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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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之前,周伍和连妙已经就这件事达成共识。
  周伍:“陪打网球?套路老子在圈里见多了,有些有钱人看上去衣冠楚楚,其实人面兽心,龌龊又下流!”
  连妙同样生气,“这么单纯的孩子他竟然也忍心套路!”
  不过,在令嘉来开门的瞬间,两人面部表情又不约同完成了从义愤填膺到笑容满面的切换。
  周伍亲切问候,“早上好啊妹妹,这身很有活力嘛,运动也要注意防晒呀。”
  令嘉很好说话,当即便答应了,又往脸上涂了一层防晒。
  她头发刚吹干披散着,连妙便从洗手间找来梳子,“来令嘉,我帮你扎个高马尾,方便戴帽子。”
  帮她梳头时,连妙颇有些怀念,“六年级你体育课辫子散了不会扎,也是我给你扎的。”
  令嘉羞腆:“我一直到大学才学会绑低马尾,胡乱绑一绑那种。”
  主要从小都有奶妈帮忙,她的头发太茂盛厚重,自然风干还带点儿洋娃娃的波浪卷,背过手去操作有点困难。
  想到奶妈已经回国,令嘉又有些沮丧。
  连妙扎好又帮她编了个轻便的辫子,拿头绳收发尾时,切换了话题。
  “还记得吗?转学之前你送了我一对黄色蝴蝶结发绳,跟这个挺像的,现在还收在我床头的抽屉。”
  她也在工作以后才知道,蝴蝶结出自一个法国轻奢品牌,那曾是连妙人生收到的第一件、也最贵重的一件礼物。
  可惜令嘉眼神茫然,这样的小事显然已经从记忆中翻找不到了。
  不过回想起自己小时候数不清、换不完五颜六色的发绳,她一时便把刚才突如其来的沮丧抛到脑后,毕竟幸运的人,能够用童年治愈一生大多数烦恼。
  两人一直从出门聊到商务车停在傅承致家大门外。
  熄了火,驾驶座的周伍低头,从风挡望出去,放眼环视了一圈连他这煤二代都想骂一声“该死的有钱人”的大别野,回头虎目含泪。
  “连妙全靠你了!”
  令嘉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又听周伍再次叮嘱她:“哥不陪你们进去了,妹妹,有事儿记得马上给哥打电话。”
  “哦。”
  令嘉稀里糊涂点头。
  —
  连妙身负重任、枕戈待旦——
  未曾想见到的“傅先生”,竟不是想象中上了年纪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反而身型颀长、脸蛋俊朗。
  他就站在院子的玫瑰花架底下,身后还跟着管家和助理,远远礼貌朝令嘉挥了挥手打招呼。
  盛夏的日光很晒,男人只随意穿了身瞧不出牌子的白t和运动短裤,没戴帽子,额头挽了避免运动时头发散下来挡到眼睛的黑色发带。四肢修长挺拔,肌肉覆盖均匀,年轻得像个运动明星。
  连妙心里稍微松弛,好嘛,俊男美女谈个恋爱倒也没什么不可。
  不过才走近,刚刚的印象瞬间被颠覆了。她眼瞧着男人把网球拍递给一旁的管家,毛巾擦了汗,风度翩翩朝令嘉递出手。
  “欢迎你,令嘉。”
  简单交谈后,年轻的男女并肩朝网球场走。
  连妙和霍普跟在后头。
  她英文听力一般,没能听懂两人谈话中的大部分内容,只隐约知道他们在谈自己的中学。
  两所公学都在伦敦,一所女校,一所男校,估计能聊挺多有意思的话题。
  很奇怪,这么优雅英俊的男人没能让连妙放下戒备,一回想见面时傅承致笑容,后颈的寒毛反而都竖了起来。
  明明傅承致也绅士对她颔首了,但那深不可测的距离感让她觉得自己和他身边的管家一样,都是蝼蚁般的工具人。
  在康纳混了两年,连妙也算见过不少大人物,有一套自己的识人方式,她能瞧出傅承致对人居高临下的冷漠。国内环境下生长的人民富豪,显然很难有这种自小培养出的、对人深入骨髓的漠视。
  令嘉的感受却又全然和连妙不一样。
  自从傅承致帮助宝恒摆脱了被破产清算的结局,他整个人在令嘉这儿都蒙上了层好人滤镜,一举一动都充满风度与善意。
  这种好感在令嘉聊天时发现傅承致出身伊顿,更上了一层楼。
  伊顿公学的毕业生通常被统称伊顿人,而伊顿人的口音也被叫做upper class accent,说白些就是高富帅口音。比如同样的单词“slough”,伊顿和普通伦敦人的发音一下子就能听出区别。
  从伊顿到牛津,傅承致的教育背景和令嘉高度相似。毕竟圣保罗的别名就是女子伊顿,剑桥和牛津几个世纪以来更是明争暗斗、渊源深厚,聊起天来自然非常有亲切感。
  院子里,傅家的网球场地维护良好,蓝绿色的塑胶场在太阳底下一尘不染,光洁可鉴。
  在她们来之前,傅承致已经和助理霍普打过几个来回,此刻场外的庭院撑了把大遮阳伞,伞下的茶几三三两两摆了几瓶水。
  佣人们在场内捡球。
  令嘉走到场边刚开始活动热身,便见连妙径直过来,小声与她分享自己刚才打听到的情报。
  “令嘉,我听说这个傅先生的助理霍普,斯坦福毕业的,中学时候拿过美网青少年锦标赛u16冠军,他俩刚才热身打的几盘是平局。”
  “啊!”令嘉差点心跳过猝,“傅先生这么厉害?”
  “你也不必太害怕,”连妙忙安慰,“说不定打平只因为他是老板。”
  “说得对!”
  令嘉点头,用阿q心态安慰自己,打量了一下霍普回头小声嘀咕:“瞧起来三十多岁,应该工作很多年了,他的工作没时间训练,估计技术和体力肯定下降很多但就算这样毕竟是男网单打u16冠军啊——”
  大小姐想哭!
  想来想去只能另辟蹊径,偏头问:“妙妙姐你技术怎么样?”
  “去年学了两个月,每周三堂课。”
  表达精炼,言简意赅,令嘉立刻明白了。
  说实话,她当初放弃网球去练习击剑马术,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耐力怎么练也跟不上。尤其这种男女混打的局,天生体力差距会非常明显,令嘉想得很明白,要是连妙水平不错,她俩就车轮战,一人撑一会儿,务必让傅承致玩得尽兴。要是妙姐技术一般,就双打,只能牺牲她到对面去拉低对手平均实力了。
  回身时,她远远朝傅承致挥手比划了一下,配上口型,意思是问大佬要不要双打。
  傅承致放下水杯,不置可否冲她偏了偏头。
  一见有门,令嘉兴冲冲站直了,一路小跑到傅承致身边,压低声商量,“傅先生,我们双打吗?”
  傅承致看她小心翼翼,也学着她降低音量,“怎么分组?”
  “不然就…就我俩一组吧?”
  令嘉小心翼翼与他密谋,并举了两根指头保证,“我肯定好好表现。”
  正中傅承致下怀。
  但他还是装模作样思索片刻后,才矜持颔首:“可以。”
  清空场内的网球后,比赛便正式开始了。
  为了让大佬赢得漂亮、打得开心,不后悔跟她做交易,令嘉不仅在分组时煞费苦心,上场后更是努力,完全不吝惜体能,把她十八般武艺和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
  各种正手、反手,削球截击,水平完全不像她当初跟傅承致说的“打得还行”的程度。
  往往是令嘉在前头就已经拦网截杀。
  傅承致在后头补漏,远拉、回球、顺便划水和欣赏。
  凭心而论,令嘉击球的姿势很漂亮,肩背舒展,赏心悦目,胳膊发力的瞬间,牵动腰肢,网球短裙凌空划过性感的弧度。
  她后脑勺的马尾辫随着奔跑动作摆来摆去,白袜子包裹着纤细修长的小腿。
  脚踝才堪堪有他手腕粗,好像能一折就断的程度,然而纤细的身体里却蕴含着意想不到的爆发力。
  人们称呼网球为绿色鸦片,原因大抵就是如此。
  观众永远为选手挥拍的优雅动作、高速旋转的绿球划过蓝天的角度着迷。
  接连的击球声中,傅承致能感觉到自己因跑动而飙升的肾上腺素,大脑持续分泌的多巴胺。
  明明还没怎么流汗,但挥拍的指尖却都开始麻痹,血脉加速涌动。
  令嘉不停奔跑、击球,流汗。
  傅承致不能克制自己欣赏的视线。
  汗珠顺着她的喉咙往下滑,乳白的肌肤表面细小的绒毛被浸湿,沾上了细碎的头发,动态清晰的美感冲击远比任何视频图片都更能刺激感官。
  在等待对面捡球发球的空隙,令嘉扶膝盖大口喘息,余光瞥向傅承致所站的位置。
  只见大佬游刃有余地活动了下手腕脚腕,在场边走动重新选位,身上干净清爽,连点儿汗都没出。
  巧的是,他的视线也正落她身上。
  视线交错的一瞬间,令嘉的脑子猛然清醒了!
  她突然意识到——
  完蛋,是不是她发挥太卖力,用力过猛,没给大佬留出击球机会?
  大小姐生平从没刻意讨好过人,万事开头难,第一回当然生疏。
  她还在反思自己,只一刹的分神,对面霍普直接来了一记上旋发球。
  u16冠军的速度不是盖的,令嘉甚至没来得及离位,才偏头,就已经眼睁睁看着高反弹到左侧的球从眼前擦过。
  “啪!”
  听见身后一记扎实有力的击球声传来,令嘉便明白傅承致把球打回去了。
  没来得及放松,因为脑袋跟随小绿球转动的速度实在太快,马尾辫带着惯性pia一下打在了她眼睛上。
  令嘉的头发本来就多,这一下疼得直接把她眼泪都打了出来!
  右眼的视线完全被模糊,她赶紧抬手示意暂停一下,用手背的运动护腕擦起眼泪。
  “怎么了?”
  傅承致离她最近,当即便过来。
  “眼睛被头发打了一下,不碍事儿。”
  令嘉特别不好意思,怕扫了大佬的兴致,努力试图睁开眼睛,可惜她越努力,越被生理性涌出来的眼泪蛰得什么也看不清。
  “别动。”
  傅承致抓住了她的手腕,“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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