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认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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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千,皇甫溟此人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你不要过于相信他。”简泽轩低声道。
  苏千澈笑了笑,神色隐藏着些落寞。
  曾经的她,也属于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之列,即便现在,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她隐藏在心底的黑暗,不会让他知道。
  “皇甫溟和千殇都已经离开,你现在就去好好养伤,伤没好之前,不要随意走动。”苏千澈说着,便拉起他的手,往寝房走去。
  简泽轩低垂着头,看着两只握在一起的手。
  女子的手指不是特别长,骨节却很纤细柔美,比他的手指白上许多,掌心微凉,触手柔软细腻。
  她握着他的指尖,不紧,只要轻轻一动,就能挣脱开来。
  不,他永远都不会挣开她的手。
  反手,他紧紧把她的手抓在掌心。
  简泽轩像是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沉静的眼角染上几不可见地笑,抬头,他看着女子纤细的背影。
  若是能一直这样走下去,一直这样……
  “小六,怎么了?”苏千澈转过头。
  简泽轩收回心神,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已经到了房间门外。
  “想到了一些往事。”简泽轩薄唇微抿,垂眸看着掌心里女子白皙柔荑,忽然觉得,他并不想进屋里去。
  “小千,不要进去了,我们在外面走走……”
  “你的伤……”苏千澈有些不赞同,刚才他痛得全身都在颤抖,只怕伤口已经裂开了。
  简泽轩沉声道:“不碍事。”便不由分说,拉着苏千澈走出了院子。
  苏千澈任由他拉着,心里感叹了一句,以前的小六可听她的话了,现在竟然学会霸道,不听话了。
  能看到不一样的小六,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只要,小六还活着就好。
  两人走得不快,像是在散步,一路都没有说话,却没有丝毫尴尬,反而有种难言的温馨。
  不久之后,简泽轩带着她来到后院的小花园里。
  苏千澈转眸,目光一下就被院里的葡萄架吸引。
  葡萄架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可苏千澈的心却瞬间像是被什么戳中,有些酸,又有些甜,说不出的感觉,填满了整个心脏。
  曾经的他们连饭都吃不饱,水果对他们来说,更是奢侈品,曾经她只是在卖葡萄的摊位上多看了一眼,小六便看出了她的心思。
  当时的他还只有十一岁,他问她,“小千,想吃水果吗?”
  她咽了咽口水,舔了舔嘴唇,缓慢而坚定地摇头。
  她知道,只要是她想的东西,他都会想尽办法给她弄来,即便他们当时什么都没有。
  所以,她撒了谎,不想让他为她再去冒险。
  可是即便如此,当天晚上,他还是把几颗小小的,圆圆的色葡萄捧到她面前,一双眼睛在微青的脸上格外亮。
  他知道,她爱干净,所以他特意洗了手洗了脸之后,才把葡萄给她。
  她也知道,为了得到这几颗葡萄,他肯定又被人打了,脸上的淤青都还没有散。
  她把六颗葡萄分成了两份,一人三颗,她剥了一颗放进嘴里,蜜一样的甜,又带着点点的酸,一如她当时的心情。
  那天晚上,她一脸憧憬地给他说了自己伟大的愿望。
  等以后长大了,她要种一院子的葡萄,然后搭一个大大的架子,让整个院子都爬满葡萄藤,只要一伸手,她就能够到那些让人垂涎欲滴的小果子。
  她说,要永远记住第一次吃葡萄时,那种甜蜜微酸的感觉。
  小花园里的葡萄架子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花园,葡萄架下,放置着两张长椅,中间一张木桌,可供人休息。
  架子上,还搭了一个秋千,两边的绳子上扎着漂亮的塑料小花。
  她向来喜欢漂亮的东西,他都知道。
  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
  牙齿有些酸,她忽然想吃葡萄了。
  苏千澈走到秋千旁,像小孩子一样坐了上去。
  简泽轩走到她身后,动作自然地推着她荡起来,两人都没有说话,却是本该如此的和谐。
  “小六,我想吃葡萄。”苏千澈道。
  现在是冬天,冬天里要吃到葡萄很难,可苏千澈就是想要任性一回。
  简泽轩想也不想地回答,“好,最晚明日。”
  “嗯。”苏千澈微勾着唇应了,她把脑袋靠在秋千绳上,忽然想到前段时间与皇甫溟同乘一车时,曾经也吃过葡萄,为何当时没有特别的感觉?
  是因为,她当时的心神不在上面?
  简泽轩唤来了侍卫,低声吩咐了一番,侍卫应了,又很快出了小花园。
  “小六,我当时失手……”苏千澈咬了咬唇,即便小六现在还活生生站在她身后,每每想到那一个黑得令人窒息的夜晚,她还是觉得心口堵得喘不过气来。
  简泽轩轻晃着绳子,声音有些低沉:“小千,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抱歉让你内疚了那么久。”
  若不是他当时那么脆弱,一掌就被拍死,小千也不会一直内疚到现在,走的人毫无感觉地离开,留下的人,却要承受无尽的痛苦。
  苏千澈烦躁地扒了扒头发,小六是不是傻,被她失手杀了,竟然还给她道歉?!
  简泽轩垂了垂眸,再睁开时,浅棕褐色的瞳眸里多了一丝刻意的笑,“小千,你那时候才八岁,怎么力气就那么大?”
  当时被小千挥手甩出去之时,他只觉得仿佛被千斤重锤锤在胸口,那一瞬间,所有的胸骨全部碎裂,五脏六腑都轰成了渣渣。
  苏千澈下意识握紧了右手。
  她不知道为何会有那种奇怪的能力,不知是遗传还是变异,而前世的她,甚至完全不知道,她的身世。
  进入组织之后,虽然有人对她的能力抱有好奇的态度,可组织上层却似乎并没有帮助她找到原因的意思,也没有人询问她的身世,而她,也丝毫不在乎,所以,关于她从未谋面的父母,她不知道任何消息。
  “如果我告诉你,这是我的能力,你信吗?”苏千澈问完之后,便觉得自己问了废话。
  果不其然,简泽轩不假思索地说道:“你的话,我怎会不信。”
  当时苏千澈在映月山庄使用能力的时候,简泽轩已经昏迷,所以他并不知道苏千澈能力的恐怖之处,而苏千澈也不打算告诉他细节,毕竟,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的掌心里为何会长出一朵花来。
  “我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能力,你只要知道,我不会轻易受伤,也不会轻易死去,所以,以后你不要用身体为我抵挡外界的攻击了,知道么。”
  简泽轩抿唇不语。
  会在她遇到危险时挡在她面前,是刻在他骨子里的自然反应,完全不受他自身控制。
  苏千澈抬手扶额,小六怎么还是那么倔?
  “若是你再让我伤心,我们就绝交二十四个时辰。”
  简泽轩:……
  “所以,你不能再让我伤心了。”
  简泽轩低声道:“我尽量。”
  苏千澈轻叹一口气,知道他怕是无法做到了。
  花园里,葡萄架下,两人安静下来,阳光透过葡萄藤照在二人身上,微风轻拂,岁月静好。
  ……
  第二日,苏千澈如约来到玉春楼。
  既是去花楼,她自然又做了一番装扮,头发高高束在脑后,穿了男装,又裹了披风,把过分耀眼的容颜用易容术遮挡起来,很快又成了翩翩美公子的模样。
  只不过,她现在的装扮与曾经十公子的样子又有些不一样,毕竟十公子是女人的事早已经传遍整个京都,而且她现在还有一个太子妃的身份,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地进花楼。
  她没有与简泽轩一起,独自一人来到了玉春楼。
  玉春楼的老鸨看到她时,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又很是隐晦地打量起来。
  能在花楼里当妈妈桑的,都是眼力极好之人,苏千澈知道她必然已经起了疑,却也毫不在意地站在门口,任由她打量。
  即便妈妈桑认出她来,也不会去四处宣传。
  “哟,这位公子,第一次到我们玉春楼来啊~”老鸨很是热情地邀请她进去。
  苏千澈进了大厅,四下打量了一番,才道:“本公子应皇甫公子的邀约,前来此处与他谈事。”
  老鸨似乎并没有认出她来,但也不敢因为耽误了老板的贵客,于是她问道:“请问公子贵姓,妈妈我这便去向老板通报。”
  “不必了,我自己上去就好。”
  “这……”老板有些为难,若不是老板的客人,而她却把人放了上去,老板责怪起来,她却是承受不住的。
  不过很快,她便换上了满脸笑容,恭敬地请苏千澈上楼:“公子,老板正在等您,您直接上去找老板吧。”
  苏千澈上了楼,老鸨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惊叹。
  没想到老板为了这位公子,竟然亲自给她传音,而且还是挑在这位公子刚来不久之时,想来老板是极为关注这位公子的。
  看她的背影,总觉得,很熟悉,具体是谁,却又想不起来。
  老鸨摇了摇头抛开思绪,又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皇甫溟的房间里,一如既往地点着熏香,浅浅的白雾萦绕,模糊了床上男子的容颜。
  不过这一次,房间里并没有上演活春宫,只有皇甫溟一人斜躺在床榻上,姿态慵懒,长至臀部的青丝全数披散在脑后,散落在鲜红的床单上。
  他应该刚沐浴过,身上只着一件浅红色中衣,腰间松松系起,露出胸口大片雪白肌肤。
  即便是看过数次他如此妖媚的模样,苏千澈还是因强烈的视觉冲击晃了晃眼。
  “小东西,过来。”皇甫溟伸出一根如玉食指,向门口处的苏千澈勾了勾。
  苏千澈迈开脚步,走到桌边,倒茶,喝了一杯。
  “你和千殇……”刚开口说了半句,苏千澈便闭了嘴,她并不是好奇心重的人,询问别人的私事,不是她的风格。
  于是她很快转移了话题:“我……”
  可皇甫溟却明显对她前一句话更感兴趣,很不绅士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对爷和千殇,谁比较感兴趣?”
  苏千澈默了默,她其实是对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感兴趣。
  “我对晏大夫为何要杀我比较感兴趣。”她道。
  皇甫溟也不执着于之前的话,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身前的空位,“坐到这里来,爷就告诉你。”
  苏千澈伸开腿,两腿随意交叠,左手支颊,侧眸看他:“我记得,我们的交易没有其他附加条件。”
  “小东西,不要那么无情嘛。”皇甫溟眯了眯眼,“爷与千殇打斗,受了些伤,你坐近一些,爷说话可以省些力气。”
  “你受伤了?”苏千澈挑眉,“可千殇身上并无内力波动。”
  摆明了不相信的语气,其实也是为了试探。
  皇甫溟自然察觉了她的意图,却也没有揭穿,“他修习了一种隐藏内力波动的法门,效果比较好。若没有些实力傍身,他不敢找上你。”
  苏千澈又倒了一杯茶,“他利用我接近你,我也用他换取了你口中的消息,所以,只要他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都不会计较。”
  “小东西,他在爷手上,你完全不必担心。”
  “你们之间的事,我没兴趣,现在可以告诉我,晏景修为何要雇人杀我了?”苏千澈道。
  皇甫溟抚了抚胸口,苏千澈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他胸口处那一朵开得繁盛的罂粟花上。
  那朵花,像是用什么方法刻在心口一样,这么久了,丝毫没有变色。
  “小东西,你也太无情了。”皇甫溟捧着心口,眼神哀怨地谴责她。
  苏千澈额角一跳,这人真的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杀人不眨眼的魔教头领么,这副哀怨的小媳妇模样,是为哪般?
  “皇甫溟,你受什么刺激了?还是说,你和千殇过招,伤的是脑袋?”
  “小东西~”床上的妖孽飞了个媚眼。
  苏千澈满身鸡皮疙瘩,她早该想到,皇甫溟不会那么轻易就把这么重要的情报告诉她。
  她站起身来,提了张椅子走到床边,放下椅子,坐下,幽幽道:“现在可以说了?”
  皇甫溟好似还有些不高兴,不过也不再挑刺,自己往外挪了挪,躺到了床边。
  “该从何说起?”
  苏千澈道:“听说六年前,便有人想要杀‘我’,你就从那时候说起吧。”
  皇甫溟魅惑一笑:“小东西,交易里可没有说过那件往事,不过如果你付出些代价,爷也可以告诉你……”
  苏千澈抬手制止了他的话,“不必了,那么久远的事,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况且当时追杀的还不是她本人,她没兴趣知道。
  “第一次遇到七星楼杀手,是在璃王回京之后,参加了璃王的接风宴,回相府的路上便遇到了他们。”苏千澈道,“那时候,我与璃王并不认识,和晏景修也只是见过几次面。”
  当时司影受伤,她请的便是晏大夫,而晏大夫也是尽职尽责,治好了司影的伤。
  以当时两人的表现,他们分明是认识的,甚至关系匪浅,难道司影都没有发现晏景修的异常?
  不仅如此,以她在相府的地位,不可能平白无故招来杀身之祸,可晏景修却一直没有撤销在七星楼下达的任务。
  “你很好奇晏景修为何想要杀你?”皇甫溟眼尾挑了挑,一副魅人姿态。
  苏千澈淡淡看他一眼,她现在只想知道事情真相,不是来看他胡乱发情的。
  皇甫溟看出了她眼底的嫌弃,微微有些受伤,表情也正经了些:“那你可知道,简麟天为何非要让你嫁给简沐欢?”
  苏千澈微微皱眉,这个问题她也很疑惑,现在皇甫溟突然提出来,难道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想知道吗?”皇甫溟媚眼斜勾。
  苏千澈:……
  好想打他怎么办?
  皇甫溟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倾身。
  苏千澈思索了片刻,便弯下腰,左手撑在床边,贴近他的唇畔。
  男子极轻的话在耳侧响起:“因为,曾经有人断言,得到你,就能得天下。”
  苏千澈瞬间无言。
  这种歪理邪说,竟然也有人信?
  皇甫溟又道:“你若没有表现出异常,或许没有几个人会相信这样的话,可你前十四年一直痴傻,突然间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不仅能在七星楼的追杀下数次逃生,甚至还能一举杀了映月山庄数位长老级别的高手,如此古怪的转变,不得不让人起疑。又因你与
  两位王爷交好,甚至与太子关系也不错,所以他们便从怀疑转为相信。”
  “简麟天显然也是听说了这样的传闻,所以才会把你嫁给简沐欢,以期简沐欢继位之后,东刖能万世永昌。”
  “那晏景修……”想到什么,苏千澈的话戛然而止。
  皇甫溟替她说了后面的话:“晏景修是北夷战戎之子,战戎一家全数被杀,他自然想要报仇,当时的你,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软柿子,自然要趁你还未成长起来,先把你解决,以免以后成为他复仇之路上的绊脚石。”
  苏千澈摇了摇头,不赞同地说道:“以正常的逻辑,若他相信了那个传闻,他应该是把我抓起来,为他所用,而不是想方设法杀了我。”
  “他若对东刖没兴趣,只想复仇呢?”皇甫溟邪笑道。
  苏千澈沉默。
  全家一百多口人都被杀死,晏景修会想复仇,是人之常情。而他若不想得到东刖,绑架她并不是明智之举。
  “你的命格既然能影响东刖格局,若是你离世,东刖格局自然也会改写,到时候,晏景修等人就可以趁水摸鱼,一举达到复仇的目的。”
  皇甫溟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想着:司影,不能怪爷透露了消息给小东西,这是小东西自己想要知道的。
  苏千澈抬头看他:“第一个传出这个传言的人是谁?”
  皇甫溟竖起一根手指在眼前晃了晃,“小东西,这是另一个问题。”
  苏千澈微微皱眉,“这么隐秘的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爷没有义务回答你。”
  苏千澈冷冷看他一眼,曾经以为皇甫溟好说话的她,是脑子秀逗了吧?
  “不过……”皇甫溟止住话头,别有意味地看她。
  若是换了旁人,苏千澈必然会接下他的话头,甚至会很配合地调戏对方一下。
  可对方是皇甫溟,他是一个真正的流氓,所以苏千澈不能随性而为。
  “小东西,你不想知道?”
  苏千澈眨一下眼,“你若是想说,我洗耳恭听。”
  言外之意,不想说便算了。
  知道了晏景修要杀她的大概原因,苏千澈不仅没有感到轻松,反而像有一块大石压在胸口,让她感到一阵沉闷。
  历来皇上生性多疑,会让他相信那个传言的,必然是威望极高,颇让皇上信任之人,或许他曾经断言过的大事应验过,所以简麟天才会相信那种看似荒唐的话。
  而晏景修肯定也相信那个人的断言,否则他也不会请七星楼杀手来杀她。
  趁她恍神的片刻,皇甫溟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到床上。
  血色薄唇轻贴在女子耳廓,“小东西,今晚就在爷这里过夜如何?爷也想卖身给你……”
  清甜的魅香萦绕在鼻端,比最香醇的酒更醉人。
  这样的妖孽,说着这么诱人的话,苏千澈心神荡了荡,却很快平静下来,神色淡淡,只声音有些冷:“放手。”
  “小东西,爷真的受伤了。”皇甫溟抓着她的手,按在他赤裸的胸口,“这里,千疮百孔。”
  他的声音有些低,还有些难以言喻的酸楚。
  入手一片柔滑,苏千澈却无心感受,男子从未有过的低落,让空气中的氛围都似哀伤了几分。
  苏千澈没有动,她知道,皇甫溟现在的情绪,或许是刻意装出来的。只不过,若是没有真正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痛,他也装不出来此刻的忧伤。
  过了片刻,她道:“你若是想告诉我,我听着。”
  她并不是树洞,也没有心情听别人的隐私,或许是因为两人有许多共同之处,她对皇甫溟,多了一份难得的耐心。
  皇甫溟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眼里讶异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又被邪肆取代,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真实情绪。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十一年之前,我们的关系还很好……”皇甫溟道。
  苏千澈凝神听着,浑然忘记了自己的手还停留在男子胸口。
  皇甫溟看着她慵懒半阖的眸,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红唇水润,看起来极为可口,他却一次也没有品尝过。
  胸口处,女子柔软的手紧紧贴在上方,微微的凉意,却熨烫了肌肤,让他全身的血液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
  “小东西。”皇甫溟眸色有些暗,声音带着淡淡嘶哑,他张了张嘴,却无声音发出。
  爷想要你。
  “嗯?”苏千澈正等着他后面的话,却没等到,不由抬眸看他。
  男子白皙的脸庞上带着浅浅红霞,像是粉嫩的玫瑰花瓣,诱人采撷。
  苏千澈再次恍了神,很是认真地开始思索,她现在虽然还只是十四岁的身体,但是身体里已经是二十多岁的灵魂,已经可以做大人该做的事,眼前躺着一只如此诱人让她心痒痒的妖孽,她要不要为司影守身如玉?
  “小东西,你不想要我吗?”皇甫溟微眯起眸,神色迷离,粉红色舌尖在唇边轻舔。
  苏千澈身体绷起:!
  稳了稳心神,她收回已经快要忘记的手,淡淡说道:“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
  说罢,她直接站起身来往外走去,平时不紧不慢的脚步,此刻也快了一些。
  皇甫溟没有阻止她,赤眸微眯成一条缝,眸底闪着志在必得的光。
  她逃走了,是因为,她也有感觉,却不愿面对。
  一回到千府,苏千澈便把自己扔到床上。
  皇甫溟真的是一个妖精,像她这种无欲无求的人,都能被他撩拨得欲罢不能。
  虽然远离了他,身体里的火还是没有直接散去。
  难道是因为她空虚太久了?
  可是她才十四!前世满打满算加虚岁也才二十一!
  深吸几口气,苏千澈平缓了一下心情,正打算洗个澡去去火,房门却被人推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携着漫天星辰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没有灯,显得有些黑暗,外面的天色也很暗,看不清男子的容貌。
  闻到男子身上熟悉的淡香,苏千澈伸出手,直接把人拉到床上,小狗扑食一样扑了上去。
  她显得有些急切,却没有技巧,显然是生得不能再生的生手,胡乱啃了半天才找到男子的唇,便直接亲了上去。
  夜幕下,男子发出一阵低沉的笑,笑意从胸膛传出,震得苏千澈心口微麻。
  苏千澈微愣,嘴下的唇似乎比以前更柔软一些,而且司影的笑声好像也有些不同?
  在她怔愣的瞬间,身下的男子已经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不由分说地抵开她的贝齿,灵活的舌头长驱直入。
  他的吻技极为娴熟,舌头扫过苏千澈口腔处,每每都能带起一阵酥麻,不过片刻,苏千澈便被吻得意乱情迷,再无多余精力想其他的事。
  男子翻过身把苏千澈压在身下,急切又热烈地吻着她,两人的呼吸都变得炽热无比,房间里的温度持续升高。
  许久,直到苏千澈快要窒息,男子才放开她,薄唇往下,从光滑的下颚吻到纤细的脖颈,手指熟练地解开她的外袍,舌头在锁骨处深深地吸了一下。
  “唔,司影……”苏千澈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双手无意识地蜷起,身体里本来就没有灭的火,在男子的挑逗下,燃得越发旺盛。
  听到她的呢喃,男子顿了一下,随后下口更重,像是泄愤似的在她锁骨上咬了一下。
  些微的痛感让苏千澈清醒了一些,她微睁开眼,双眸有些迷蒙地看着眼前男子模糊的轮廓,忽地,她身体一震,所有的邪火在一刹那不翼而飞。
  “怎么是你?!”苏千澈惊得声音都变了,双眸刹那间恢复了清明,右手挥出,毫不留情地一拳打过去。
  皇甫溟在她开口之时便已经有了准备,身体一纵,轻飘飘地飞到了桌子边。
  “不然,小东西以为是谁?”皇甫溟声音暗哑,眸底暗潮翻滚,他坐在桌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似在回味刚才的美味。
  苏千澈眉头紧皱,黑暗中看不清他的容貌,且她身体的异样影响了判断,本以为循着熟悉的味道,她并没有认错人,却没想到,她竟然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虽然后来也意识到不妥,可皇甫溟的吻技太过高超,她这个生手完全被带离了节奏。
  “小东西,你怎么会以为,在你有需求时,司影正好赶来?”
  苏千澈一言不发。
  这个问题曾在她脑海里一闪而逝,却没有引起她的重视,毕竟司影神出鬼没,她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
  “正是因为小东西需要,所以爷才会来解决你的需求。”皇甫溟用指腹擦了擦嘴角,眼尾斜挑,邪气满满。
  他站起身,走到苏千澈面前,在距离三尺处停下,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小东西,你刚才也很爽吧?为何不遵循自己的意愿,爷一定让你更爽。”
  “银子。”苏千澈伸出手放在男子面前。
  皇甫溟有些怔。
  “一吻五万两银子。”苏千澈好心解释道。
  皇甫溟:……
  “小东西,爷身上没银子,肉偿怎么样?”
  “你想抵赖?”苏千澈挑眉。
  “当然不。”皇甫溟笑起来,“今晚由我来服侍你,明日爷派人送五十万两过来,如何?”
  苏千澈心肌梗塞,土豪都是这么财大气粗的吗?
  “不必了,你明日派人送五万两过来就行。”苏千澈淡淡说道,“你身上,为何会有与司影一样的味道?”
  “再吻爷一下,爷就告诉你。”
  “慢走,不送。”
  “小东西,你真狠心,刚才还那么热情……”
  苏千澈慢悠悠地下床,匕首滑到掌心,一言不发,直接向皇甫溟刺过去。
  皇甫溟一把抓住她的手,“小东西,你还真是热情。”
  苏千澈换了左手执匕,再次向皇甫溟刺去,右手却如泥鳅一样从男子手中滑出,握拳挥向皇甫溟。
  皇甫溟没有再与她正面交锋,很快便退出了房间,只有他低沉带着邪肆笑意的声音传来,“小东西,你答应过爷,不与司影亲密接触,可要做到啊。”
  做到个鬼!
  房内再次只剩她一人,苏千澈收回匕首,眉心微微拧起。
  嘴唇还有些麻,苏千澈摸了摸唇,忽然间很想司影。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太过思念出现了幻觉,在她半醒半梦之间,身边出现了一道白色身影。
  “阿澈。”男子的声音很轻柔,像夏日里轻抚而过的风。
  苏千澈睁开眼,便见眼前一双琥珀色透亮的眼眸,在黑暗中也显得格外耀眼。
  真的是他,这次不会有错。
  “司影……”苏千澈看着他,忽觉有些心虚。
  司影脱了鞋,在她身旁躺下,手臂揽着她纤细的腰肢,轻声道:“阿澈,多日不见,好想你。”
  苏千澈默了默,低声道:“司影……”
  “嘘,什么都不要说。”司影手指按住她的唇瓣,眸光微微有些暗。
  虽然在黑暗中,他却能看到女子的唇瓣微肿,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心里的老陈醋罐子全部打翻,司影几乎是凶狠地直接吻住了女子的唇瓣。
  “唔……”下意识的,苏千澈开始躲闪,虽然她已经洗过数次,可残留在唇上的味道,却依旧挥之不去。
  “阿澈,不要躲!”司影把她紧紧揽在怀里,左手按住她的脑袋,不让她躲避半分。
  他一寸一寸地亲吻着苏千澈的唇,连两边唇角都不放过,直到在她身上沾满了他的味道,才肯罢休。
  苏千澈本来有些郁结的心情,在他看似霸道却又有些幼稚的举动下消除了大半。
  不过,她还是有些郁闷。
  “刚才,我认错人了。”她老实招供。
  皇甫溟知道她神思不属,特意消了身上的魅香,熏上与司影近似的味道,又挑晚上夜袭,分明就是故意误导她。
  而她竟然真的上当了。
  “把他当成我了?”司影心里的醋坛子少了几个。
  苏千澈点头,“我以为我的鼻子不会欺骗我。”
  司影捏了捏她的鼻子,稍稍用了点力,“竟敢欺骗主人,该罚。”
  苏千澈嘴角微勾,双手揽着他的脖颈,把唇递了过去:“消毒。”
  司影眸色一暗,把她抱得更紧了一分。
  许久之后,两人分开,苏千澈躺在司影怀里微微喘气。
  司影嘴角带着轻柔的笑意,看着怀中女子微粉的脸颊,眼底满是柔情。
  “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苏千澈一边把玩司影如玉手指,一边问道。
  司影轻笑,“我在找一个人,现在找到了。”
  苏千澈不语,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阿澈,可有想我?”
  苏千澈暗自翻了个白眼,今天的司影也有些不对劲。
  “遇到你之前,我从不知思念为何物。”司影轻声道。
  苏千澈勾了勾唇角,把他的中指叠在食指上,又把无名指放到中指上,最后把小指也叠上去。
  他的手指修长而柔韧,竟然轻易就把四根手指叠了起来。
  苏千澈试了试自己的,唔……也行。
  “我会离开一段时间……”男子轻柔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不舍。
  苏千澈抬头看他,“离开?”
  司影理了理她额前的发丝,“我把事情解决之后,就能一直陪着你。”
  “哦。”苏千澈点点头。
  “这段时间,你最好在东宫里住下,尽量不要单独出门,若是必须外出,就带上苏煊铭。”
  晏景修等人虽然遭受了重创,却极有可能在他离开的时间卷土重来,而苏千澈,是他们首要的目标。
  他原本不想现在离开,可姜大夫却说,他的腿若是再拖延下去,以后就没有任何机会治愈。
  曾经,他并不是很在意不能一直站立的双腿,可现在,他想与苏千澈走遍天酆的每一寸土地,不想成为她的拖累,所以,他的腿必须好起来。
  苏千澈眉头微蹙,“我要去映月山庄一趟。”
  况且,她还要在千府等大夫人或者苏丞相上门,若是他们不来,她只得再去一趟相府。
  “与十六有关?”司影似乎并不意外。
  “秦修炎一直没有动手,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以现在映月山庄的实力,若是秦修炎有组织地强攻,只怕他们挡不住。把小十六带在身边,安全一些。”苏千澈道。
  司影有些不赞同:“让大哥派人去接他就好。”
  苏千澈笑了笑,“映月山庄是我的另一处基地,也该去看看了。况且,秦修炎若是真的直接动手,大哥手下的人也不一定拦得住。”
  知道她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司影沉默了片刻,道:“我会让萧潜留下,你把木展也带在身边。”
  “要不要把整个离云宫的人都请出来为我保驾护航?”苏千澈笑道。
  司影轻笑着点头,“可以,回去我便……”
  “打住!”苏千澈捂住了他的嘴,“我没有那么脆弱,你不必担心,放心去做你的事情便好。”
  司影神色微暗,他紧紧抱着她,低声道:“阿澈,我会很快回来。”
  回来之时,就是全新的他。
  他不会失败,也不接受失败。
  “嗯。”苏千澈轻道。
  两人不再说话,相拥而眠。
  玉春楼,皇甫溟回到自己的房间,便命人打了冷水,在冷水中泡了半夜。
  身体的热度消下去之后,他从浴桶里站起身,从屏风后走出来,便见千殇静静站在房间里。
  他只是安静地站着,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静得仿佛不存在。
  皇甫溟赤眸微眯,眸底闪过危险的光。
  “你来多久了?”
  千殇不答,只看着他,浅蓝色双眸在黑夜中竟诡异地幽冷。
  “你受到了影响,她不该存在。”
  皇甫溟走到他面前,轻声道:“我说过,你若是想伤害她,我会亲手解决你。”
  千殇微抿着唇,抬眸看他,似有些不解。
  “你应该知道,我向来说到做到。”皇甫溟转过身不再看他,走到桌边,倒了一杯酒,“这是最后一次,若你再胡言,我不会再给你机会。”
  千殇垂下眸,过了片刻,安静地离去。
  皇甫溟抿一口酒,半晌,手指轻按着嘴唇,想到女子柔软的唇瓣,刚消下去的火,又蹭蹭地窜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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