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拿下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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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你对这个世界多么绝望,也一定要记得,我在满怀希望的等你。
  宛城土地肥沃、植被葱茏,多富绅商贾、名门大户,是春秋时期楚国灭掉汉水诸国后,问鼎中原的基地,后为秦昭襄王所夺,倚淯水、临秦岭、近函谷,是南阳郡治所在。
  函谷关内为内史郡,内史郡治乃秦都咸阳,攻破宛城,窥咸阳以扼天下,便指日可待。
  故此,夺取宛城,等同于将秦国最富饶的两个郡攥在手中,不仅人财俱全,可踞秦岭以北的八百里秦川腹地傲视天下,更能以函谷关拒天下诸侯。
  主公与谋士的感情,就像婆婆和媳妇,表面再亲厚,也消除不了内心的隔阂,刘季想尽办法拖延的五天,赌的不是他对张良的信任,张良对他的忠心,而是张良的智谋。
  但这一举动,却让汉军多赔上了上千军将士的性命,给了沛县随他一同起义的老兄弟们重重的一巴掌。
  再经一直主张绕过宛城攻打关中的曹无伤刻意煽动,樊哙的心直口快,刘季心里越来越不爽,甚至纵容军中流传‘张良意在复韩’的谣言。
  于是乎,在殷超的谍报中,便有了‘汉军久攻宛城不下,士卒死伤惨重、粮草不济,张良二心’等等言论。
  总之,汉军百般无奈的撤退了。
  张良是何许人也?既已择主,怎会弃之?
  殷超极度不信,又派出十多个探子,多方打探,甚至以重金贿赂曹无伤与汉军多名家眷,所得结果都是一样。
  召集门客商议,有说张良自持身份学识不愿再与刘季那群泥腿子为伍的;有认为刘季麾下无帅才,恐项羽先入关中,才逼不得已拔营起寨,与张良是不是背汉无关的;有觉得刘季暗遣张良深入楚军,准备趁项羽疲惫之际,里应外合,攻其不备的......
  “在下认为,张良何去,汉军何去并不重要”角落里的儒衫青年缓缓而道,引得一阵侧目。
  跟随殷超多年的门客当即指责青年,“哪里来的竖子?竟敢在此口出狂言!”
  殷超抬手压住场子,这个青年是前些日子和城里的小伙子一起来投奔他的,只不过他见青年书生气太重,觉得没用,随意安置了,“先生此言何意?”
  “郡守为国尽忠,拼死守城,在下敬佩,可郡守可曾想过,如今的秦国已失过半天下,朝内君主昏庸、奸佞当道,朝外法纪崩溃、敌军林立,就算此次胜了刘季又如何?”弦外之音就是宛城迟早要失守的。
  “你这是妖言惑众,动摇军心!”某位老者。
  青年一扫在座各位,施施然一礼,“诸位也都是这样想的?”上座的殷超脸色顿时铁青,门客谋士面面相觑,不敢表态。
  “呵”轻慢一笑,青年拂袖而去。
  “先生留步!”当权者对读书人既尊重又抵触,殷超虽不喜欢青年,却也听出了他话里的道理,依礼遣散他人,“还请诸位先去休息。”
  待其他人都走光了,殷超一改前态,请青年一同落坐,道歉,“超愚昧,先前对先生多有怠慢,还请先生原谅。”
  “无妨,只是眼下局势,郡守作何打算?”
  审视着青年,这般直言不讳,倒让殷超觉得反常,此人莫不是......
  洞悉殷超所虑,青年据实相问,“陈恢不过一介落魄儒生,郡守有何惧?”
  这么一说,殷超想起来,他的确派人查过陈恢一行人,且就是因为查实此儒生连生计都成问题,才心存偏见,“先生言之有理,只是宛城数万军民安危,皆系于我一人,究竟如何,还请先生赐教。”
  “既然舍生不能取义,不妨存命以博大利”目光如炬,暗藏狡黠。
  殷超茅塞顿开,激动追问,“何为大利?!”
  “追随明主,保境安民”
  殷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悟出眼前之人想要他悟出的道理,既然宛城迟早是要失守的,倒不如趁早选择失给一个不会为宛城军民带来太大灾祸的人。
  ......
  次日清晨,原本已经远去六十里的汉军将宛城围的水泄不通。
  郡守殷超见围城之下全是汉军,无法自救,又求救无援,意欲自杀报国,被门客陈恢及时劝阻。
  届时,陈恢孤身深入汉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刘季接受殷超的举城投降,并由殷超继续坚守宛城。
  而后,刘季信守承诺,休兵作罢,并封殷超为殷侯,陈恢为千户。
  断水曾说摒弃五感,就是要对周围的事物达到极致的熟悉,熟悉到你每一次出招,连对方头发丝的走向都能条件反射的判断攻击。
  杀手的生涯教会我太多技能,即便未能达到断水的境界,夜间驱车疾驰,也没有受到太多影响,倒是马车里那一直未能松懈的气息,显得有些谨慎过头了。
  “请停一下。”
  顺道拐进一条岔路,“驭~”
  “师弟......”夜色正深,让颜路一人留在车内,伏念很是担忧,特别是颜路和钦原独处的时候。
  “无妨”世事沧桑多变,颜路却是经年未改的儒雅温和。
  伏念犹豫地看了看我,而后气息在夜色里越来越远......
  没了武功,事儿倒是挺多的,解个手都跑那么远。
  “钦原”正在河边吹冷风,颜路摸黑来到身边,正要提醒他再走一步就要掉河里了,他却及时停住。
  “看来先生这些年习惯了不少东西”即使眼神一片空洞,颜路也温柔得让人卸下戒备,但若觉得他懦弱可欺就大错特错了。
  “不能改变和抗拒,自然要学着习惯,不过这么久没见到阁下,不知?”
  一撩衣摆,流氓式地坐在石头上,“放心,不是想干掉你们,哪怕是为了你们的辛苦~”
  “嗬,教书育人本就是在下与师兄所长,何来辛苦,只不过那些学生实在是......”纵使颜路脾气再好,也有一种想打死他们的冲动。
  “......”气氛突然安静。
  犹记得昨天我接走伏念颜路的时候,被鬼翎罚到那里学习文化知识的杀手,欢呼雀跃到痛哭流涕,“额...咳,那个,嗯......只有不会教的老师,没有教不会的学生,二位先生境界未到罢了!”
  “......”颜路死寂的双眼眨了眨,居然无法反驳,“的确,不过......他们恐怕不愿意再见到我和师兄了。”
  这种文学垃圾被强制读书写字的感觉,我深有体会,且被激起了强烈的同情心,“文化水平,额......毕竟不是我们必修的嘛~”
  要知道,以龙修为首,一直和我十分不对盘的传信部,在知道我是去解放他们的时候,差点没跪下来叫爷爷~
  “然而那位年轻人,应该不会轻易放过他们”颜路至今没有忘记,某个杀手自杀在了默写论语的课堂上。
  鬼翎的确够狠,什么下毒涉及到《神农本草经》,捅人涉及到《黄帝内经》,轻功追踪涉及到地域风貌、星像辩位,只能动口不动手涉及到《孟子》《孔子》《庄子》《春秋》等等,刀快不快涉及到《考工记》,深入敌后涉及到风俗习惯,收敛气息涉及到《道德经》,骗人感情、撩拨春心涉及到《诗经》,装神弄鬼、愚昧他人涉及到《楚辞》......
  总之,杀手也是需要知识的,他并没有公报私仇,为难传信部。
  呸!
  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跟无良的罗网头子学的!
  “伏大先生回来了,颜二先生请上车”再这么说下去,等鬼翎追上来,就是我到赵高面前去痛哭流涕了。
  当记忆里的缺憾被找回来的时候,无论要花多少时间去修补,你一定高兴的手足无措。
  见到张良的那一刻,我真想把他的发带扯下来,在他脖子上打个蝴蝶结。
  这穿的,比成亲还要隆重正式一万倍,还有这紧张到无处安放手脚,居然破天荒地问我自己今天的样子精不精神,感情是去嫁人啊,“把自己送了......你自己进去吧。”
  张良慢慢进屋,站在伏念身后......
  “子路有些身体不适,可否缓一缓再走?”颜路武功虽在,可先前被囚五年有余,近年来养在罗网,身体固然恢复不少,但到底在别人的地盘,要像以前在小圣贤庄那样随心所欲的修习武艺,是不可能的。
  极力遏制住全身的颤抖,掌门师兄竟......伏念的满头白发刺得张良双眼发红,他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与七八十岁老者无异的声音......
  伏念很清楚钦原对他们并无善意,此刻,只希望钦原能让他把药给颜路喂完,“阁下既然不反对,那请便吧。”
  “师兄”一声带着哽咽的师兄,叫出张良所有的软弱。
  伏念一震,汤药撒出一半,缓缓转过身来,“......”
  “师兄,子房来迟了”扑通一声跪下,所有的理智,也抵不过这一刻的愧疚委屈、心疼感动......
  伏念久久的沉默着,最后轻叹一口气,将碗放在一边,抬手抚在张良头上,“痴儿......”
  压抑多年的情绪,终在掌门师兄抚着自己头的瞬间,一塌糊涂的倾泄出来,这些年的无可奈何,不得不舍,违背本心却利于大局的抉择和心结,要沛公时时刻刻在军民面前装出的假仁假义,统统埋在伏念怀中放声哭出......
  一腿屈膝地倚着树干,无法准确凝聚的内力,却能涣散的萦绕在掌中,“虽然每一个字都练得极其艰难,但还是有用的对不对?”随着不断加强的内力,章邯寄来的皮卷在钦原手中无限绷直......直到化作碎屑,像蒲公英一样随风飘散。
  抖抖汗水浸湿的衣服,虽然还是很不甘愿,但,是时候回去练字了,顺便......给章邯写封信,扮个揭露事实的好人~
  “二师兄......”
  看着昏睡中痛苦万分的颜路,张良害怕地牵着他的手,就像那年颜路牵着自己走过雅致小居,去到竹兰屋舍,“阿良以后就住在这里,明天早点去上课,别再惹大师兄生气了~”
  那时的他比少时的天明还要调皮捣蛋,拽着颜路的袖子,不依不饶,“那要怎样才能不惹小老头生气嘛~”
  颜路笑意盈盈地摸了摸他的头,指着屋前的一片嫩芽,“等你成为像君子兰一样的人,就不会再惹师兄生气了”......
  君子当品性高洁,兰草须宁弯不折,唯有如此,方可兼济天下。
  “是......子房?”恍惚间,感觉到手上的温度,颜路以为自己尚在梦中。
  对上颜路眼睛的霎时间,张良惊惧地盯着伏念。
  伏念却是一贯的稳重冷静,“起初还能看见点影子,从去年开始,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心如刀绞的痛感,让张良的眼神变得冰寒彻骨,呵,罗网......
  张良见过颜路伏念一面之后,果然赖皮了,到了第二天还赖着不走,像对孩子一样,问他两个师兄要不要这,要不要那,话唠到听说店小二都想勒死他。
  以至于第四日的三更半夜,颜路瞒着他们摸黑过来找我的时候,路上摔了一跤,头都磕破了。
  “咳,我想店小二不是故意把油倒在地上的”还不是你宝贝师弟说油肉太油了,非得让人家把油榨出来?气得店里的厨师差点当场把一整块油肉甩在张良脸上~
  “有劳了”配合的让钦原处理伤口,自然的态度没有一点拘泥。
  对待这么温柔的颜路,钦原的动作也温柔了很多,“药吃完了?”要不然颜路不会疼成那样。
  “出门的时候忘带了”颜路说的轻巧,却不知道他前两天发病的时候,把张良伏念心疼到茶饭不思。
  钦原的动作一顿,继而擦去颜路脸上的污垢,“配这药并不会耽搁太久,颜先生应该与我说的。”
  “嗬”颜路轻轻一笑,“刚想给你说的时候,你回去捡丢掉的书简了,后来觉得麻烦,也想...早点见到子房。”
  看吧,能做黑毛狐狸师兄的,会是一般人?猴精猴精的,这都料到了~
  “算上这次,阁下七年间只出现过三次,于我们而言,只有子房这么一个亲人,你一直留着我与师兄的性命,又趁那位年轻人不在‘文豪塑造馆’的时候带我们出来,也只能是因某些事答应了子房的条件。”
  这便是说话的艺术了,轻描淡写的理清了事实,旁敲侧击地说明我的冷血残暴、唯利是图~
  “你们还活着,只是因为颜先生足够聪明”这些年的按耐安分,当年亲口告知赵高齐国部分的苍龙秘密,从不练功,不提任何有难度的要求,在张良差点失去理智时的‘坐忘心法,原道如故’,都聪明之极,不着痕迹。
  “如果没有阁下,我和师兄在罗网的日子不会那么好过”颜路当年都以为伏念活不下来了,没想到罗网硬是保住了伏念的性命,倒是他这武功尚在的,一旦不按时服药,就会因眼睛落下的病根疼得不省人事。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我这人最喜欢填坑了,“当年没送完的大礼,自然是要继续送的,既然是大礼,当然要保证礼物的质量。”
  “那,颜路来送如何?”
  颜路直勾勾对着我的方向,死寂的眼神仿佛清澈见底,心境澄明到远胜光芒万丈。
  “要换什么?”颜路不是来送温暖的。
  颜路郑重地站起来,“换你停手,只有你停手,子房才有可能停手。”
  “不换”我若停手,那跟改命有什么区别?
  听钦原的语气明显强硬了起来,颜路退而求其次,“那......请送我与师兄回罗网吧。”
  “呵”冷笑之,拉着颜路的袖子送他回去,“你的师弟,怕是已经准备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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