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5、摸不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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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在这里,等风也等你
  从挖出尸骸的当时当日起,管家便严厉给宅中的一众仆人下达过指示:口风必须严实。
  既得以庄宅为仆,口风严实自是最基本的素质。经过训练,已基本不用太担心。
  何况庄氏的族亲对内的凝聚力始终紧密,所谓的口风多半指的是对待外人。是故,即便有人瞧见警察出入庄宅,也不怎么会去八卦碎语。
  族里的老人会关注,倒是理所应当。
  “他们怎么说?”阮舒斜眼,问。
  “自然是希望快点解决。”
  “二侄子如何应对的?”
  “我的意见刚刚已告知姑姑。”庄荒年语重心长地说,“如果姑姑同意的话,我们是有办法马上终止警察的调查的。”
  阮舒勾唇——嗯,她也相信庄家有办法。恐怕这也是为何褚翘再三暗示她不要半路耍花招之类的话。
  “可是二侄子,”阮舒轻狭着眸子看他,“你就丁点儿不好奇,这具尸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的眸光充满洞悉,仿若能看透人心似的。
  庄荒年面露沉色:“比起这点好奇心,我们庄家的名声更重要。”
  “我现在所做的,难道不是为了我们庄家的名声?”阮舒反诘,“尤其,如今这件事和大侄子媳妇儿密切相关。假若真是一个外姓人在我们庄家的宅子里作妖作怪,我怎么能够睁一只闭一只眼?又有什么可手下留情的?”
  庄荒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阮舒没有给他机会:“而且,二侄子,这个死掉的女仆人,算起来应该是我的表姨。”
  “表姨……”庄荒年皱眉。
  阮舒紧紧盯住他的脸,从他的表情观察不出端倪,她不禁颦眉——至今她尚搞不懂,闻野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和庄荒年合作的……
  算了,这只老狐狸,每次都滑得很,她还是不浪费力气了。
  懒得再套他的话了,她简言告知:“嗯,阮双燕是我姥姥那边的远亲。”
  “所以,无论是为了这一层亲属关系,还是为了庄家的名誉,抑或者我的私心想要报复隋家,这个案子不能稀里糊涂地了结,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她最后撂话,口吻坚定,态度强势。
  庄荒年注视着她,片刻未语。
  “怎么?二侄子还有什么意见?”阮舒修长的眉尾挑起。
  庄荒年舒展开缓色:“姑姑才是一家之主,既然姑姑心意已决,姑姑的决定就是荒年的决定。荒年仅仅在自己狭隘的思考范围内,尽量给姑姑一些帮助。”
  “那正好,确实有事需要你帮忙去办。”阮舒立刻接腔。
  “姑姑请说~”
  “警察要找隋家的三姐弟做笔录,隋欣出面拒绝了。我想你必须去做做隋欣的思想工作了。”
  “做隋欣的思想工作?”
  “有问题么?二侄子不是和隋欣的交情还不错?还夸过隋欣明白事理?”阮舒悠悠道,“如果二侄子一个人办不了,那就拿整个庄家出来压她。”
  若非有庄家,隋家在医院里的信息哪能做到连警察都查不出来?
  还有好几个类似隋家的与庄家多年交好的小家族,在某种程度上,既依靠庄家,也得遵守庄家的某些规矩,受庄家的桎梏。
  她目前不清楚庄荒年和隋家之间究竟存在什么猫腻,但她特意把整个庄家搬出来,可并非压隋欣而已,更是在压庄荒年。
  想想她成为庄家家主这么几个月了,和族里的几位老人都不曾频繁地走动过,每次光就庄荒年自己动不动地提及。
  庄荒年面色无异,也不知究竟听没听出来她的话外音,只应承:“荒年不敢保证隋欣一定会给我这张老脸面子,只能说尽力而为。”
  “那二侄子尽快吧,现在就去,”阮舒挥挥手,“这样方便警方查案,我们庄家也能尽快摆脱麻烦。”
  庄荒年遵照她的要求出了门。
  阮舒扭头想找庄爻问事情的,才记起,在离开公司时便和他分道扬镳,他估计回梁道森的家了。
  吕品自然也不在。
  而她必定不可能主动打电话去问闻野。
  晚上,庄爻依旧不见人。
  阮舒洗完澡,坐在梳妆台前擦乳液,镜子里映照出那扇正对着花园东南角的窗。
  荣一的动作很快,昨晚征询她的意见要封,今天果真已经封掉了。
  无言地盯片刻,阮舒收回目光,继续擦乳液,然后行去桌子前,弯腰蹲身打开最底层的抽屉。
  视线触及首饰盒,她微微滞住,将其取出,打开。
  紫水晶小刺猬静静地躺于其间,背上的刺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阮舒记起在游艇酒店的房间里,她离开之前,傅令元紧紧拉住她的手,激情未褪的暗哑嗓音里裹满愠怒:“你现在这样算什么?上完我就走?”
  “大家都是成年人,彼此解决生理需求而已,顺便加上交易内容。我倒想问你现在这样算什么?总不会要我对你负责吧?抱歉,我有未婚夫了。”
  “呵呵,你那叫未婚夫?”傅令元冷笑,“好一个未婚夫!在房门外等着自己的未婚妻和其他男人上完床?他可真大度!他可真爱你!”
  她沉默片刻,语调无波地说:“躺回去吧,趁着身上都是汗,多焐一会儿,傅堂主若是感冒,可就是我未婚夫的罪过。”
  傅令元反而再握紧,并从床上坐得更起来,任由被子滑落,他耍流氓地暴露自己的身体在她面前:“多焐一会儿,不如董事长陪我多做一会儿运动,来得出汗多,见效快。”
  “傅堂主是在用男色勾引我?”她平静地看着他,抬起另外空着的那只手,掌心覆在他坚实的胸膛,慢慢往下摸,至他腹部的枪伤留下的疤,停住。
  一共两个。
  差不多的位置。
  稍靠右一些的是陈年旧伤,很早以前他就捉着她的手带她摸过的。
  稍靠左一些的是新上,便是他遭遇伏击的那次,中了三枪的其中一枪。是……陈青洲差点要了他的命留给他的伤……
  她轻轻地摩挲。
  “摸不如用。”傅令元提醒。
  她乌漆的眼睛与他对视,淡淡一抿唇:“下次。有合适的交易谈判,再用。”
  话落她收回手,转身要走。
  傅令元依旧没让:“你非得要这样?”
  她没有回头,只是把她向荣一保证过的话回应给他:“傅令元,我绝对不可能和你复合的。”
  …………
  回忆至此,阮舒暂且打住,啪地猛然盖上盒子,放回抽屉里。
  然后往上打开一层抽屉,抽屉里放着纹路配套的庄佩妤的首饰盒和闻野的虬角扳指。
  她取出后者,掂在指间,借着灯光仔细看扳指内壁里所刻的“闻野”二字。
  收在掌心,阮舒起身,将其放进手提包的夹层里。
  …………
  隔天,临近中午的时候,阮舒接到褚翘的电话。
  “小阮子,我刚给隋润芝做完笔录。”
  一听她的语气,阮舒便猜测可能又不太顺利。
  果不其然,褚翘说道:“隋润芝一开始并不承认自己认识一名叫做‘双燕’的女仆。后来经我们的关键词提醒,她才模模糊糊记起,她刚嫁入庄家接手管家大权时,确实雷厉风行地在家里立了规矩,惩处了一批行为不检点的仆人。”
  “其中确实包括了占庄家小便宜手脚不干净的仆人,好像也有擅自带自家孩子住在庄宅仆人房的,可具体都是哪些人,隋润芝说她并没有浪费时间去一一认识。”
  “至于惩处的执行,她也说有她手下年长的嬷嬷代劳,她不曾亲自动过手。惩处的内容多是扣工钱之类的,最严重的是直接开除,连体罚都没有,更不可能给仆人喝农药。”
  “她完全不清楚那块地里埋有死人。确实是因为曾经找风水先生看宅子的风水时,被断言过不吉利,所以才没怎么让仆人去打理。她说她如今倒是恍然,风水先生非常准。地下有死人,怎么可能吉利?”
  阮舒闻言沉默——不管隋润芝是否撒谎,就目前而言,尸骸案的线索又断了。
  褚翘十分伤脑筋:“还是得老办法,找庄宅过去的老仆人。现在每个人的口供都没有什么问题。工作量真大。吃力还未必讨好。”
  顿了顿,她问她:“喂,小阮子,你那儿,有没有什么新线索?比如有啥知情人,不方便告诉我们警察的内情,跑去找你倾诉了?”
  够直白的。
  可惜,阮舒暂时也无能为力:“抱歉,褚警官,没有。”
  “好吧。”褚翘的语气难掩失望。
  阮舒缄默——其实,褚翘总是和她分享案情,并不符合他们警方的某些规定。她清楚褚翘这么做的目的在哪儿……
  结束通话,阮舒独自静坐,从包里翻出闻野的虬角扳指,看了许久。
  午休期间,她离开公司,由荣一开车,送她抵达指定的咖啡馆。
  唐显扬已经先到了,在她进门的第一时间,他便遥遥朝她挥手。
  虽然他刻意将位置选在了角落,但这家店没有私密包厢的设计,阮舒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不过店面的位置不在特别繁华的路段,生意也比较冷清,少数的几个人,都没有闲聊的,而忙活着在笔记本上啪啦啪啦地打字。
  落座后,阮舒收回环视的目光,摘下墨镜。
  “不喜欢这里吗?”唐显扬俨然察觉。
  “还好。”阮舒淡淡抿唇。
  “之前我和三哥约在这里见过面。所以就和你约在同一个地方了。”唐显扬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一下,“同一张桌子,你现在坐的位置,是三哥当时坐的。”
  阮舒微怔,但没接茬。
  “我以为你会问三哥找我做什么。”唐显扬猜测,“看来你们不仅已经见过面了,而且深入地聊过了。”
  阮舒并不作声。
  服务员恰好在这时送上来一杯咖啡和一份拿破伦酥。
  唐显扬即刻把东西挪到自己面前:“别误会,是我的,不是帮你点的。”
  他换之以菜单递给她,笑笑:“你早说过你变了口味(第168章),我现在可不敢再擅自替你做主。”
  阮舒接过菜单,唇角不禁泛出轻弧,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因为上一次和唐显扬面对面地坐在咖啡店里,是相当不愉快的回忆(第074章)。
  唐显扬往咖啡里加奶,边搅拌着,倏尔轻吁一口气:“很感谢,你没有让我送出去的名片浪费掉。”
  阮舒刚向服务员点完餐,听言转回脸,神色清淡:“你应该明白,我找你出来,之于你而言,肯定不是好事。”
  “嗯,我明白。你不用强调。”唐显扬对她有些无奈,旋即正色,“你也应该明白,隋家的事,一方面是我这个外来女婿知情的并没有太多,另外一方面,我的立场上,可能没办法完全对你知无不言。”
  阮舒闻言反倒轻松些:“我也明白。”
  下一句便进入正题:“昨天庄荒年找过隋欣,是吗?”
  “嗯。”唐显扬点头,“如果要问谈话内容,很抱歉,舒,我并不清楚。”
  这倒不大打紧,反正谈话最后的结果是,庄荒年说服了隋欣,褚翘才得以见到隋润芝。阮舒忖着,又问:“之前,隋欣不是也去过庄宅找庄荒年?”
  后来隋润菡疯疯癫癫地冲到她的车前泼汽油。
  “那天啊……”唐显扬忽然有些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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