪怕言欢重生之后,对其态度有所淡漠,言三爷对外依旧做着表面功夫,逢人便将言欢夸上一夸。哪怕有大臣不屑之,他也依然为了侄女的名声与其争执。
  所以,现下言三爷对言欢的指责,在众人看来,反倒有着老父亲的悲痛。
  言欢心里倒是暗暗冷笑,她是好三叔终究到底是藏不住狐狸尾巴,这会儿便来堂而皇之地落井下石,偏生别人还挑不出理儿来。
  他也是聪明的很,不拿老夫人和言安侯这一辈分高的说事儿,为的便是让头上这顶乌纱帽不受影响,而且能顺当地继承侯位,且无形中警告言安侯,现下谁才是上位者。
  “老三,没弄清事实怎可胡言乱语!”
  言安侯气势一凛,浓眉间更是布着说不透的情绪。
  他自问对这弟弟还算不错,甚至连侯位都想着让其儿子言武继承.....
  没想到,到头来,他还是这般狼心狗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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