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危险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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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尸体从木箱里滚出来。
  即便漆黑的夜色,但是依然挡不住那人绝世的容颜,那人闭着眼,神色安详,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秋无眠,字七君。
  两人一看,几乎就可以猜出这张和秋意凉有五分相似的容颜,便是当初风头不亚于沉瑾的风华少年,梁国最年轻的小侯爷。
  宋晚致不过顿了一下,而那从箱子里翻出的人的手臂,已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宋晚致急忙上前,却被苏梦忱轻轻的握住手:“我来。”
  他走上前,袖子一拂,那尸体便轻轻的落在那木箱内,然后被盖了起来。
  宋晚致的目光落在秋意凉的身上,突然间明白了她来到这里的目的,肯定是为了麒麟血,将木箱内的这个男子救活。
  可是,又怎么救得活?
  一瞬间,莫名的疼痛之意从她的心里淡淡的溢出。
  这世间,有些事情,总是无能为力。
  而在她淡淡思绪的时候,苏梦忱只是轻轻拥住她。
  那只雪白的大鸟却挥动着小翅膀,整个人**的,一看就要扎入宋晚致的怀里。
  而小白刷了跳了出来,然后,瞬间挡在它的面前。
  不准觊觎我女主人!
  那只大白鸟看着眼前的小狐狸,然后高高的昂起了头,接着,又将脑袋转向宋晚致的方向,兴奋的“嘎嘎”叫着。
  苏梦忱道:“晚致,它在叫你。”
  宋晚致看向那只大白鸟的方向,就发现那只大白鸟即便蒙着眼,也看得出那种高兴。
  宋晚致袖子里的那把断了的雪剑,似乎也在散发着一丝热意。
  这是,故友?
  宋晚致知道,恐怕这只大鸟是闻到了雪剑的气息,以为自己是它离开许久的主人,所以才会这样的兴奋。但是,这把雪剑的主人,恐怕早就灰飞烟灭不知道多久了。
  但是,宋晚致还是走了上前,然后一伸手,那只大鸟就兴奋的将自己的脑袋给凑了上去,接着使劲的蹭蹭蹭,而小白见了,瞬间跳上去,一爪子将那只大鸟给掀开,然后抱住宋晚致的手腕开始蹭。
  爷的!你这个丑八怪鸟不准给爷抢!
  那只大鸟顿时就一爪子朝着小白挥来!
  小白一跳,然后那只大白鸟便跟着跑了过去。
  啄啄啄……
  宋晚致转身,然后蹲在秋意凉面前,宋晚致查看了一翻,才发现眼前的少女似乎受了很重的伤,仔细一看,才发现黑衣声凝结着血,而苏梦忱对着宋晚致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离开。
  宋晚致等到苏梦忱离开后,才轻轻的解开秋意凉的衣服,便看到她身上的伤痕,陈旧的,新添的,一条条纵贯在她身上的每分每寸,一时之间,她只觉得满心疼痛,她急忙拿出帕子,接着,去找了点草药,用河水边的清泉擦拭了之后,将伤口给她包扎上,之后,又轻轻的掩上了她的衣服。
  之后,苏梦忱才走出来。
  两人就暂时呆在这座山上,然后,慢慢的等待着天亮,可能许久之前,这座山的主人用一种特别的方法将整座山完全的区别出来,所以外面的那些野兽都无法进入,即便是现在这个时候,也依然如初。
  苏梦忱问道:“晚致,如何?”
  宋晚致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但是身上受了很多伤,在这之前应该和人对打过,而且,并不是一人。”
  苏梦忱看着远处山林间闪现小白和大鸟东奔西跑的样子,道:“我猜,是为了这只鸟。”
  宋晚致看向他。
  苏梦忱道:“这只鸟可以驮着他们走过荒原,然后来到这里,而在这里,说不定就是我们要找的麒麟血所在之地。”
  宋晚致道:“然而传说中的麒麟血不是被当初那位风渊国师带着进入这里面,然后就不知所踪了吗?”
  苏梦忱道:“其实,据我所知,梁国的麒麟血早就不见了,而所有人在风渊之前都认为麒麟血还被梁国保存着,但是,实际上早就不见了。因为,若是麒麟血还在,现在恐怕就不是这个样子。”
  他伸出手握住少女的手,然后道:“夜帝当初娶了皇后顾朝夕,夜氏的血脉本来便特殊,之前夜氏的祖辈为了让夜氏长盛,然后用了一种逆行的方法让夜氏的血脉不断的提高,然而有这样血脉的人骨子里都是狂暴乱象,虽然天赋极高,然而稍有不慎就会导致筋脉爆体,然后进行杀戮,所以夜氏史上也是多暴君,最有名的一个,大概就是三百年前的夜商了,当时大肆战争,便是本国百姓,死在他暴政之下的,恐怕也有二十万。”
  “所以,为了控制这样的血脉,才有了制衡的国师。他们和夜氏一族相互依存,每代帝王都必须有一个相对的国师来配合,然后帮他们控制血脉。所以,每一代的国师和当朝的皇帝之间,都是相互制衡的。一般而言,帝王死了,国师也会死,而没有国师,那么夜氏一族的人修行的时候,很难活下去。所以,这便是夜氏一族这么多年的秘密。”
  “而夜帝的血脉可以说是夜氏一族这么多年来最顶尖的人之一,而他娶得女子,却谁都没料到,也不是普通人。这少女是喝上古灵兽的血长大的,从出生到十多岁,都是这样活下来的,所以,她的血脉,几乎没有人能够分清楚到底是人的血脉,还是兽的血脉。直到怀了小夜,国师风渊才看出一点不对劲。”
  “他算出一旦这孩子生下来,恐怕那血脉将会没有人控制,而那个顾朝夕,恐怕也会激发血脉,成为梁国的祸患,所以,在生产那段时间,他召集人在边关演了一场戏,诸国入侵,那个时候梁国还未稳如泰山,夜帝终究没有办法,还是去了边关。但是,等他回来的时候,才发现风渊竟然将顾朝夕带入天地小界中,然后,在天地小界中对她进行击杀,妄想不让她生下那个孩子。”
  “但是,谁都没想到,顾朝夕放弃了生命,生下了小夜。”
  “夜帝拿着麒麟血进入,这个时候,顾朝夕还有一线生机,都会被麒麟血吊着命,以后时间那么长,夜帝大概想着,他总会花一生的功夫将她救醒。”
  “去的时候,小夜还活着,顾朝夕也还活着,小夜很健康,顾朝夕只有一丝气。但是这一丝气,或许对于夜帝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惊喜。”
  “可是,他却万万没想到,这麒麟血,是假的。”
  “风渊告诉他,真的麒麟血早就消失了。他穷尽一生之力,都没有办法救活顾朝夕。”
  “顾朝夕最后死了。”
  “夜帝狂怒之下对风渊进行了杀戮,那个时候夜帝还不是圣人,但是已经足够厉害,厉害到天地小界里的野兽,也成为了他掌下的亡魂,若非还有小夜,谁都不知道这个帝王还能干出什么事。”
  “风渊到底死没死,我也不甚清楚。但是夜帝出来后,便对外说风渊带着麒麟血进入天地小界了。”
  “之后,便是所有人知道的模样了。”
  宋晚致听了久久不语。
  之后,之后是什么样?那个帝王励精图治,将大梁推上了至高的繁盛,那个帝王宠爱她的女儿,任她上天入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个帝王突破圣人的境界,成为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传奇。
  那么,除此之外,还剩什么?
  是最爱之人阴阳相隔,每每入夜辗转反侧;是整个华城的凤凰花开了又谢,然而喜欢这花的人却再也不见;是面前江山万里繁华无数,背对众人却是十多年的相思成海。
  但是依然在活着,以最大的能力活着,说好的让你看繁华盛景,山河永久,说好的让你看七月流火,凤凰花树,说好的让你见女儿无忧,天下无双……
  他用余生来为那个叫做顾朝夕的女子活着。
  她永远是他的皇后,而他一生,也只有这样一个皇后。
  夜色沉沉,周围都是寂静的模样,山林间有鸟儿在扑腾着翅膀,似乎从树上摔了下来,传来鸟儿父母们那啾啾着急责备的声音。
  秋意凉依然紧闭着双眼,身后的大箱子牢牢的捆绑在身上,似乎成为一体。
  每个人都有一段过去,但是,只要上前,一切,又有什么?
  黑暗里,有无数的危险在渐渐逼近,但是,宋晚致转头,看着身边的男子,突然间,用力握紧了他的手。
  有时候,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是否,也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
  因为知晓,所以,只能尽情握住现在。
  苏梦忱将她揽入怀里,含笑道:“放心,晚致,我会一直在。”
  一直在。
  夜色中,宋晚致又给秋意凉喂了一些水润了润喉,便和苏梦忱一起站在高高的山崖上,朝着下面看去。
  即便是夜晚,也能感受到有一股巨大的黑云朝着这边滚过来,吞噬一切,极为恐怖,两人站在那里,迎面吹着凛冽的寒风。
  苏梦忱看着那黑云,突然笑了一声。
  “怎么了?”宋晚致问。
  苏梦忱摇了摇头:“无事,只是,等待已久的暴风雨,终于,要拉开了帷幕。明天,我们便去找麒麟血,我大概,知道在什么地方了。”
  宋晚致看着他挑了挑眉。
  两人盘腿坐下,而那只大白鸟走了过来,然后到了宋晚致身后,将自己长长的脖子一弯,将自己的的脑袋放在了宋晚致的肩膀上,若有若无的触碰着,闭上了眼睛,显得极为依恋。
  然而,它依恋的,不过是曾经那个制服它的人,教它爱美教它洗澡的人罢了。
  小白见了,龇牙咧嘴,太起爪子就往大白鸟身上拍,但是,高大的大白鸟似乎一点也不想在和小白说话,闭着眼睛纹丝不动。
  小白见了,哼了一声:欺负爷没现原形是不是?!等爷现了原形弄死你丫的!
  说完跳了起来,一屁股坐在大白鸟的脖子上。
  丑八怪鸟!哼!爷压死你!压死你!
  时间流淌的异样缓慢。
  宋晚致闭着眼睛被苏梦忱笼在怀里,天边有风吹来,然而吹到耳边,又化为万象。
  哪里都是风声,风声里却又带着万物之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声里,突然传来一阵恐惧的声音。
  宋晚致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只大鸟瞬间直起了脑袋,睡得懒洋洋的小白“砰”的一声掉落下来,一个翻滚,落入悬崖,幸亏一个爪子按在悬崖边上,苏梦忱袖子一卷,将他给卷了起来。
  而在前方,荒草里突然传来人们呼救的声音。
  “救!救命!”
  这些此起彼伏的声音,宋晚致和苏梦忱,几乎在天地大试的时候都听过。
  而在那片声音之后,荒原里有无数的野兽开始飞奔出来,然后惊恐的朝着前方逃窜。
  连这些野兽都惧怕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然而目光的尽头,却只是一片黑暗。
  虫蚁从地上冒了出来开始逃窜。
  夜雀从荒草里冒了出来开始逃窜。
  乌云压过来,那些在外面的高手们,也在疯狂的逃窜。
  到底,发生了什么?
  ——
  小夜睡觉,翻了一个身又翻了一个身,然而转头,就看到沉瑾挺直的背坐在火堆前的身影,蓝袍被他折叠在了那里,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衣衫,火光照过来,几乎将那衣服的边缘给照得透明,小夜甚至都可以看清楚他衣服内身体的轮廓,甚至,细微到他腰上一个凸起的痕迹,似乎是伤痕?
  男子宽肩窄腰,坐在那里,仿佛一棵劲松。
  臭流氓。
  小夜心里骂着,又将目光看向了洞外,山洞外仍然是一片漆黑,丝毫没有天亮的样子,小夜觉得烦躁,她不喜欢和这个人一直呆在一起,而且,黑夜总是让她没来由的不舒服,睡够了又不能睡,简直想站起来将这人揍一顿。
  反正无所事事,小夜从地上捡了个石子,然后对着沉瑾的后背便扔了过去。
  咻——
  石子扔在他身上,那衣服微微一凹,接着,小石子便又掉到了地上。
  没反应?
  小夜心里冷哼,然后抓起两个石子,又扔了过去。
  依然打在他的身上。
  但是,男子依然动也不动。
  小夜干脆抓起一把石子和灰一起扔了过去,白色的薄衫都被洒了一身,但是,这位身上不染一点尘埃的男子,却依然,一动不动。
  小夜道:“现在这模样,也不能改变你是一个无耻的臭流氓。”
  沉瑾的身子及不可查的一僵。
  小夜捂着肚子,道:“我饿了,我不吃这个,好难吃,冷都冷了,你去给我弄点新鲜的来。”
  这么大的雨,毫无疑问有点强人所难了,但是小夜现在怎么看这个人都不顺眼,所以,不顺眼她就不介意找点麻烦,虽然,这麻烦找的毫无道理,甚至,沉瑾理都不会理她,她饿了,还是会抱着那团冷肉啃得欢。
  沉瑾听了小夜的话,并无反应,正当小夜准备无聊的再次转个身的时候,他站了起来。
  他背对着她,道:“不要出去。”
  说完,便起身进入雨中。
  小夜愣了一下,这个人……
  沉瑾入了雨中,小夜赤着双足走了下来,地面都是冰凉的,她的鞋呢?
  她找了一圈,才发现那鞋被放在了蓝袍上,小夜心里又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她自然知道这货曾经对他的衣服有多么的爱惜。
  于是她走了过去,拿起靴子,才发现靴子非常的暖和,都是干净的,显然被人用火烤过。
  一时之间,那种怪异的感觉又生了出来,她看着地上那件蓝袍,心里竟然莫名的生出一丝愧疚。
  但是这丝愧疚刚刚起来,便被小夜压了下去。
  ——对这个臭流氓愧疚什么?!这个无耻的下流的臭男人!以前欺负她,看她都是轻蔑和厌恶!还将自己的二傻子给藏到了不知道的地方!刚才还……你要将他踩到脚底下!对的!
  小夜正在这样想着,突然间,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昭阳公主!沉瑾国师!我们来了!你看到我和谢前辈了吗?”
  “公主殿下,当初宋晚致是怎么废我的,我就准备怎么废你!我要让你,也尝尝那味道!”
  “国师殿下,其实白骨一直没有对你说,你身上的味道,我真的很喜欢呢!好想尝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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