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生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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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还好,越想就越气。我奋力把他推出门去,“十三爷请回吧,您家福晋快要生产了,小阿哥小格格,孩子民女会好好帮十三爷照看,只到您来接他们为止,请您以后都不要再来纠缠,害的我们姐弟丢了性命。”
  十三一只脚加在门槛上,死也不挪开,“难道你预备从此与我生分下去,躲我一辈子,让我孤独一人过下半辈子?”
  虽然恨,虽然怨,可是要亲手伤害十三我还是办不到,况且他原本有腿疾在身,我松了推门的手,十三一大步跨进来,我慌忙退开,却发现十三的腿脚有些不利索,心中莫名狂跳,面上装的淡淡的问他,“腿疾怎么又犯了?是不是没......”原本是要问他是否没穿我预备的皮棉裤,是否因为过年这向在雪地里跪来跪去才发了腿疾,忽然警觉,我现在问这话不合适,连忙打住。
  十三狂喜,抢上一步,声音充满期盼与喜悦,“你记得了,是不是?我就说吗,凭你不记得谁,也不会忘了我!我已经求了皇阿玛,皇阿玛答应过了年就让你们母子三人出宫回家。只是老佛爷要你们回府居住有些麻烦,我知道你不愿意受拘束,不愿意与......与其他女人一起,就以你先前的院子被兆佳氏挪做他用了,府里目前没有空房,小石头他们兄妹需要宽松舒适的生长环境拒绝了。皇阿玛老佛爷都答应我,会好好考虑,尽量两全其美。盈盈,过了年我们依然还住农庄里,我们一起教孩子们读书认字,一起踏青、一起狩猎、一起经营农庄,管理生意讨吃食,别的我什么都不想了,我们一家子团团圆圆,相依为命过日子,再也没有其他人,你说好不好?你高兴不高兴?”
  看着欣喜的幻想未来的十三,我倍觉辛酸,他以为我真的失忆呢?那些事情历历在目,并没有解决,也没有消失,虽然对他还有爱,可是我做不到像以前一样毫无保留的爱他了,我没有自以为的那般大度,在感情上其实是个自私的人、喜欢吃醋的人,就当兆佳是我自找的屈辱,玉凤总是他强加给我的侮辱吧,他来龙去脉一概无话,我怎么也无法淡然揭过这章去。我们无法回到从前那种水乳交融的日子了。
  “对不起十三爷,民女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您要怎么住,住哪里都跟民女没关系,民女知道您有腿疾,是因为经常听太后老佛爷说起你一些情况,并非如您所说,我记得什么。”
  十三有瞬间的失望,继而又信心十足,“没关系,我相信只要你回到农庄,跟我跟小石头小心怡在一起,你一定回恢复记忆,我们也一定可以回复从前的恩爱。我们一定可以的,相信我盈盈。”
  我跟他没法说清楚,我无法告诉他,我正绞尽脑汁思考,要如何离开他,逃出去。
  我正不知道如何才能不谈这个每法说的清楚的问题,幸亏外面传来老佛爷回宫的喝道声,我才以怕被老佛爷误会的借口令十三离开,不过他走前一再霸道的强调,“盈盈,你是我的,我不会放手,绝不会!”
  初二,康熙过来给老佛爷问安,老佛爷忽然起了坐冰船的兴趣,跟康熙一提起,康熙满口应承,当场派人知会礼部即刻起开始筹备,并传令所有的王子皇孙,元宵节在雍王爷的圆明园福海上举行冰嬉,所有王子皇孙,王公大臣都有份胁家眷参加。
  初三,康熙过宫请安,不知怎么的说起我们母子三人的居所,康熙说已经知会内务府,将十三原有府第原地扩展,再修建一座宅子,不另开正门,与老宅同门进出,只内院自有乾坤,不受老宅牵绊,各自为政,互不干涉,自成一统。
  康熙并不征求我的意见,只随口问小石头喜欢居住什么样的院子,不知是不是与十三套过词儿,小石头随口便答,“回皇爷爷,小石头最喜欢庄子里的石榴,梅子,桃儿了。”
  康熙微笑,“这个简单,李德全,传旨内务府,着他们派人在宅院后造一座花园子,把石家农庄每个园子的树木移来三分之一于新宅花园里,保持原有的格局,严令不准破坏原农庄的格局,小阿哥喜欢那里,天热要去居住。”
  小石头似乎很失望,“可是皇爷爷,我阿玛......"
  康熙立马含笑打断,“皇爷爷已经决定了。”
  “好嘛,好嘛,皇......皇爷爷,只要跟妈妈妹妹在一起,小石头住哪里都可以。”
  我欲言又止,这里根本没我说话的余地,康熙只在乎小石头的意思,其实就是他自己的意思。他因为小石头同意另造宅第,因为小石头,小心怡也得了五千两的银票。他为了蒙蔽我,或者是为了蒙蔽他自己,他是公平的对待我的两个孩子。
  康熙在小石头的事情上有些忘形了,皇宫里其实没有秘密,皇上的一举一动,所有的皇子娘娘们一清二楚。这样子的恩宠对小石头来说祸福难料。
  慈宁宫自初一开始,每天除了皇上来早晚问安,不断的有各宫的娘娘带着各自的媳妇孙子孙女来请安拜年,也有专门进宫求恩典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这些人来了,不是老佛爷特别交代我一定要在跟前伺候,我一般主动采取回避态度。
  这不,初五一早恒亲王侧福晋就进宫了求恩典了。我见他们要谈事情,连忙找机会开溜,那眼一扫,小石头不在跟前,于是堂而皇之的给老佛爷告退去找这个经常会莫名失踪的小东西。
  其实,我不找也知道他哪儿去了,不过是寻个机会远离是非。听了秘密,与人说了不好,不与人说也不好。左右得罪人。
  回房见小心怡跟着乳娘玩耍,小石头果然不见了。我也懒得去寻他,到了时候他自然会回来。但是说了去寻他,不能欺“君”是以还是出了慈宁宫,也没地方去,便想着到御花园去转转也好,正好附弄风雅去踏雪寻梅.不想出门就遇上前来慈宁宫请安的冷面王一家,毫不意外的还看见了十三一家子。不过女主人是石佳氏,带着弘昌,弘暾,大格格。
  我规矩的行了半蹬礼参见冷面王夫妻,给十三石佳氏行礼道新吉,石佳氏上来拦住我,“别,臣妾怎么能受侧福晋的礼!”
  那拉也上前来掺我,“妹妹太客气,妹妹不记得,姐姐记得。快别这样子,姐姐心酸。”
  弘时、弘昌、弘暾、弘历、弘昼、大格格,一起上前给我行礼道新吉,我侧身没受,只是手忙脚乱的扶起他们,也没像以往那样给红包,揣压岁钱什么的,弘昌与我素来亲近,挨近我拽了袖子仰了小脸关切的问候,“盈额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请了太医瞧了没有?”
  我一边给这个善良的孩子暖手,一边纠正他,“小阿哥不要乱叫,免得给民女惹祸。以后出门记得带个暖炉,免得冻坏了。”
  “盈额娘,不碍的,儿子是男孩子,不怕冷。”
  “男孩子也要护好手,手冻坏了,还怎么写字拉弓长本事?干什么都要有双好手,这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那拉想让我与他们一起去禀过老佛爷,然后一起再去永和宫叩拜德娘娘。
  “谢谢雍王妃的美意,民女跟谁都不认识,还是不去的好,免得失礼惹祸出乱子,扫了贵人们的兴致。”
  我不想与他们纠缠,便推说奉了老佛爷令,要去寻找小石头,与他们一群告别。
  弘昌连忙粘上来问,“小石头弟弟不见了吗?我跟盈额娘一起找吧!”
  “不用,谢谢小阿哥,我知道他在哪里玩耍去了,等我找回了小石头,会告诉,说你这个小哥哥很牵挂他,他一定很高兴。小阿哥还是先去给老佛爷请安,有好多福晋都在,有很多的红包等这小阿哥呢!”
  女眷们看我是怜悯的眼神,冷面王冷眼旁观,十三则是一种痛苦无助失望总之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纠结神情。
  我告别了他们一群,如得特赦,思量着要去哪里好好躲躲,免得又被人罗嗦轰炸当炮灰。知道他们还要去永和宫,因为明天就要各就各位。忽然想起十四一家怎么没一起来。还真是......
  御花园还真有红梅怒放,一丛丛,一树树,在结着冰凌的树梢恣意绽放,那么热烈,那么红火,我没了踏雪寻梅酸念,却被他们感染,被他们唤醒,他们契合了我心底的呼唤,激起了我顽强的斗志.
  再冰凌下不屈的绽放,在严寒中里傲迎风雪。我也要死里求生,搏他一博!
  本来准备折枝红梅回去给小心怡瞧瞧,忽然有物伤其类的感觉,他们积蓄一冬的力量,熬霜斗雪,方始绽放,他自美丽芬芳,不曾招我惹我,我何苦掐断他们的生机?心生惭愧,于是罢手,像朋友似的拍拍那原本想掐的梅枝,“你好好活着,我也好好的活着。”
  我忽然想大声的喊点什么,来发泄我心中的长久积攒的怨气怒气,从此放下包袱,寻找机会展翅高飞。
  喊什么呢,有了,我靠了一树梅花,拼尽全力大声喊叫,“你们好好的活着吧,我也努力的活着,大家一起努力!一起活着!”
  头上梅花受了震动与摇晃,积雪纷纷而下,我索性仰脸旋转着受雪,再用力搓揉脸颊,享受那种冰凉清爽的感觉。然后在梅树间跑来跑去,锻炼热身,踏雪赏梅,雅俗结合。
  估摸着冷面王一行人已经离开了,我才搓手蹬足的往慈宁宫去,小石头这会儿应该已经回去了。
  出园门,遇到个小太监上来行礼,“奴才见过侧福晋,福晋吉祥!”
  看着眼生,我警觉的套他,“这位公公是跟我说话?民女不认识你呀?民女也不是什么福晋,公公你或许认错人了?”
  “奴才敢打包票,绝不会错,李谙达让奴才候着十三爷府的侧福晋,不叫奴才打搅福晋,奴才跟这候了好久了。您刚进园子的的时候,十三爷府里的小主子正还跟着皇上在这儿赏梅花呢!”
  康熙又找我?
  “李谙达?他找我?”
  “福晋误会,是皇上他老人家传您!”
  “哦,请公公引路!”
  因为心绪不定,脚下一个趔趄,小太监连忙上前伸出一只胳膊,“奴才扶着您!”
  “不用,民女自己可以走!公公引路就好!”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现在又是失忆的身份,干吗摆那个样子现眼。
  一路想着,康熙究竟找我何事,还没猜出个子根毛叶,又到了南书房,我晕,我现在发憷南书房,以我的经验,“南书房里无好事(人)”!
  李德全也没通报一声,直接示意我进门去,进了书房门,不管三七二十一,管他有人没人,人在哪里,先低头跪下再说,“民女岳思应盈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没人叫起,只听嬉戏一笑,小石头出声道,“妈妈,您来了!小石头画梅花啦!你等我一下。”
  康熙皇上同一时间出声,“恩,起吧!”
  我远远的站着,瞧见康熙与小石头一人一只毛笔正在屏风之上涂画九九梅花消寒图。两人一样的姿势,左手叉腰,右手握笔,脑袋微微左倾,右脚稍稍前伸。
  我皱眉,怎么这样子也像?悄悄移了几步向门口张望,,还好,并无人在,当然除了太监与侍卫。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几时有了这种认知?
  这皇宫真不是正常人该住的地方!好好的人也变得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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