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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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叶蓁是担心粥粥被家里人毫无底线的宠溺而被宠坏, 所以在粥粥未出生前叶蓁言辞凿凿要当一个严母, 可自打粥粥出生之后, 叶蓁哪里还有丁点的底线。
  一退再退, 直到退无可退。
  又乖又可爱的儿子睁着眼睛望着你, 赖在你怀里撒娇, 听着他软软糯糯断断续续喊妈妈, 看着他学走路一步一步跌跌撞撞走向你,亲你抱你搂着你,叶蓁哪里还舍得对粥粥说一句严厉的话, 真恨不得掏心掏肺,什么好的都给他。
  叶蓁现在彻底明白了在她怀孕时期陆母恨不得把整个商场都搬来叶家的心情。
  慈母多败儿这个道理叶蓁明白,一味的放纵与疼爱对孩子成长不利, 但屡屡看到粥粥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时, 实在难以抗拒。
  好在,有陆北川这个‘铁石心肠’在。
  所以, 在叶蓁与陆母这, 半个月都不曾断奶成功的粥粥, 在陆北川手里, 三四天也就断奶成功了。
  而她这个慈母, 也能放心大胆的宠着孩子了。
  翌日一早,陆北川与叶蓁一同去了警局录口供。
  陆北川报警之后, 警方立即将叶振廷抓捕归案。
  其实也不算是抓捕,叶振廷早就被高利贷的几个人控制住, 交给了警方。
  录口供这种事两人原本就是低调去的, 没有惊动旁人,可刚到警局门口,无数媒体记者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也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将陆北川与叶蓁两人围在中间,闪关灯不断。
  “陆先生陆太太,请问你们这次来警局是为了叶振廷绑架勒索的事情来得吗?对此您有什么想说的?”
  “陆先生,您能透露一下绑架案具体细节吗?”
  “陆太太,你这次来警局是作为证人指证自己父亲的是吗?”
  “陆太太,据传闻,叶振廷因为赌博欠下高利贷,所以勒索您一个亿,请问这件事是真的吗?”
  问的全是些捕风捉影的事。
  陆北川冷冷扫视而过,没有搭理这些记者媒体,与叶蓁在保安的隔离之下进了警局。
  给叶蓁录口供的警员将人带到安静房间里,例行公事问了当事发生的过程,当叶蓁提到叶振廷挟持她时,警员问道:“陆太太,您能详细描述一下叶振廷是怎么挟持你的吗?”
  叶蓁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当时叶振廷不知道从哪找到的一把匕首,刺伤了其中一个人,然后一只手将我箍在胸前,那把匕首就横在我的脖子上。”
  陆北川的手伸了过来,将叶蓁手背握在手心。
  当时陆北川进去的时候早就换了个场景,所以叶蓁描述的这个场景是陆北川不曾见到的,现如今听叶蓁轻描淡写地描述,一股后怕的情绪在心底勃然炸开。
  脖子是最脆弱的地方,锋利的刀刃轻轻一划或许就是哪根动脉血管也说不定,如果当天叶振廷情绪再激动一点,那个伤口再大一些,再深一些……
  陆北川不愿深想。
  “那您身体有没有受伤?”
  叶蓁想了片刻,捂着被高领遮住的脖子,“有,脖子上有一道小伤口,是叶振廷的匕首划伤的。”
  “那陆太太介意我们拍照取证吗?”
  叶蓁很是配合,“不介意。”
  口供大约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事无巨细,叶蓁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交代清楚,包括三千万买断叶蓁与叶家关系,以及叶振廷赌博欠下高利贷的事情。
  “非常感谢陆太太您的配合,您放心,这件事我们警方一定彻查到底。”
  叶蓁微笑示意,随即正准备离开警局时,老远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那是适才他们进警局时被大群记者围攻的地方,只是现在被记者围在中间的人是叶晴与叶母。
  但想来也是,叶振廷出了这么大的事,叶晴与叶母不可能继续装鸵鸟不出现。
  好不容易冲突记者媒体的重重阻碍终于进了警局,就看见陆北川与叶蓁二人,叶母此刻也顾不得太多,疾步上前走到叶蓁面前,问道:“蓁蓁,怎么回事?我听说你爸爸绑架你?”
  叶蓁点了点头,“刚录完口供,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不可能!”叶母当即否定,“蓁蓁你听我说,肯定是你误会了,你爸爸那个人虽然不靠谱,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分得清轻重,违法犯罪的事情他绝不会去做,你和他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一侧的警务人员低声道:“这里是警局,声音小点!”
  陆北川低声道:“叶夫人,如果您有什么疑问可以去问警察,我妻子没有义务回答您这些话。”
  “北川,是不是蓁蓁他爸找你要钱了?”叶母急促道:“北川你别误会,他也是病急乱投医,逢人就说要四千万还高利贷,他当时肯定是急得不行了所以才会找你要的,咱们是一家人,又怎么能算得上是勒索。”
  陆北川不留痕迹将叶蓁挡在自己身后,冷冷望着叶母,“叶夫人,请你明白一点,无论绑架犯与被绑架者之间是什么关系,绑架勒索是事实。”
  “事实?振廷只是想找自己女儿喝喝茶而已,怎么就成了绑架了?”这段时间遭逢剧变,叶母看上去苍老了不少,精神萎靡不振,很是憔悴,眼底的黑眼圈与眼袋是怎么也没能遮掩得住。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了。
  投资失败,公司被收购,叶振廷染上赌博的恶习,陆夫人花三千万买断叶蓁与叶家的关系,叶振廷拿着这三千万赌博却欠下高利贷。
  叶家日渐衰败,发生的种种让叶母心力交瘁。
  现在更是听说叶振廷绑架勒索入狱的消息,叶母差点没缓过来。
  叶振廷是家里的顶梁柱,若是叶振廷真的进去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更何况叶振廷还欠着高利贷四千万,就算把家里所有不动产全卖了也凑不齐这四千万!
  她眼底含泪望着叶蓁,“蓁蓁,我知道你恨妈妈,可是那是你爸爸,他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非得把他往绝境上逼呢!”
  叶母这口口声声的指责,好似叶蓁真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般。
  叶晴忙上前来扶住叶母,抬头望着将叶蓁护在身后的陆北川,复杂的神色一掠而过,但更多的是嫉恨。
  她怎么能不嫉恨。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两张脸,两人走的却是截然相反的道路,叶蓁什么都不用做自然有陆北川替他摆平一切,而自己精心筹谋,却依然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爱情,事业,家庭,原本该属于她的一切全都毁了。
  叶晴深吸口气,按捺住心底的种种情绪,语气十分无奈对叶蓁说:“蓁蓁,咱们到底是一家人,血脉相融,差不多就算了,别太过分了。”
  “在叶先生叶夫人收下那三千万的时候,我们就不是一家人了,绑架勒索,是违法行为,我不认为我哪里做的过分了!”
  叶母紧抓着叶晴的手,对叶蓁这一番毫无感情的话痛心疾首,“叶蓁,无论如何,他是你爸爸,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做!”
  被陆北川护在身后的叶蓁气笑了。
  “第一,绑架勒索是叶振廷的确存在的行为,人证物证俱在,你如果不服可以去问警察。第二,当初三千万买断我和叶家的关系,是叶夫人您和叶先生答应了的,我不觉得在这件事上我做错了什么。”
  “他好歹是你爸爸,你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吗?”
  叶蓁表情冷漠,毫无触动,“抱歉,这是刑事案件,并不是我给他一个机会他就能拥有这个机会的。”
  叶母愤恨望着叶蓁,眼眶的泪源源不断落下,她紧握着叶晴的手,怒斥着叶蓁,“当初我就不应该生你!应该在你一出生就活活掐死你!”
  是什么时候叶家开始走下坡路的?
  叶母想了许久,好像是从叶蓁代替叶晴嫁给陆北川之后。
  自那以后,叶家似乎厄运缠身,干什么都不顺利,叶振廷投资失败,叶晴在娱乐圈也不温不火,时至今日,叶振廷锒铛入狱,留下她和叶晴两人相依为命。
  而叶蓁却过得好好的!
  在陆家享受着原本不属于她的富太太生活。
  叶蓁轻嘲,“当初你们生我有征求我的意见吗?”
  “你……”
  叶晴打着圆场,苦口婆心劝道:“蓁蓁,你也少说两句,体谅一下妈妈。”
  “我没什么话好和你们说,今天来警局只是为了录口供而已,口供录完我们也该走了。”
  说着,叶蓁便紧攥着陆北川的手作势要离开。
  叶母浑身颤抖,死死盯着叶蓁,“所以,你是铁了心的不肯帮你爸爸了?”
  “我说了,叶先生触犯的是法律,恕我无能为力。”
  “好……”叶母冷笑着,倏然眼眸一凝,望向陆北川,眼底尽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陆北川,你听好了,当初你车祸昏迷,陆老先生是想让叶晴嫁给你的!”叶母仿佛豁出去了一般,指着叶蓁,“你的妻子应该是叶晴才对!叶蓁她只是冒名顶替了她姐姐!”
  “妈!”叶晴似有难堪,低声隐忍劝道:“都过去了,别再提了,叶蓁她幸福就好。”
  叶晴这番话,似乎当年的事情真的别有隐情,她仿佛真的是叶母口中所说的被瞒骗的一方,但因为苦衷而有话不说,隐忍劝着叶母,苦笑着在陆北川面前演绎自己的宽容大度。
  这番苦心劝阻,与不顾一切的叶母相比,简直两个模样。
  “怎么不能提?为什么不能提!我说的是事实!”她望着陆北川,神色癫狂,疯了般,“陆北川,你看好了,叶晴才应该是你的妻子,叶蓁她只是鸠占鹊巢而已!”
  陆北川与叶蓁十指紧扣,手指上两颗钻戒显眼,两人站在一块,再般配不过。
  “我不看过去,只看当下。”
  这些天陆北川也看过网上写的那些所谓的王子与灰姑娘的故事,说什么一无是处的叶蓁嫁给了自己是叶蓁走运。
  但只有陆北川自己清楚,叶蓁的好,别人不知道万分之一。
  在他是植物人时,所有人心怀鬼胎,唯有叶蓁,一心只期盼着他醒过来,也只有她坚信自己能醒过来。
  “陆北川,你看看叶晴,”叶母将叶晴拉到陆北川跟前,焦灼道:“她什么都会!她会弹钢琴会拉小提琴,她从小成绩优异,她是我的宝贝是我的骄傲!只有叶晴才配得上你,叶蓁她什么都不会,怎么配得上你!”
  叶晴眉目更带急色,看向陆北川还带着几分得体的歉意,似在为自己母亲而致歉,面上含着几分恼怒,嗔怪道:“妈,你别说了!”
  陆北川眼底寒意稍纵即逝。
  “叶蓁亲口对我和叶晴说,要物归原主,当初她就提出让振廷送她出国只为离开你,结婚典礼上,也是叶蓁策划的,她做了那么多事,全都是因为她不爱你只想离开你!”
  “你以为叶蓁为什么和你在一起?还不是看你陆北川有钱有势!否则,她早就走了!”
  陆北川眉心紧蹙,紧咬的后槽牙使得他侧脸紧绷,脸色凝重得可怕。
  叶母说了这些还不够,“还有,你知道林湛吗?蓁蓁当年有多喜欢林湛你知道吗?她偷偷穿叶晴漂亮的衣服去见林湛还以为我不知道……”
  陆北川不愿意再听,他紧握着叶蓁的手,大步离开警局,远远还能听见叶母的痛哭声。
  ——“只有我的晴晴才配得上你!”
  一路沉默。
  上车后陆北川猛地将叶蓁压在后座上,叶蓁还来不及说些什么,眼前一阵恍惚,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在眼前徒然放大,唇上被陆北川大力啃咬,唇齿交缠间,那股力道几乎让差点窒息。
  叶蓁下意识偏头想躲,可陆北川大力箍在她脑后不许她动,更不许她逃,只能被迫接受这个毫无预兆的吻。
  “唔——”叶蓁狠狠将陆北川推开,大力喘息着,怒视着陆北川,“你干什么!”
  简直是疯了!
  叶蓁恼怒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发型凌乱,脸色通红,看上去甚是狼狈。
  “你发什么疯!”叶蓁颤抖着手整理发型,心跳加速。
  刚才在警局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陆北川颓然坐在一侧没有说话,困兽般深深喘了几口气稳定情绪。
  叶母所说的一切陆北川很清楚,他知道叶蓁不爱他,但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叶蓁与他在一起,因为孩子,因为一纸契约,因素太多,但从来没有说过因为爱情。
  他想让叶蓁爱他,全心全意的爱他,爱他陆北川这个人,没有其他因素掺杂的爱,只属于他和叶蓁的。
  叶蓁打开车窗,一股凉风从外涌进,让浑身燥热的两人登时冷静下来,紊乱的大脑得到片刻的安宁。
  “你到底怎么了?”叶蓁望着他,低声道:“是因为她说的那些话?”
  叶蓁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叶母。
  陆北川往后一靠,闭目养神,直至呼吸彻底平缓下来,这才睁开眼睛看向叶蓁,眼底愧疚情绪渐浓。
  “抱歉。”
  叶蓁实在不愿去看他这个目光,只敷衍道:“没事。”
  话音刚落,陆北川便将她抵在座位一角,面对面抱着她,头搁在叶蓁肩头,问她:“你为什么留在陆家?”
  叶蓁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好笑。
  还能因为什么。
  “你好奇怪,问这种问题干什么?”叶蓁略想了想,认为应该是叶母那番话刺激了他,毕竟从前自己是有过逃跑前科的人。
  “你回答我,为什么?”
  叶蓁还真认真想了想,“孩子都有了,凑合过呗。”
  陆北川浑身一僵,随后哑声问她:“仅仅只是因为孩子?如果没有孩子的话……”
  叶蓁翻了个白眼,如果是在两年前,她早跑了,没跑是因为陆少爷你逮着我不让我跑。
  都说日久生情,叶蓁也不确定自己和陆北川有没有情,在一起生活两三年,她所有大小琐事似乎都有了陆北川的影子,陆北川就好像融入了她生活一般,成为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部分,她也已经习惯了枕边躺着陆北川的夜晚了,偶尔陆北川没回,她会辗转反侧睡不着。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陆先生,你这个假设不存在,粥粥都快两岁了,现在想把他塞回去恐怕不行。”
  陆北川低低一声笑,似是叹了口气,“如果当初在机场我没拦你,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和林湛在一起了?”
  叶蓁凝眉,怎么还翻旧账?
  “陆先生,你怎么跟个醋坛子似得,净说些不可能的事。”说着,叶蓁也叹了口气,“如果当初你不拦着我,估计我现在还在某个城市里艰难地讨生活养活粥粥那个混小子!”
  叶蓁想了想,如果当初真走了,现在是什么情形谁也不知道。
  或许她会过得很好,逍遥自在。或许她会过得很辛苦,为柴米油盐奔波,但未发生的事,谁又说得清楚。
  “庆幸也不庆幸,但都无所谓,都过去了,再提也没意思。”叶蓁发觉今天的陆北川似乎支支吾吾找借口转弯子有话不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北川双唇紧抿,双眼微眯似乎在考量着什么,喉结不安地滚动,这是他紧张的表现。
  “如果你是因为叶夫人说的那番话,那你完全不用在意,你知道的,她就是在挑拨离间,而且从前的事我也和你坦白过了,你应该相信我。”
  陆北川灼灼望着她,“我相信你。”
  “那不就得了。”
  “可是有句话还是想问你。”
  叶蓁望着他,盯着他长密的眉睫微微地颤动。
  这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专注,深情,炯炯有神,能容纳万物,此刻却只容纳了叶蓁一个人。
  “你说你留在陆家,是因为粥粥,是因为那一纸契约……”陆北川嗫嚅着,似乎在考虑怎么说出口。
  叶蓁一瞬不瞬望着他,微微一笑,“当然不止。还有陆夫人,她是全天底下最好的妈妈,”
  陆北川表情黯淡,面色颓唐。
  叶蓁伏在他耳边,吐露呢喃,“还有你。”
  听到这一句话,陆北川一颗归于平静的心猛地剧烈跳动起来,不可置信般望着叶蓁。
  “你说什么?”
  他需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说话才能咬对字眼。
  叶蓁望着陆北川,笑着重复,一字一句,“还有你。”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爱,但是那些细水流长的日子里,点点滴滴都有了陆北川的影子,往后余生如果没有他,得多不习惯。
  这三个字,似乎让陆北川活了过来。
  他成了叶蓁留下来的理由,虽然不是唯一,但终于有了一席之地。
  陆北川喉结滚动,俯身压下,叶蓁手心堵在陆北川唇上,身形往后倒,“别,我刚补的口红。”
  陆北川顺势在她手心亲了一口,“口红是我给你买的。”
  “所以呢?”
  陆北川欺身而上,轻柔的吻在她唇上,唇齿交融间,舔、舐扫荡着每一寸,完完全全的侵、占,最后将她唇上的口红扫荡一空,餍足笑道:“要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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